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新年

沈其彦原本是一时起意，可被傅云黛一激，怒火中烧，立刻派人去了锦楼买那什么落花糕。

        可他派的人到锦楼一问，那店小二竟是满脸笑容，说道：“您来晚了客官，方才毓王殿下来了，将这楼内的落花糕全买了，让我们分给城中百姓，提前道个新年喜呢。”

        那人把这话原封不动带给了沈其彦，沈其彦哪里还有不明白，这明显是毓王妃所为，就是想打他的脸，他气得将桌子上东西全部扫到地上。

        毓王府里，沈宴珩平复了心情，问傅云黛，“你和什么时候和掌柜搭上话的？”

        傅云黛动作突然顿了，完蛋，一心想着对付沈其彦，忘记这回事了都。

        “就，就之前我老是让绿竹去帮我买糖饼，一来二去就混熟了，刚刚我偷偷让绿竹给掌柜递了银子，那掌柜自然帮我说话，而且，我这不确实也买下来所有糖饼吗？”

        沈宴珩深深叹了口气。

        “做什么叹气，看着就要过年了，可不许给我叹气。”傅云黛指着他。

        晚间，何长明面带笑容地进了毓王府。

        沈宴珩看了他一眼，“来做什么？”

        “我可不是来找你的，”何长明说着，“我是来找王妃的，我可听说了今日康王可是灰溜溜地什么也没买到呢。”

        傅云黛：“那何小将军可也去领了份糖饼。”

        “当然了，这事我肯定要凑个热闹的。”何长明说着，“其实我今日来还有一事要告诉你们。”

        “何事？”

        “姜家的，姜家的大姑娘或许要定亲了。”

        傅云黛倒也不惊讶，“此前我未出嫁时，大夫人好像时看中了礼部陈家的公子？”

        “非也非也，”何长明一脸神秘莫测，“此前是此前，现下，是薛家的公子。”

        二人皆是疑惑，何长明便将前前后后的经过告诉了二人。

        “这么说来，何小将军倒是可做个媒人。”傅云黛打趣道。

        “怎么不行呢？”何长明看上去倒还挺向往，只是还没得瑟完，就被沈宴珩叫去了书房。

        书房里，沈宴珩向何长明说了彭明棠之事。

        “这么说来，当年德妃娘娘就是周彭两家陷害的了？”

        沈宴珩点点头，“只是不知这彭明棠为何那么有信心将她父亲之事嫁祸到姜品昊身上。”

        何长明沉默了片刻，突然想起，“我知道了，姜品昊的夫人是北方人。”

        沈宴珩就不在临京，对哪家大人的情况倒是了解，不过至于他们的夫人，就不甚了解了，“你如何知晓？”

        “此前我母亲曾和将夫人说过话，期间就有问过她是哪的人，彭明棠定是以为如此，你就会认定此事有姜家的手脚在里头。”

        只是彭明棠不知道，傅云黛和沈宴珩二人对于姜家的情况，倒也是知根知底，对于姜品昊的摇摆不定的懦弱更是清楚。

        何长明又问：“沈其彦已被今上放出来了，你准备怎么跟他斗了吗？”

        “前两个月，东边下了雨，现在还下着呢吧。”沈宴珩问道。

        “是，听说很是严重，若这个年过完，雨还没停，朝廷就该赈灾了。”

        “若是赈灾，沈其彦必会抢着去。”沈宴珩说道。

        沈其彦就差这一个机会重得父皇圣宠。

        ——

        大年三十，临朝上下已是一片欢乐。

        福伯看着府里府外一片红色，不禁心中感慨，这毓王府，总算有个家的样子了。

        三十日当晚，是宫宴。

        傅云黛按礼制穿上衣裳，和沈宴珩进了宫。

        宫宴还未开始时，女眷须得去皇后娘娘处请安。

        程皇后对傅云黛印象很好，见她进来，还特意问了一番，外头冷不冷，说着便让身旁伺候的嬷嬷给她拿了个汤婆子。

        傅云黛盈盈笑了，坐下时看了殿中一圈，各家贵女都来了，只是上头坐着的丽贵妃是一脸不满地看着自己。

        傅云黛心一顿，就知晓大概是因着沈其彦买糖饼那事。

        果不其然，她刚坐稳，丽贵妃便说话了，“听闻毓王妃豪气得很，一挥手便买了整个香酥居的糖饼。”

        傅云黛咦了一声，“康王殿下没同贵妃娘娘说吗，臣妾当时亦是感怀德妃娘娘早亡，是以买了所有糖饼赠与百姓，是为德妃娘娘求福亦是为今上求福，贵妃娘娘是觉得不妥？”

        “你……”丽贵妃生气得差点站起身，想起来这是什么场合，又坐下。

        “臣妾听康王殿下说，您也爱吃甜的，那日我原想赠与殿下糖饼，只是殿下不肯要，后来殿下不是去了锦楼买糕点吗？那糕点臣妾吃过，甚是好吃，娘娘觉得呢？”傅云黛又问，脸上还带着些女儿家的娇气，任谁看着她那张笑盈盈的脸都不会觉得她是在讽刺。

        在坐的女眷大多听说了那日康王在两处店铺皆空手而归的事情，有些人努力憋着笑，有些则是一脸震惊看着傅云黛，心道她如何敢跟丽贵妃对峙，她虽是毓王妃，可丽贵妃向来是深得圣宠的啊。

        程皇后看了下首一脸气的丽贵妃，心里对傅云黛更是喜欢，这些年，她膝下无子，丽贵妃又仗着圣宠，不知在她面前有多嚣张，且就连每年只有皇后可以参加的新年宫宴，她亦是央着今上让她参加。

        “那糖饼果真好吃？”程皇后径直略过丽贵妃，问着傅云黛。

        傅云黛便颔首道：“回皇后娘娘，臣妾吃过一回，当真是好吃的，娘娘若是喜欢，下回臣妾有幸再进宫来，便给娘娘带上一些。”

        “好啊。”皇后高兴合掌道，“毓王娶你这一个妻子，真是他的福气啊。”

        “那臣妾就承了皇后娘娘这一声夸了。”

        两人一来一往，显然将丽贵妃都抛之脑后了。

        不久，又内侍来报，“皇后娘娘，宫宴已经开始，请皇后娘娘与各位夫人姑娘移步。”

        众人便起身往宫宴处走去。

        傅云黛坐到沈宴珩身旁时，沈宴珩自然地拉过她的手，见她手里捧着个汤婆子，便放心下来，悄声道：“若是觉得冷，便告诉我，我们就先回去。”

        傅云黛点点头，但心里可没想着说冷，这可是沈宴珩在今上露面的机会，怎么能提前回去，说不定还要惹今上生气。

        案上摆着酒壶酒杯，沈宴珩怕傅云黛误喝，将其都拿到自己那边。

        两人不知，他们的动作都被对面的彭明棠看在眼里，她脸上挂着快要掉的笑容，心底却是一阵嫉妒与不解。

        那姜月黛凭什么成为毓王殿下的王妃？

        此时，首座其上的临宏帝笑呵呵道：“朕听闻毓王妃买下许多糖饼赠与百姓？”

        傅云黛突然被提到，愣了会立马直起身行礼，“回父皇，臣妾念着新年向来是要讨个好意头的，殿下又曾于臣妾说过，母妃喜欢吃甜，是以臣妾自作主张，买下糖饼，也是为了解殿下思母之情，后来糖饼实在太多，殿下就建议臣妾将糖饼送与百姓，倒也是一大善事。”

        话说得与方才在皇后宫里不同，丝毫不提为今上求福之说。

        可自沈其彦上次被“禁足”之后，某些已经看好沈宴珩的大臣自会把百姓对这件事的看法说与临宏帝听。

        临宏帝听完，哈哈大笑，“你倒是个会理事的，朕听闻百姓得了你的糖饼，不仅夸赞你，更是夸赞朕教出了一个好儿子，称朕是个好君王。”

        傅云黛一脸受宠若惊，“父皇本就一个好君王，若不是父皇治国有方，百姓怎能安居乐业，又怎能开开心心地吃着糖饼呢，殿下与臣妾的糖饼，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临宏帝听得心花怒放，“好好好，好一个治国有方，安居乐业，赏，珩儿，朕要赏你，赏你王妃。”

        “儿臣谢过父皇。”

        对面的沈其彦听着这一来一往，心里恨得牙痒痒，这分明就是沈宴珩那王妃在打自己的脸，什么成了沈宴珩的主意了，又怎么让父皇如此欢心。

        看着父皇眼中的赞赏，沈其彦不禁担忧起来。

        正值除夕，宫乐齐奏，君臣同宴，推杯换盏间，新年已至。

        宫宴过后，众人恭送临宏帝，继而退场。

        宫门前，沈傅二人正想登上马车，却被沈其彦喊住。

        “九皇弟和弟妹今晚可是出尽风头啊。”

        沈宴珩只看了他一眼，转头对傅云黛说道，“风大，你先上马车。”

        傅云黛点点头，被绿竹搀扶着进了马车。

        沈其彦脸就黑了，“这是什么意思？”

        “如皇兄所见，皇弟怕内子受了风寒。”

        “我可是你皇兄，你就不怕我到父皇面前说你一个不敬兄长之罪？”

        沈宴珩勾着嘴角笑了一声，“皇兄想去说便说，皇弟不曾拦着，若皇兄只是想说这事，那皇弟告辞。”

        说完，沈宴珩便也上了马车。

        卫风拉了拉缰绳，那马也就从沈其彦身旁走过。

        这一切，都落入另一边正要离去的彭明棠眼中。

        她绞着手帕，恶狠狠地盯着那离去弟弟马车，被身旁婢女提醒了才收回目光。

        正月初一，天还下着小雪，傅云黛和沈宴珩躲在屋里喝着五福粥，没有隆重的宴席，亦没有邀旁人，只是两日躲在房里，一人一碗五福粥，热乎乎地吃着。

        只是，总是有人要打破两人之间的独处。

        两人碗里五福粥还未吃完，敛秋便来报说安王来了。

        沈宴珩原想让他回去，却是突然想到什么，让他进来了，傅云黛则吩咐了绿竹再去乘了碗五福粥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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