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寿宴

太后寿辰已至，宫里张灯结彩。已出嫁的公主和朝廷命妇们纷纷入宫给太后庆寿。

        兰愔这样的侍臣自然无缘寿宴，不过她乐得清净，她可不想和那些莺莺燕燕的嫔妃们坐在一起争奇斗艳。

        在兰愔印象徐秀容是个很安静的姑娘，不知她过得怎样，在皇帝那些嫔妃之中是否能够自保。

        让兰愔迷惑的是，顾粲为何非要把徐秀容纳为己有，真的是因为喜欢

        兰愔正胡思乱想之时，有太监传太后的懿旨，命兰愔去玉华阁面见太后，称太后要赏赐献礼的侍臣。

        侍臣虽不参加宫妃齐聚的寿宴，却也要在太后寿辰献礼。而皇帝的侍臣不只兰愔一个，献礼的也不只兰愔一个，理当是召见了所有侍臣。

        可兰愔依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传旨的太监有些面生，不过看衣着应该是太后宫内的。不管怎样，兰愔不能公然抗命，只得前去。

        玉华阁是御花园内的一处阁楼，兰愔被太监引着进入玉华阁，从外面看玉华阁灯火通明，似乎真的像太后在召见侍臣。

        进了玉华阁后，兰愔才发现玉华阁前殿空无一人。

        “公公，太后人呢？”兰愔已经意识到事情的蹊跷。

        “公子别急，太后马上就来，请你稍等片刻。”

        “既然太后不在，我要回去了。”

        太监去拦住了兰愔:“林公子莫忙，太后太后一定要见你，你要是走了，奴才可是吃罪不起。”

        兰愔知道自己已经钻入了一个圈套中，打算走为上策，太监却处处阻拦。

        兰愔打算利用一下武力值，可却忽然发现自己的手脚都使不上劲来，头脑也昏沉的很。

        兰愔目光看向袅袅冒着白烟的香炉，隐隐有了猜测。

        “是太后让你这样做的？”兰愔问。

        太监笑了笑:“林公子你是不是不舒服啊？奴才这就扶你到内殿休息，內殿有有人等着公子呢。”

        兰愔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眼前却越来越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兰愔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身边还有另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正是皇帝的徐美人徐秀容。

        兰愔深知被人算计了，勉强从床上支起身子来，想要下床却觉得浑身无力，愈发艰难。

        睡在外侧的徐秀荣此时皱了皱眉，兰愔推了她几下，她才醒来。

        徐秀容睁眼看清兰愔的那一刻，眼里闪过一丝惊诧:“公子你怎么在这？”

        她一脸茫然，很明显还没搞清状况。

        “快走，我们被人构陷了！”

        兰愔说着强撑着爬下了床，此时她双腿发软，扶着床边才勉强站起来。

        “怎么了”徐婉灵生息微弱，显然还没缓过来。

        此时一阵脚步声响起，很快內殿就闯入了一群人。

        太后和顾粲带着侍从到来了。

        兰愔在心里暗骂一句，这特么是来捉奸的啊!

        兰愔踉跄两步直接倒在了地上，望向顾粲:“陛下……”

        “大胆!你竟敢如此放肆，秽乱宫闱!”太后一声断喝，威力十足。

        兰愔心想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套路。宫斗剧里配角的必杀技——诬陷主角给皇帝戴绿帽。

        “陛下，臣没有啊！”兰愔决定发挥一个戏精的专业素养，悲痛欲绝的高呼。

        由于方才被下了药，她的声音暗哑而微弱。

        徐秀容也已经从茫然中清醒了过来，艰难地下床，理了理衣襟，跪伏在地。

        “陛下，臣妾和林公子是清白的，并没有做出一丝一毫对不起陛下的事。”

        “有没有朕自会判断，”顾粲脸色阴冷，“把你们知道通通说出来，如若受了冤屈朕自会为你们做主，如若真做出了丑事，恐怕你们都活不成了。”

        “皇上英明。”太后身边的夏贵妃迫不及待地开口，“皇上不知道吧，这个徐美人和兰愔公子在宫外就认识，而且还沾亲带故的，是所谓的青梅竹马。”

        “哦”顾粲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

        夏贵妃得意地说:“臣妾派人查过了，徐美人是林公子的表妹，两人还曾有过婚约。后来徐美人的父亲牵连在一起贪墨案中，这桩婚事就作罢了。”

        “兰愔，贵妃说得是否是实情？”顾粲冷冷地看向兰愔。

        兰愔定定地看着顾粲:“是。不过那已经是陈年往事了。臣与徐美人多年未见，进宫后也并无联系，那日在御花园遇见也是意外……”。

        夏贵妃不耐烦地打断:“那日你之所以拼死救一个宫女，还不是因为她是你的故人，和你有私情”

        “臣那时并没有认出徐美人，以为只是个寻常宫女，之所以救她，是因为臣看不惯贵妃草菅人命，枉杀无辜!”兰愔字字坚定，掷地有声。

        “什么？你居然敢说本宫草菅人命、枉杀无辜，你好大的胆子啊！”

        “臣说得不是事实吗？如今你怀恨在心，又挖出陈年往事来诬陷臣!”

        “皇帝，不论如何，林公子和徐美人出现在玉华阁，还同床共枕，这事若是传出去，一定会令皇家颜面不保，为天下人耻笑。”太后缓缓道，“如今只有让两人自行了断。”

        “兰愔，你是怎么到这玉华阁来的”顾粲道。

        “臣是被骗来的，太后宫中的太监来传旨，说太后召见献礼的侍臣，臣来到玉华阁就被迷香迷昏，醒来之后就发现身边躺着徐美人。臣如今还头脑昏沉，四肢无力。”

        “胡说!”太后喝道，“你说哀家要召见你，那你倒是说说来替哀家传话的公公是哪一位”

        “是一位叫永康的公公，看服色是太后的宫人。”

        太后冷笑:“本宫宫里可没有这样一位公公，皇上尽可以去查，看看哀家宫里究竟有没有你说的这个人!”

        兰愔冷哼一声:“太后敢让人传旨将臣骗至此处，自然已经将传旨的人处理好了。”

        “你……你居然敢污蔑本宫!”太后颤颤巍巍地指着兰愔，似乎受到了天大的冤屈。

        夏贵妃连忙帮腔道:“你做出这般不知羞耻的苟且之事，竟然还敢诬陷太后，陛下，一定要将这等秽乱后宫的人处死，以儆效尤!”

        顾粲望着兰愔道:“你可知罪”

        兰愔摇摇头:“臣没做过的事情，自是不会承认的。”

        “皇上，看来不用刑，她们是不会交代了。”夏贵妃道，“不如将她们收押起来，慢慢审问。”

        “事情还没弄清楚，贵妃也太着急了些。”顾粲冷冷地说，“贵妃不怕屈打成招

        夏贵妃低下头，不情不愿地道:“皇上圣明，是臣妾鲁莽了。”

        “皇帝此事等不得啊!”太后语气威严，“此事耽搁下去，会被更多人知道，有损皇上以及整个皇室的颜面!”

        顾粲道:“太后别急，朕很快会给您一个交代。”

        她阴沉的脸色，让太后心里一紧，也只能闭口。

        “你去帮徐美人验身。”顾粲对身边一个年长的宫女说道。

        周围人皆不明所以，太后道:“皇帝你这是”

        宫女将徐美人扶到床上，拉上帷幔。

        顾粲道:“朕虽给了徐美人封号，却并未宠幸过她，验身结果自会表明她清白与否。”

        “这……”太后神色微变，旋即又恢复如常。“就算这徐美人还是清白之身，可她和林公子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还同床共枕，这传出去已经很难听了！”

        “正因如此，朕才要将这件事查明，看看是谁要朕如此难堪!”顾粲平静的语气里透出寒意，似乎能钻入人的骨头缝里。

        “回禀皇上，”验身的宫女从帷幔里出来，“徐美人还是清白之身。”

        “这怎么可能”夏贵妃瞪大了眼睛，“一定是……一定是我们赶来的尚早，她们还没有行那苟且之事，一定是这样……皇上!”

        顾粲不理会夏贵妃的叫嚷，径自走到桌案上，此时桌案上的香炉已经被清空了，顾粲手指贴上香炉，道:“这香炉虽然被清空了，可却还有一丝温度，看来是燃过香的。”

        顾粲打量这桌案，在案上拾起几点香灰，放在鼻子下嗅了嗅:“这香灰的味道似乎是有点异常。”

        她望向身边的刘福:，道“传太医。让她们好好验验这香灰，在给兰愔公子和徐美人检查一下身子，看是不是吸入了什么东西。”

        “皇上，这是在怀疑哀家诬陷一个侍臣”太后面色阴沉起来。

        “把人带上来吧。”顾粲对身边的侍从说。

        兰愔望着侍从押上来的两个人，微微一怔，很明显这两个人都是太监，其中一个正是将兰愔引到玉华阁的小太监。

        兰愔连忙指着太监大叫:“陛下，就是她，是她把臣骗到这里来的!”

        看见这两个人时，太后脸色已大变。

        “太后，你宫里的太监总管闵孺已经交代了。”顾粲望向那个较为年长的太监，“她说是您吩咐她的找了这个叫永康的小太监，冒充您宫里的人给兰愔传旨，将她骗至玉华阁用迷香迷晕，将她和之前已经被骗至此并陷入昏睡状态的徐美人放在同一张床上，造成两人私通的假象。”

        “哀家为何要这样做皇帝可不要听信了下人的几句谗言，就冤枉哀家。”太后面色如常，袖中的手将手帕狠狠抓紧。

        “闵孺是您的人她为什么要这般诬陷您？朕还从她身上搜出了迷香。”

        “陛下，姑母一定是冤枉的啊！”夏贵妃跪伏在地，“一定是有人陷害她，一定是……”

        她扫视四周，似乎是想找到个指责对象，最终目光停留在兰愔身上:“一定是她，是她诬陷太后的!”

        “皇上，哀家是太后，虽不是你的生母，却抚养你多年。你如今居然要为了一个侍臣怀疑哀家！”太后提高音调，周围的是侍从都将头低得更低了。

        “皇上，太医到了。”刘福带着几名太医来到内殿。

        “好好查一查。”顾粲向几名太医说道。

        一位太医拿起香灰嗅了嗅，凝思片刻，道：“回禀陛下，这香灰里有烟笼草的味道。”

        “哦？烟笼草是何物？”

        “烟笼草可以让人神思昏聩，四肢无力，甚至可以让人陷入昏迷。”

        另一位太医给兰愔和徐秀容检查过后，禀报道：“林公子和徐美人很可能是摄入了烟笼草这种草药，才出现了头脑昏沉，浑身乏力的症状。”

        太后忽然冷笑道：“她们一个是后宫嫔妃，一个是皇上宠爱的侍臣，哀家究竟为何要设计陷害她二人？还是说，皇帝已经找好了证据，认定是哀家所为？”

        顾粲对着太后微微躬身：“兰愔的父亲，也就是当朝丞相林志远，如今正在奉命调查明州蝗灾贪墨一案，这案子涉及到太后的兄长夏明泽，还有太后的侄子夏子幽。”

        “你……你个逆子……”太后脸色青白，浑身颤抖。“你既然怀疑哀家为了夏家的人挟私报复你的宠臣……”

        顾粲脸色露出一抹笑意：“是不是，只有太后自己清楚。但太后构陷兰愔和徐美人的已经证据确凿。但是您是太后，是朕的养母，朕自然不会惩处你。”

        “你……你……”太后颤抖着指着顾粲，“原来这一切都是你设的局，都是你安排好的，对不对？”

        “皇上……”夏贵妃拽住顾粲的衣袍下摆，“求你看在太后养育你多年的份上，不要——”

        顾粲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太后能做出如此荒谬的事，全赖你从中作梗，即日起你便居于冷宫，永世不得出。”

        太后脸色惨白，向后倒去，被左右侍从扶住。

        顾粲叹了口气，道：“太后常年为后宫琐事操劳，现突发癔症，身体欠佳，需要静养。你们将太后送回咸宁宫，不要让任何人私自进去惊扰太后，也不要让太后离开咸宁宫，明白吗？”

        太后身边的侍从连忙应“是”。

        “今天的事，谁也不能说出半个字，否则今日在场的所有宫人都凌迟处死，明白了吗？”

        在场的宫人纷纷跪伏在地，沉声应是。

        “你们跟去咸宁宫，给太后好好瞧瞧。”顾粲对几位太医说道。

        说罢，又看向兰愔和徐秀容：“你们各自回宫歇着吧，若有不适传太医便可。”

        ……

        这趟折腾下来，兰愔已经浑身脱力了。回到安和宫昏睡到傍晚才起来，用过饭后，便让宫人准备水来沐浴。

        靠在浴桶里兰愔舒服地闭上眼睛，渐渐意识昏沉起来，以至于有人进了内殿也没察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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