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人生如戏，看你表演！

　　晓白跟着老孙来到一个高档住宅小区，这就是“食堂”所在地？140平米的大三室两厅，一个大厨房，三个房间一个是老贾的办公室，放了柜子老板桌和几把椅子。这可比老孙的办公室小气多了，另一个房间放了一个大圆桌，算是个包厢吧，还有一个房间放了一张麻将桌，算是娱乐室吧。大厅里面还摆了一个大茶台，算是应有尽有吧。晓白一进门就看到了老贾，老贾颇为热情地跟晓白打招呼，相互寒暄了几句。听说中午有一个接待，客人陆续都到齐了，除了老贾和老孙，其他都不认识。桌上不谈事，大家都在演着自己的角色，商业互捧和套近乎才是喝酒以后的正常状态。晓白莫名地陪着酒，起身一个一个敬酒，在喝酒后还能准确记住七八个人的名字也算是一项技能吧。晓白努力做着服务工作，在“低调”的大背景下，晓白必须在每一个饭局中表现出谦卑。舀汤、倒酒、盛饭、加菜等等服务工作，必须在酒精的熏陶之下完成。老贾也不断提醒着晓白应该做好的服务工作，并不断捧高客人的地位，这些在老一辈的饭局当中非常重要。

　　饭局接近尾声，老孙大醉，用特有的姿势展示着其醉而不倒的风范，双眼微闭，稍稍歪头，偶有口水淌出。晓白陪老贾送客，一直送到小区门口的车上。回来后发现老孙仍保持原样，没有丝毫移动的迹象。老贾留下一句：“送孙总回家。”就自己动身和司机不知所踪了，留下厨师和晓白收拾残局。最后还有一个艰巨的任务——送老孙回家！

　　第二天老孙很早到了办公室，碰到晓白，热情地说道：“贾总跟你说了吗？我们要搞一个新办公室的事情。”老孙看着晓白，满脸堆笑。

　　“啊？不知道啊。”晓白一脸懵逼，这样的一层办公室还不够？还要增加办公室，什么情况，看来狡兔三窟不仅仅是传说啊。既然这样那就冒险一问，“公司答应了给我的待遇，还需要办理什么手续吗？”

　　“哦哦哦......”老孙脸色突变，拿出笔记本，认真地写了起来。“你赶紧去财务把手续办了，我们还有一个商务公司，你先挂在商务公司的名下，开发公司这边太复杂了。”老孙头都没抬，看上去在思考，而晓白看得出来，这是在逃避。

　　晓白也是无奈，好你个老贾，果然有套路。“哦，我这就去办，今天有什么安排啊。”

　　“这个嘛......”老孙隔着眼镜，盯着天花板半天才蹦出一句：“我先带你去财务把手续办了吧。”似乎老孙并没有这一天的计划，天计划都没有的人你指望他能有周计划月计划？

　　老孙这个人是真的很随和，带着晓白先认识了公司各部门的人员，然后去财务部把晓白的资料都登记了。“不用签合同吗？”晓白走到过道上问道。

　　“这个嘛......”老孙似乎又犯难了，一直不敢抬头的样子看着让人心疼，在走廊里走来走去。“要不等下你跟贾总聊吧，我这边的事情太多。”讲完这句后，老孙终于抬起了头，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分给晓白一根，然后自顾自地抽起来。“要不你还是先送我去项目上吧。”老孙突然蹦出来一句。

　　什么情况哦，神神秘秘、奇奇怪怪，老贾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到了食堂，见着老贾，晓白还是热情地打招呼：“贾总好！哈哈哈......”

　　老贾抬头看了一眼晓白，指着客厅的茶台说：“哦！侄子来了啊，自己到茶台上泡茶吧，我这还有点事，这玩意你会弄吗？”

　　“这玩意必须会弄啊，还比较擅长。”晓白回应道。话说福建人、浙江人和广东人都对功夫茶有特别的爱好，功夫茶台也随着他们传到全国各地，这样的茶台似乎对于商务接待非常有利。首先，这样的茶台往往显得很高档，通过小茶壶一泡，一般般的茶叶也显得格外的香；其次，大家围在一桌，一边谈事一边喝茶，主家也显得格外地忙碌，因为他要煮水、烫杯、滤茶、添茶，还要在小壶中泡出茶的浓香，更讲究一点的还要控制水的温度。根据茶香的浓淡判断是否需要换茶叶。再将整个这些步骤加上一些文雅的名称，什么王子进殿也好，关公巡城也罢，都把整个商务过程粉饰得格外的光鲜亮丽。于是功夫茶成了很多人商务洽谈的标配，也入乡随俗地适应起各种地域和场合。比如老贾这里的茶台，与广东的老功夫茶就比较像，而笑脸叔的茶台虽然没变，整个煮茶的配料和过程就全变了。有人说这不是正统，既然功夫茶是兴起于唐宋，就应该用传统的方式来做。

　　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尊重传统呢？这个事情说起来真的很复杂，传统自然是应该被尊重，因为很多传统我们并不知道其内部复杂的成因。这里举个例子，大航海时代人们逐渐认识美洲，也从美洲带回来非常多的农作物，其中玉米就在欧洲发扬光大。因为玉米产量高，同时对环境的要求很低，正适合欧洲的人口分布和土壤环境。但当玉米大量普及后，人们普遍性的得了一种怪病——糙皮病。这种病在欧洲的玉米种植区非常的普遍，究其根本是人们长期单一的食用玉米，严重缺少B族维生素。有学者专门为此到美洲原住民那里进行了长期的调查，发现美洲原住民也长期单一食用玉米，但他们在吃玉米的过程中会加一些贝壳粉，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加贝壳粉，只是因为这是传统。

　　所以传统需要额外地被尊重，但有的东西不可能一成不变，偶尔地突破边界也是正常的，只是因为中国文化永远在追求“正统”，所以我们才如此的纠结。这可能与中国特有的嫡长子继承制度有关吧。是保守还是创新，似乎永远没有正确答案。

　　晓白坐在茶台中央泡起了功夫茶，没过多久老贾就坐了过来，一边喝茶一边跟晓白寒暄几句。

　　“你刚来，很多事情还不太清楚，先跟着孙总了解一下情况吧。”老贾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我们几个的工资从商务公司走，这个孙总跟你说了吧。”

　　“嗯。”晓白答应着，给老贾又倒了一杯。

　　“我们这个商务公司是给项目注资和分利用的，等下让行政给操作一下，把公司10%的股份划到你的名下。”老贾说完，继续慢慢喝茶，并没有抬头。

　　“好你个老贾，10%的项目股份变成了另外一个商务公司10%的股份，真有你的，我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晓白心里暗自琢磨着，继续不动声色地泡茶、添茶。只是随口应了一声：“哦，好的。”千万不要在你没有议价能力的时候强行谈分利。

　　老贾抬头看了晓白一眼，发现神色没什么变化，心里似乎起了一点变化。“等下你到财务上支取五千块钱到你私人的账上，名义是备用金，我会跟财务说的，你去办一下手续。”老贾继续低头喝着茶，喝到一半放下杯子，“现在的房地产已经在走下坡路了，我希望能在商务公司有所突破，我们先从X城的基础设施建设做起，你来牵头，我们配合。”说着又拿起茶杯，一饮而尽，然后看着杯子若有所思，“房地产已经没什么搞头了！唉......”

　　晓白继续添茶，继续笑呵呵地看着老贾的表演。“笑脸叔昨天还跟我打电话说，让我们过去坐坐，说什么他会所里面做了一个新菜，好吃得很啊。”晓白这句话是想用笑脸叔点一点老贾。

　　“哦哦哦......是是是......”老贾颇为尴尬地应付着，又端起茶杯喝了一整杯，“我们是应该去，你也应该多跟他汇报嘛。”说完，回了一下头，对司机说：“给我拿包烟过来。”然后看着晓白，嘴角露出一丝莫名的微笑。“商务公司目前还有没有宣传资料。你看要不这样，你来牵头，搞一个我们商务公司的中长期规划，再做一个宣传画册，怎么样？没问题吧？”

　　“没问题！”晓白答应得非常干脆，完全不拖泥带水。

　　局势既然不能让你单刀直入，那就先让他们掌握主动权，飘着。迅速体现出自己的价值，等老板开始慢慢认可你能力的时候再做转变。不要指望着几句话，几件小事就能让一个老板醍醐灌顶，那都是小说和电影里面的情节。

　　接下来要做两件事，第一，把实际情况和笑脸叔说清楚，笑脸叔应该也能预计到现在的情况；第二，商务公司的事情虽然意义不大，基本是白费功夫，但也要把事情做漂亮，最好的结果是，能用这个方案让老贾相信商务公司真的有前景。这样既能充分体现能力，又能把老贾拉过来一点。只是这个摊子，摆出去容易，想收回来可不容易啊。到时候投入的成本，建立的人脉，不是说丢就能丢的，万一老贾一条道走到黑，大家就都麻烦了，凡事有利就有弊。

　　老贾似乎对晓白产生了一些认同，“那你去运作吧。”说完起身去了自己的小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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