第10章 储玉

“公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储玉会诬陷你。”阿白摇着扇子说。

        兰愔侧卧在美人靠上，微闭着眼睛：“她的套路太俗套了，低级宫斗剧里一送什么礼物，尤其是医药类的，总要整出点幺蛾子。跑不了下毒，苦肉计之类的。”

        阿白有些茫然，不过很快高兴起来：“别管怎样，陛下是向着公子的，她完全站在公子这边！”

        “这倒也是。”兰愔轻叹一声，“在这种‘人治社会’，其实证据都是次要的，关键是皇上怎么看。就算是鹿，皇上说它是马，它也是马。”

        “这么看来，别说下毒的不是公子你，就算是，只要陛下心里向着公子，那个储玉也动不了公子一根头发。”

        “虽说大环境如此，但咱们陛下是很注重公平的人，而且她很聪明，什么人在整幺蛾子，她心里清楚得很。”

        兰愔躺在美人靠上睡着了，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在她身上盖了个毯子，她以为是阿白，也未在意。

        睡着睡着有点渴，迷迷糊糊地道：“阿白，帮我倒杯茶来……”

        恍惚间觉得有点不对劲，起来一看，正看到端着茶杯的顾粲。

        “陛下……”兰愔欲站起身来，却还没彻底从睡意中清醒过来，一个踉跄扑倒在了顾粲怀里。

        顾粲一手稳稳地将茶杯放在一旁的桌案上，一手揽住兰愔的腰。

        “朕一来，你就迫不及待投怀送抱？”

        兰愔靠在顾粲胸前：“臣是没睡醒，头脑昏沉的很。”

        “那就好好睡吧。”顾粲将兰愔抱到榻上，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兰愔嗅着她衣襟上好闻的气味，反而清醒了许多。

        她睁开眼，发现顾粲正望着她。

        “陛下，臣好看吗？”

        “好看，而且还聪明，简直到了料事如神的地步。”

        “陛下不要嘲笑我了！”兰愔的手在顾粲的胸口游移，“臣只是对危险比较敏感，预感到危险就告诉陛下了。还好陛下信任臣，保护臣，臣才能逃过一劫。”

        顾粲抓住兰愔乱动的手:“你怎么猜到储玉会接着安神香诬陷你”

        “一部分是因为方才说的，臣对危险比较敏感。更重要的是，臣未进宫时，曾看过一些有关宫廷斗争的话本，话本上都是这样写的。”

        “你啊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啊？”顾粲捏了捏兰愔的鼻子，“你真和别人都不一样!”

        兰愔甜甜一笑:“当然不一样，我是陛下的……”

        兰愔顺嘴一说，也没想好下面的词。

        “嗯”顾粲兴致盎然地看着她。

        “陛下说我是什么，我就是什么。”

        “你是朕的凤君。”

        兰愔怔了一下:“陛下是要册封臣为凤君吗？”

        “你觉得怎么样？”顾粲目光如水，脉脉地望着她。

        兰愔摇了摇头:“凤君还要管理侍臣，臣才不要呢！”

        此时的顾粲毕竟封锁了记忆，兰愔对于她来说只是个刚进宫不久的侍臣而已，再怎么宠爱，也还没到心心相印的程度。

        所以，兰愔觉得顾粲很可能是在试探她，她如果在这个时候表现的很想要凤君之位，反而不太妥当。

        而且，兰愔发自内心不觉得那劳什子凤君有什么好当，只是像玩宫斗游戏一样，最后可能要身居最高位，才算是个好的结局。

        “那你想要什么？”顾粲轻轻描摹兰愔的眉骨。

        “臣只想要陛下，只要陛下心里一直有臣，就足够了。”

        “怎么这么乖呢？嗯”

        “臣不是一直这么乖嘛！”

        ……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兰愔就进宫一年了，顾粲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还是没给她任何封号。但每晚几乎都宿在安和宫。

        这不仅引起了侍臣的不满，还引起了后宫妃嫔的不满。

        一日，一个从未见过的宫女传太后口谕，称要面见兰愔。

        “臣参见太后。”兰愔跪伏在地，微微抬眼看见纱帘后年太后模糊的身影。

        “请起吧。”太后声音威严。

        兰愔站起身来，听到太后缓声道:“林公子果然是清隽俊雅，仪表不烦，怪不得陛下如此宠爱你。”

        “太后过奖了。”

        “女子可以为陛下生而育女，男子可以为陛下分忧解难。侍臣存在的意义和后宫妃嫔一样，在于讨皇上欢心。不过，妃嫔可以为陛下生育子嗣，可侍臣就不一样了。”

        兰愔立在一边，听太后叨叨。这些人说话总是拐弯抹角，总想让你自己去领会深层内涵，兰愔十分受不了。

        太后说了一通，兰愔总结一下就是:“你生不了孩子，所以离皇上远一点，让皇上多宠幸妃嫔，好开枝散叶。”

        兰愔心里很不服气，这个世界的设定是顾粲已经有了四位皇子，还有两个女儿，这么多孩子还不够，皇室果然最贪心。

        这孩子多了，到时候争夺皇位时，又要头破血流。

        可太后这种老年人不在意这个，就希望皇帝生生生。

        兰愔回到寝宫后，不久便迎来了顾粲。

        兰愔还没开口，顾粲便问道:“听说太后召见了你”

        “是。”兰愔答。

        顾粲不问也知道是何事:“不必在意，朕会亲自去和她解释的。”

        “陛下，太后是怕你冷落嫔妃们，毕竟她们才能为你生育子嗣……”

        “朕已经有了四个儿子，而且已经立了太子。”

        兰愔点了点头:“臣当然希望能长陪在陛下身侧，可是臣怕因为臣影响了您和太后的之间的关系……”

        “朕自会说服太后，你不必担心。”顾粲说着握住了兰愔的手。

        兰愔心中暗自不爽，自己和顾粲腻腻歪歪是何等快乐，结果还有个“恶婆婆”似的太后，这是不是要上演“婆媳大战”之类的。

        万一顾粲说服不了太后，太后哪天赐她一杯毒酒……

        不过，过了段时间，太后没再找她训话，顾粲也还时常来安和宫，一切与往常一样，兰愔也就没有太多担心了。

        反正死就死，她在这个世界里的死，只会让她从幻境中醒来。

        ……

        “你这个贱婢，竟然敢冲撞本宫!”

        兰愔刚到御花园就听到一声娇喝。一个身着锦绣华服的艳丽女子一脸怒色。身前跪着一个鹌鹑似的宫女。

        兰愔定睛一看，正是那日在御花园凉亭准备献舞的女子——皇帝的夏贵妃——太后的侄女。

        “奴婢知错了，奴婢不是有意的……”宫女低垂着头，浑身微微发抖。

        “诶呦，这头上戴的绒花倒是挺别致啊！”夏贵妃说着将宫女头上的绒花摘下，“一个宫女打扮成这样，难不成想勾引皇上？”

        说着便将宫女的下巴抬起，要用绒花上的簪子往宫女脸上划。

        宫女吓得慌忙求饶:“娘娘，奴婢知错了，求你放过奴婢吧！”

        夏贵妃素来跋扈刻毒，哪里肯停手，宫女被夏贵妃的侍从拉着，眼看这簪子就要划到她白净的脸上。

        “夏贵妃，何事值得如此动怒啊？”兰愔走过来，向夏贵妃供供手。

        夏贵妃的动作暂且停住了，直起身来，冷冷一笑:“这不是兰愔公子吗？一时得宠，居然连本宫的事也管起来了？”

        “臣不敢。只是怕贵妃为了一个小小的宫女气坏了身子。”

        “哼。”夏贵妃翻了个白眼，“你也说了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本宫惩罚她可有什么不妥？”

        “陛下仁慈，对犯了错的宫人也十分宽容，若贵妃因为一点小事就严惩宫女，陛下可能会心有不悦……”

        “哟，公子这话说的，是已经想好去告状了吗？”

        “臣不敢。只是陛下憎恶之事最好莫要为之，无论陛下知或不知。”

        “大胆!”夏贵妃厉喝一声，“你一个小小的侍臣也敢教训本宫!”

        周围的宫人被吓得低头垂目，一个个缩得更小了，好像缩小身体，可以减小攻击范围。

        “我这是在为娘娘考虑。”兰愔道，“敢问这宫女是做了什么错事，惹得娘娘如此生气”

        夏贵妃冷哼一声，她身边的宫女不屑地道:“这个宫女在给花浇花，结果洒到我们娘娘的衣服上了，不知道眼睛长在哪里!”

        兰愔见夏贵妃身上也没什么明显的水渍，这个贵妃明明就是爱作践下人。

        兰愔想虽然这个宫女就是个npc，这个世界也只是幻境，但人该救还得救，哪怕是为了触发剧情。

        夏贵妃娇笑两声，望向宫女:“既然兰愔公子为你求情，那我也就不划你的脸了。”

        她拿起手帕，在脸颊上轻拭两下:“来人将她即刻杖毙。”

        在场的人听了皆是一怔，宫女大声求饶:“求你放过我吧，贵妃娘娘求你放过我……”

        “娘娘，何苦为一个宫女闹出这么大风波”

        “怎么？本宫就要如此你你能怎样？”

        “娘娘若非要这么恶毒，臣也没有办法。不过陛下若是得知，一定会特别失望的!”

        “你居然敢威胁本宫!陛下会为了一个宫女把本宫怎样吗？”

        兰愔笑了笑:“自然不会，你是太后的侄女，陛下不会不给太后面子，只会从心底厌恶你，从而与你更疏远!”

        “你……”夏贵妃指着兰愔，又不能把兰愔怎样，只得把怒气转向宫女。“把这个贱婢给本宫打死!”

        “慢着！”兰愔拦在了被架着的宫女前。

        “为何这般吵闹啊！”顾粲带着几个侍从翩翩而来。

        “陛下，还还不是因为林公子！臣妾想要责罚一个婢女，她却在这拦着！”夏贵妃收起方才的彪悍神色，抹了抹眼泪。

        “这个婢女只是洒了几滴水在贵妃的衣服上，贵妃就要将其杖毙，臣想着陛下仁慈，而且过几日就是太后的大寿，宫中不宜见血。所以才好言相劝贵妃，未料到贵妃会因此大怒。”兰愔垂着眼，作出一副很恭顺的样子。

        顾粲看了眼兰愔，道：“一个宫女而已，何必闹出这么大动静。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

        “至于这个宫女……”顾粲瞥了眼瑟瑟发抖的宫女，“长得倒是乖巧可人，今后就在朕的身边伺候吧！”

        “这怎么行，这个死丫头毛手毛脚的，怎么能伺候陛下？”夏贵妃眼珠一转道，“不如让她到臣妾身边，臣妾教她学习规矩。”

        顾粲皱了皱眉，面色有些不悦：“贵妃你的性子朕还不清楚？一个宫女而已，就当朕向你讨去了。”

        “陛下……臣妾不计较了行吗？你也别皱着眉头了，臣妾知道错了。”夏贵妃放软了语气，还拉着顾粲的手臂摇晃起来。

        兰愔在心里冷笑，还是走过去恭恭敬敬地行礼：“陛下贵妃，臣先行告退。”

        顾粲略一点头，夏贵妃对着兰愔翻了个白眼，便倚在顾粲怀里做小鸟依人状。

        兰愔要不是顾着一个演员的专业素养，真恨不得把她从顾粲怀里揪出来。

        ……

        “公子，你看那夏贵妃嚣张的！”回到安和宫阿白很不服气地说，“今天皇上都没过来，一定是被夏贵妃缠着。”

        “行啦。谁叫人家是太后的至亲。”兰愔笑了笑，“皇上多陪陪别人也好，不然总有人因嫉妒找我麻烦。”

        “皇上去别人那里了，你不伤心吗？”

        “伤心有什么用？下次不选这样的世界也就是了，反正她们也不能怎样！”

        阿白眼里闪过一丝狐疑，随即平复下来：“就公子你心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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