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尽头

兰愔和顾粲一整天都呆在房间里，奇怪的是，这栋大楼似乎只有她们一家住户。

        她们在上楼时就没看见任何人，而且丧尸也没有攻占这里，这里就像一个安全的堡垒，像是茫茫大海上的唯一的孤岛。

        高层视野广阔，触目所及是不远处的楼群，以及一个小小的喷泉，喷泉中心是一个小天使的雕像，再也没有水从天使手中的瓶子中流出。

        一切都是寂静的，像时间停止了流动。

        兰愔望着顾粲，她希望时间就停在这一刻，她们就在这个陌生的地点相拥，直到世界的尽头。

        兰愔主动抱紧顾粲，顾粲也紧紧回抱住她，两人像是要从彼此身上汲取力量。

        不知道为何这个地方，没有成为丧尸横行的地方。

        这间房间也存储着充足的食物，顾粲和兰愔在这里安然地度过了几天。

        “我们什么时候能结束游戏？”兰愔问。

        顾粲摇摇头:“也许很快吧。”

        她没问是哪个游戏，因为她们一直经历着游戏中的游戏。辨别不出虚幻和现实的界限。

        铅灰的天空落下雨来，兰愔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听过的一首歌，那首歌唱道:“你知道就算大雨让整座城市颠倒，我会给你怀抱……”

        世间如此坎坷，但人们还能相爱，这也许也是一件幸事。

        接下来的日子里，兰愔发现顾粲有点不对劲，但究竟是哪里不对，她又说不上来。

        两人的食物越来越少，一天顾粲要出门寻找一些食物补给，兰愔提出与她同去。

        “很危险，你还是呆在家里吧。”顾粲说。

        “我不想一个人留下来，我害怕你一出去就消失了，不要忘记这不是现实世界，在这里一切都有可能发生。”

        顾粲见她担忧的神情，接受了她的请求。两人一起离开了家。

        小区依然静悄悄的没有人类，也没有丧尸，兰愔非常不解，为什么外面丧尸横行，而这里却寂静地如同坟墓。

        两人来到街上，原本繁华的商业街此时空无一人，人类在快速减少，丧尸在快速增加，很快这个世界就会变成丧尸的天下。

        兰愔和顾粲沿着街边走着，顾粲抓着兰愔的手，让她安心了许多，就算整个世界都被毁灭，她还有顾粲。

        街边的便利店，店门大敞，却没有店员和顾客，在这个世界里，所有的生活秩序都被破坏掉了。

        顾粲拉着兰愔进入便利店，两人在食品区逗留片刻，就开始往自带大购物袋里塞各种各样的食物。

        在这个时候，货币已经失去了价值，没人会在意你拿了食物给不给钱，店员已经不在了。

        在巨大的空寂下，兰愔甚至觉得她们是这个世界现在还唯一存在的人类。

        哪怕作为一个游戏，游戏中的npc恐怕也都死绝了。

        装好东西后，兰愔和顾粲打算离开。

        却听到一些不寻常的响动，顾粲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兰愔先别出声。

        顾粲轻手轻脚地穿过几排货架，兰愔小心翼翼地跟在她身后。声音似乎是从仓库传来的。

        两人到了仓库的铁门附近，发现门并没有关紧，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缝隙。

        里面传来撕扯皮肉的声音，还有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兰愔手心渗出汗来，顾粲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兰愔朝门缝向里望去

        门内的景象，让兰愔的汗毛竖了起来。只见一个浑身血污的女人，真坐在地下，她身前躺着一句面目全非的尸体，而她正拖着尸体的一只胳膊横在嘴边——她正在啃食死者的手臂。

        兰愔想起一个不恰当的比喻，这就像是啃猪脚一样。

        血腥味和腐烂的气息从门缝钻出来，兰愔几欲作呕。

        披头散发的女人抬起眼来，那布满红血丝的眼球似乎要从眼眶中脱离，那双没有任何感情的双眼就这样直直地瞪着兰愔，兰愔心道大事不妙。连忙推开两步。

        女人放下死尸的胳膊，怔怔地看了兰愔两秒，向门口冲了过来。

        顾粲将兰愔护在身后，女子直直向顾粲扑了过来，却兀自停在了离顾粲几步远的地方。

        兰愔的担忧转变成了惊异，悄声道:“怎么回事？”

        对面的女人像是察觉到了危险似的，迅速地推开了。

        “我选的这个人物有点异常，感染了某种病毒，这种病毒似乎可以让丧尸之类的感到恐惧。”

        “这样也挺好，”兰愔道，“这病毒有没有什么副作用？”

        顾粲点头:“我严格来说现在已经不能算是人了，可能是与那些丧尸不同的变种。”

        兰愔听着她略带自嘲的语气，笑道:“在虚幻的世界在意这里已经毫无意义了。”

        变成丧尸还是吸血鬼又有什么呢？反正这又不是真的。

        兰愔忽然觉得这样另类且变态的生活也有可取之处，凡人都为生老病死所苦恼，日复一日过着索然无味的重复生活，而她们的生活，永远充满着新鲜的刺激，且不用担心死亡。

        因为，死亡恰好是新世界新人生的开始，这是多么美妙的人生啊!

        可是也许有一天，她们回到了现实，可却无法辨别出那是现实，她们死在里现实中，却以为死在了虚幻里……

        管它呢，凡人终有一死，说不定死后又能进入另一个奇妙的世界，开始一段奇妙的旅程。

        兰愔看着身边的顾粲，一时间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唯有眼前这个人，是她在茫茫黑夜的海上航行时，能眺望到的灯塔。

        其她种种，只是海面上的雾气，终会消散。只有顾粲是她追寻的光，为了这光，她愿意面对虚幻中的种种险恶与现实中的种种残酷，她愿意为她斩荆披棘，愿意为她倾其所有，愿意跋山涉水奔向她……

        兰愔这样想着有些悲壮，末日的的气氛总是能激起人内心深处的狂热的深情。

        兰愔忽然想起某部电影里的一句台词：“我之所以漂泊，就是在向你靠近。”

        兰愔觉得她之所以经历这些，就是为了与顾粲相爱。

        在她模糊的记忆里，她与顾粲的初次相识似乎不知那么美好，不过如今她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这些似乎已经不重要了。

        两人提着装的满满的旅行包回到家中，兰愔懒得做饭，就把从便利店拿来的泡面拿出来，和顾粲一起坐在桌子边吃泡面。

        “这种感觉好像也挺好的。”兰愔道。

        “是啊，就我们两个人。”

        晚上，两人坐在阳台上喝啤酒，末日的来到没有使天上的星星陨落，反而让她们明亮得像要滴露下来。

        兰愔有些醺醺然地靠在顾粲的肩膀上，轻笑着道：“你知不知道，我快要爱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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