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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此间的主人(5)


  罗帐后的空间很大,一张雕花软榻几乎有近丈余长度,周围垂挂着层层紫纱,微烛映照下,显得朦胧而旖丽,舞蝶人一走进去,便好似掉进了秘境,霎时人影完全不见。

  列膺看的疑惑,刚收住脚步,却见轻纱中伸出纤纤五指,一把将他拉了进去。“咔哒”一声轻响,他还没来及撩开覆面的薄纱,眼前便打开一道暗门,内里黑黢黢的,不见半点灯光。

  “公子进来吧。”舞蝶侧立一边,柔声催促道。

  列膺往前踏出一步,身后再度“咔哒”一声,应是暗门关了。他静听动静,周围已无生息,舞蝶再度消失在黑暗中。等了片刻,略略适应黑暗,他方继续超前走去。

  拐了一个弯,微光透了过来,一方漆花大屏风横亘在眼前。其后竟是一个开阔的房间。

  这是一间与外面奢华的装饰完全迥异的房间,陈设极简洁古朴,收拾的一尘不染。当中一方檀木长桌,桌子后面,阙利正凝目打量着自己,锋利的眼神将他从头至尾扫视数遍。之前那些粗俗彪悍已然不见,满目尽显严肃威严之色。

  列膺立在原地,等他看好了,才走上前去施了一礼,是拜访尊贵宾客的深揖至礼,而后正声道:“在此得见泅水阙大帅,不胜荣幸!”

  阙利看着他只是不语,眼中神色转为疑惑,也十分戒备。

  列膺直视着他,坦诚道:“鄙人来至洛阳殷侯府,列煜城!”

  阙利思索一会,方忧疑道:“殷侯府列公子?”

  “正是,鄙人兄长列景城,是前平远骁骑将军,曾数度出使贵国,曾有幸结识大帅!”

  “哦,阁下说的原来是列御史,”阙利脸上疑惑稍缓,戒备依旧,“莫将军威名远扬,在鲜卑王庭已是无人不知,在下与他曾有一面之缘,倒不曾得知尚有一弟弟。”

  “家兄时常在关外游历,对贵国人物风情十分喜爱,回家亦时常说起。提至泅水阙大帅和柳城弥大帅尤其崇尚有加,令鄙人十分向往。”

  “哦?令兄倒是与弥大帅交情匪浅,阙某也有所耳闻。”

  “家兄曾说阙大帅交游甚广,虚怀若谷,对胡汉从来没有异见。那日在柳城弥大帅家宴,家兄有幸得听大帅一席话,久久铭记在心。”列膺回想着老李和探哨提供的零星消息斟酌着说道。

  阙利脸上浮现出一丝友善之色,“不错,在下与莫将军确在弥兄帐下共聚一席,那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莫将军真是好记性。”

  列膺见他已开始放下戒心,继续道:“家兄每次提起阁下体恤民心,忧国奉公,曾数次临危挺身而出为冤狱臣子求情,常常自叹不如。”

  “令兄过奖了,不过是常怀仁心以求善报罢了。”阙利话语谦逊,脸色却有几分悦色,转而道,“令兄如今可好,在下好像记得他不日又将出使我鲜卑,如今可是已在路上?”

  “有劳阙大帅关心,家兄如今已不再是骁骑将军,此次出使另有他人,行文不日就将应抵达贵国王庭。”列膺直言不讳,如今大事当前,他有所隐瞒只会让人起疑,况且兄长临行被撤换的缘故早晚也会传至鲜卑。

  “哦,竟如此突然?在下在泅水时,还未听说临时更换御史一事,那如今是何人为使?”

  “将由平远将军郭辽奉命出使,月前正筹备出发,估计下月月中将抵达柳城。”

  “那你,那阁下如今在此是?”阙利一脸疑惑问道。

  “敝人正是受皇命即将接替家兄之职,如今是游历边塞,熟悉胡汉邦交事宜和贵国风土人情。”

  “即将?莫非阁下也有心立志于胡汉邦交?”

  “正是,家兄毕生之志也!”

  “令兄这些年为这邦交做了不少事情,只是天不由人,恐怕不是一人之力可为。”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再难的事总该有人去尝试,否则这个僵局永远无法打破。这些年阙大帅想必看过不计其数死在边战中的族人!”

  阙利眼中似有些惆怅,良久道:“能和谈建立邦交自然最好,好让两国相交之地国民不再受战乱之苦。不过边界之地纷争古来有之,想要平息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中原国势强盛,万世长存,必然不能坐视不理!”

  “不过我鲜卑人向来是马背上的勇士,也从不畏惧!”

  “无论谁生谁死,都是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汉人也好胡人也罢,阙大帅应该深有同感,就如昨日卖身葬母被大帅收留的两姐弟,在这边塞数不胜数,大帅的慈悲心怀鄙人在此深感敬意。”

  阙利点点头,面上升起悲悯之色,转而问道:“阁下如何知道在下的身份?”

  “家兄曾说过,阙大帅博识多才,对中原之物颇有研究,常来边城郊游会友。敝人此次来目的也与大帅不谋而合,所以时时留意名人风物。那日见大帅手上翠玉扳指,便有所推测。及自阁下对舞蝶姑娘关怀有加,想必是有几分渊源,又遇凤蝶出手收留孤儿提及主人慈悲为怀,在下便已料定此间主人必非常人!”

  “哈哈哈,”阙利一阵爽朗大笑,眼中已是赞许之意,“所以你就找上舞蝶直说泅水城主,她便以为你真认出来了,女人果然见了长得好看的男人脑子就变笨了!”

  “舞蝶姑娘冰雪聪明,恐怕唯有大帅这样的豪杰才能拥有。”

  “好小子!年纪不大,看人本事倒很老道。如今你身居何职?阙某指不定还要拜识一番。”

  “不敢当,鄙人在正式接替前只是空挂虚职,不值一提。那日在酒楼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哈哈,不值一提!”

  “那日见大帅胸怀宽广不拘小节,堪比豪侠。鄙人此前不过是混迹江湖的后生,在此还要尊称一声前辈。”列膺琢磨阙利这几日行径及属下给的消息,已料定此人也喜欢混迹民间,颇有侠士之气,因此放弃以官职身份相待的打算。

  阙利果然再度开怀大笑,“好小子,在下确实也喜欢混迹江湖,常以侠士自居,那你我二人就不必拘泥礼数,好不容易逃离一身杂务,因此也无需谈家国大事,就以江湖朋友相待如何?”

  “甚和本意,”列膺也展颜道,“那晚辈见过阙前辈!”

  “诶,列老弟无需拘礼,你我二人先痛饮几杯!”

  “小弟恭敬不如从命!”

  二人入席畅饮,席间列膺绝口未提邦交之事,只向阙利描绘中原风物,他说话一向少而精炼,好在阙利讲起来滔滔不绝,一个晚上下来已基本摸清此人性格。

  不知喝了多久,当他歪晃着走下楼时,客人已经不多,欢笑声也零零落落。温钧似乎醉倒在楼梯口边的座位上,看到他下来,方才慢慢立起身来,歪歪跟在后面出了门。

  外面已过三更,一弯新月在云层中若隐若现,冷风徐徐,似乎又要下雨。他二人出门走了一段,脸上神色已经清醒无比,温钧笑道:“倒是多日不曾见你饮酒,今晚可有尽兴?”

  “比想象中顺利。”列膺答非所问。

  “他有合作之意?”

  “并没有,明哲保身之人必深谙回避和周旋之道,急不得,你明日送些珍惜古玩去。”

  “好,只是我等行踪被他知晓,可值得信任?”

  列膺缓缓道:“正好借此一探他的虚实,若是木图派来,必然会对我等警觉,若他没有任何行动,那他的到来,于我们便是一个势在必得的机会。”

  “公子思虑周密,我着萧雨留意着,”温钧说着突然道,“你那个白玉玲珑明日一道送给大帅吧。”

  列膺一皱眉,“你不把我那几件东西弄完是不罢休了。”

  两人一路闲聊着走回客栈,夜已深了,客栈大门皆已上板,只留了一扇侧门出入。一个身影斜斜靠在门口,望着两人近前,方才懒懒立起身。

  “莫兄?”温钧略一打量,笑着迎上前去。

  黑暗中走出的瘦长身形,正是莫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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