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距铁塔寺外半里的上山小径旁，沈南栋、董三及他的麾下正借着夜色隐藏其中。

        少顷，一个锦衣卫从下面摸了上来，悄声说道：“启禀董总旗，小的已将我等在此的消息传给廖千户了。”董三点点头问道：“廖千户那边怎么样？”

        “廖千户他们刚完成大丰富巷外围布控，回来时廖千户吩咐我告知董总旗，他们将在丑时七刻动手。”

        “知道了，归队！”董三回头看向铁塔寺方向，绰号“灵猫”的王顺是三所出名的探子，此时他正用极快的速度从上方下来，带来了最为关键的刺探情报。

        “总旗，怕打草惊蛇我没翻进去，沿着墙根我转了一圈，里面黑灯瞎火，一点声音也没有。爬上树梢上看从石牌坊到大雄宝殿一路上没有血迹、没有打斗痕迹，不像出了什么事情。”

        “看！就是你瞎疑心，害得兄弟们在这喝了两刻钟的西北风！”董三对沈南栋埋怨道。

        “总旗，我觉得有可疑。”趴在董三右侧的另一名锦衣卫杜彪说道：“我家那婆娘极是虔诚，每逢正月初五都要到铁塔寺进香。我记得她说过，铁塔寺和尚寅时五刻早课，但在丑时便会有火工头陀起床挑水烧火。此时已快丑时七刻，按理说寺庙内应该有点光亮了。”

        董三牛眼一瞪，低呵道：“杜彪，带十个人给老子盯住后门，一只苍蝇出去了你就提头来见！其余各小旗带好自己的兄弟散开！记着，保证自身安全之后再留活口！”

        约50人的锦衣卫呈扇形向铁塔寺缓步移动。每个人均是左手制式弓弩、右手绣春刀。沈南栋也从腰间将那杆棒子抽出拿在右手。

        过了石牌坊，杜彪带十人先去后门包围。董三率部行到寺门前，他做了个叠人梯的手势，手下分成6组，从墙边各处分别攀爬。

        沈南栋、董三身先士卒，第一批攀上墙顶，刚要回头喊话，突闻嗖嗖嗖的声音，几道劲弩激射过来，身边同批攀上的两个锦衣卫被巨大的贯穿力带着飞跌下墙！

        沈南栋持棒挥开弓箭，一个筋斗翻身落入院内，喝道：“东侧钟楼！”说罢整个人激射奔出，几根箭均落在他身后。

        董三见已不可能悄然入内了，持弩向钟楼高处射了一箭，遂回头对下面喊道：“东侧钟楼敌袭！别上来了，你们撞门！”墙下分出2人瞬间将本就不厚的寺门撞开，寺外锦衣卫两两入内，跨过门槛时均向钟楼发射弩箭以做掩护。但贼人在高处有所遮挡，又借夜色隐于其中，弩箭没有准头。

        董三从墙上跃下，闪身至一个歪脖子树下，侧头看向钟楼，只见沈南栋几个起落已奔至钟楼下。取出铁棒回望这边。董三举起弓弩，对沈南栋指了指上面。

        沈南栋用铁棒用力敲击钟楼基石几下，随后闪身至另一侧。二层钟楼一个贼人探身来看，董三按下扳机，钟楼处啊的一声，那人跌落下来，眼见是不活了。

        这时已有数名锦衣卫小旗聚集在董三身侧等待命令。董三回过头来狠狠的说道：“我带人强攻东侧钟楼，西侧鼓楼制高点由赵端负责，王顺带你的人留下照顾受伤的兄弟！点子扎手，让兄弟们小心！”“是！”几个负责人领命而去。

        董三再次侧身观察钟楼，只见二层有人在搏斗，应是沈南栋趁刚才的空档攀了上去。有自己人在上面已不适合发射弩箭进行压制。董三喝道：“三角阵型！上！”

        锦衣卫的三角阵型即是两人持弩负责前方扇形警戒，一人持刀负责后方，再以三人构成一小组，每三组又组成一个三角，环环相扣、保护彼此。

        “啊——啊——”两声由钟楼二层至上而下传来，两个贼人被沈南栋打落在地，刚要起身又被几发弩箭射倒。沈南栋一跃而下，站到两个弓弩手后方，自然形成一个三角。

        沈南栋示意钟楼敌人已解决，董三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贼人，黑衣覆体黑纱遮面，此时西面不时传来喊杀声，料想鼓楼也有贼人埋伏，可见此次行动确是凶险万分，他强忍下要揭开面纱一探究竟的好奇心，命令道：“留两人上钟楼警戒，其余人沿东侧墙角往大雄宝殿前进！”

        行至一片小密林，距离大雄宝殿约百步，异象突生，十来个黑衣人举刀从树上劈下，走在前端的几个弓弩手未及发箭便被砍倒。董三看得目眦欲裂，几个箭步跃到前面，举刀砍翻一个贼人。

        跟上的锦衣卫三角阵一变，后方持刀者冲了上来与黑衣人搏斗，弓弩手压阵，瞅住机会就补上一箭。

        黑衣人虽然人数不占优但极为蛮狠，有一人胸口被连砍两刀仍揉身上前，欲突破刀阵冲向后方弓弩手，沈南栋一矮身躲过侧劈，右手持棒在他小腿上用力一击，这条腿的腿骨以一个夸张的姿态从肉里横刺出来，整个人不受控的在空中飞起跌下，最终痛晕过去。

        战斗来得快去得也快，锦衣卫以牺牲四人的代价换来了杀敌十人、生擒一人的战果。董三一挥手，自有两名锦衣卫持弩看管受伤贼人，其余部下跟随他继续前往大雄宝殿。

        铁塔寺规模并不宏大，以大雄宝殿为中心，前院主要由钟楼、鼓楼及大雄宝殿为主，并无大寺庙必备的天王殿；后院由东西两侧的禅房和居中的法堂为主，最北面是一排客堂、方丈室。

        距大雄宝殿三十步的位置，赵端从西侧带人围了过来，走在前面的几个弩手几乎人人浴血。赵端眉骨处崩裂，半边脸全是血，他对董三悄声说道：“妈的，点子真硬！折了三个兄弟！”

        董三眉毛几乎拧在了一起，沉声说道：“让兄弟们都小心些！我那边已经抓了个活口，往后的，不必留力！”“明白！”

        两队人汇聚在一起分散来到大雄宝殿外，两名锦衣卫半蹲着以腰发力将门推开一丝缝隙，董三刚要透过缝隙往里看，嗖的一声，一支箭钉在了大门内侧，吓得他一身冷汗赶紧缩回头，口中喊道：“这帮天杀的！看老子不活剥了你们！”

        沈南栋喝道：“我来！”他将铁棒中间一扭、两端一拉，再反向一扭，原本只有三尺长的短棒变成了齐眉棍。

        董三知道棍术中有一招叫双手棍花，可以将棍子舞得密不透风护住周身，此时不是客气的时候，他对手下喊道：“准备强攻！格杀勿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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