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无间

顾粲说到做到，兰愔灵力无法运转，血屠宫又有着重重结界，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兰愔倒也不急着出去，呆在这里她挺舒心的，无聊时，顾粲还准许她鼓捣几道小菜。而几乎她每天她都能见到顾粲，可遗憾的是，顾粲很少与她共眠，也就是传说中的拔x就走。由于每次兰愔都很累，也顾不上挽留她。

        这样过了段时日，在一次顾粲趁着兰愔昏睡，又想走人时，兰愔猛地睁开了眼睛，拉着她的胳膊，就是不让走。

        顾粲轻叹一声:“你不是被迫的吗？能有点被迫的样子吗？”

        兰愔委屈巴巴地道:“陪陪我。”

        顾粲只得又回到床上，在兰愔身侧躺下。

        “我特别喜欢躺在你身边。”兰愔喃喃道，“我一直想有个地方，只有我们，我们就可以一直这样并排躺着，躺到天荒地老，变成累累白骨。”

        也许是因为兰愔情话说得真诚，也许是习惯了兰愔的清奇画风，顾粲这次难得地没有提出质疑，而是轻声说:“这样也挺好。”

        兰愔靠在顾粲的胸口，听着她规律有力的心跳声，道:“我不想一个睡，你陪着我好不好。”

        “好。”顾粲居然答应了。

        一日，一个弟子来到兰愔居住的地方给兰愔送做菜用的食材。

        这个弟子已经来过还几次了，是经过顾粲同意的，该弟子整日面色阴沉，是典型的魔道npc的面相，兰愔自然也不怎么在意她。

        直到有一天，她还像以往一样来送食材，把菜篮子递给兰愔的那一刻，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向兰愔道:“我是来救你的，跟我走。”

        千钧一发之刻，兰愔来不不及思考，便被她抓着手腕带出了居所。

        她可以轻易破除血屠宗的结界，让兰愔倍感惊奇，兰愔发现那些在居所外守着她人，已经通通倒地。

        而整个血屠宫空荡荡的，血屠宗的魔修们不知都去了哪。

        “我是齐衡，你应该知道我。血屠宗的人现在下山去应战了，这是最好的逃跑机会。”

        “齐衡师兄……”兰愔确实知道这个齐衡，她是风清道人的弟子，兰愔拜入沧溟宗时，这个齐衡已经消失了，也有人说死了。所以兰愔就成了大弟子。

        “齐师兄你怎么会在这？”兰愔问。

        “说来话长，我们先离开要紧。”

        兰愔点点头，不再多问。被齐衡带着逃下了血屠宗所在的万魔山。

        此时，血屠宗正在和以沧溟派为代表的正道交战，兰愔远远望了一眼，也没有看见顾粲在哪。

        齐衡给兰愔吃了一颗丹药，又帮她疏通经脉，兰愔的灵力终于得以运转。

        兰愔道谢后，两人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关注，决定不要参战，先回沧溟山。

        兰愔原是想留下来帮帮忙，顺便看看顾粲，也只得在齐衡深明大义的劝说下放弃了。

        回到沧冥山发现山上只留下了一些守山弟子，齐衡告诉兰愔她是被消失得这些年，是在血屠宗卧底。

        让兰愔觉得不妥的是，齐衡一直在血屠宗，而顾粲又让她给自己送食材，所以就算别人不知道她和顾粲发生了什么，齐衡恐怕也知道。更何况血屠宗的弟子又不是傻子，兰愔这个“宗主炉鼎”恐怕是人尽皆知。幸好，齐衡并没有就此说什么。

        ……

        清明堂内。

        “师父，弟子有一事想要禀报。”齐衡站在堂下向风清道人说道。

        “何事”

        齐衡犹疑一下:“弟子奉师父的命令将受困于血屠宗的林师弟救回。虽然林师弟性命无虞，但恐怕……已经受辱。”

        风清道人神色微变，随即又恢复如常:“受辱”

        齐衡躬身拱手道:“魔道中人性情残忍乖张，听说血屠宗困着林师弟，是为了给宗主做炉鼎。而顾粲对林师弟也颇为厚待，想必是林师弟为了得到逃走的机会，忍辱负重，甚至故意取悦顾粲。”

        风清道人露出一抹悲痛的神色:“此事不宜声张。”

        “弟子明白。”

        齐衡告退后，风清道人脸上渐渐阴沉下来，露出一个前所未见的阴鸷神情。

        这次道魔之战，正派大摆败，不得不慌忙撤回自己的根据地，以待来日再战。

        兰愔和众弟子在清明堂和风清道人议事，商量如何除魔卫道，一个个慷慨激昂。

        兰愔却满脑袋都是顾粲的邪魅狂狷盛世美颜。

        议事结束后，众弟子纷纷撤出清明堂。兰愔刚要离开，就被风清道人叫住了。

        “师父，找弟子何事”兰愔有些心虚。

        风清道人的态度与往昔无异:“兰愔，你这次被困血屠宗，可有受伤？是为师考虑不周才让你一人前往彩蝶镇的。你没事吧？”

        “谢师父关心，弟子没事。”

        “没事就好。”风清道人脸色暗了暗，很快又恢复常态。

        “师父，如今魔道实力大增。齐师兄也不能再回血屠宗了。所以……弟子请求代替齐师兄潜伏在血屠宗，为我派通风报信。”

        “你说你要代替齐衡潜伏在血屠宗？”风清道人脸上的神情明灭不定，犹如晃动的烛火。

        “是。请师父成全。”

        “可是你曾被血屠宗俘虏，她们知道你是我们沧溟派的人，你要如何潜伏？”

        兰愔像下定决心一般，咬咬嘴唇：“弟子自有能取信的方法，还请师父不要过问了。”

        “兰愔，”风清道人转过身去，没人能看清她的表情。“你为何非要如此？你要知道去血屠宗当细作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你齐师兄潜伏血屠宗十年，这十年里数次遇险，每次遇险都可能丧命。就算她如今离开血屠宗，恐怕也命不久矣。”

        “齐师兄她……”

        “血屠宗的人在她体内中了蛊，她每月都要按时领药，否则蛊虫就会噬咬她的五脏六腑。为师无能，如今还没有想出应对之策。”

        “师父，正因魔道中人如此穷凶极恶，弟子更要去。也许弟子有机会拿到解药，解除齐师兄的困厄。就算弟子无能，无法解除齐师兄的痛苦，只要找到机会为我派通风报信，也可助正道力挫邪宗。”兰愔说得动情，声音微微颤抖。

        风清道人转身，定定地望着兰愔，仿佛初次见她。良久，叹了口气：“你母亲是我同门师妹，临死前她将你托付于我，我怎能让你置身于险地？”

        “正是因为母亲，弟子才不得不如此。弟子不会忘记是血屠宗的少宗主，也就是今天的宗主顾粲灭了林氏满门，我要为我的父母，以及那些受到牵连的冤魂，报仇雪恨。”

        “兰愔，报仇固然重要，可是活着更重要不是吗？”

        “如此深仇不能得报，弟子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兰愔说着，跪倒在风清道人面前：“弟子心意已决，请师父成全。”

        风清道人转过身去，背对兰愔良久，才幽幽地开口：“既然你心意已决，为师也留不住你。你切记不要急进冒险。”

        她转过身来，深深凝望兰愔：“多加保重。”

        兰愔郑重地点点头，跪在地上对着风清道人行了大礼之后，才站起身来。

        兰愔正欲离开，风清道人忽然叫住她：“你怎么有把握顾粲会相信你？又有什么能对付她的筹码？”

        兰愔转过身来，看着风清道人，下定决心般地开口：“弟子知道顾粲欲练成血屠功，她需要一位道侣，或者说是炉鼎。这位道侣若有空灵根会事半功倍，而弟子正是当前修真界绝无仅有的空灵根。”

        “所以，你不惜成为顾粲的炉鼎，也要复仇。”风清道人看起来有些愠怒。

        “是。”兰愔的回答很坚定。

        风清道人缓缓摇头：“你可知成为魔道之人的炉鼎会是什么下场？”

        兰愔垂眸：“弟子知道。成为炉鼎的下场，往往是一身修为皆被她人占有，而自己将油尽灯枯而亡。但，弟子会在油尽灯枯之前拉顾粲下地狱。”

        兰愔说得悲壮而坚定，风清道人凝视她良久，轻轻道：“好自为之。”

        兰愔离开清明堂，心情十分复杂，她沉浸在自己高超的演技中，心情竟真的悲凉沉重起来。

        她在清明堂的门外站了一会儿，像在与它告别一般。而这一切都被风清道人看在了眼里。

        此时正值冬日，天空降下细细的雪花，静静地落了兰愔一身，她就在这样一个飘雪的时节，离开清明堂，离开点翠峰，离开沧溟山，前往一个那个象征着邪恶的宗门——血屠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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