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以假乱真

　　几个胡医探讨的时间里，萧雨匆匆赶来了芳草苑。等列膺和温钧走出来，他俯身低语了几句。

　　低声禀报道：“果真现身了，人已被抓走，我们循着记号找到了一处可疑之地，听候公子吩咐。”

　　列膺听完点点头，“回头商议。”转身打算向杜婉如告辞。

　　杜婉如带着一位胡医正好出来，她蹙眉道：“这位大夫说婉兮可能受了蛊毒巫术。”

　　温钧奇道：“蛊毒巫术我也见过多次，或肿胀呕吐，或癫狂痴傻的都有，没见过婉兮姑娘这般的。”

　　那胡医语调生硬道：“不错，草民推测这是很少见黒蟾蛊毒，据说其症状是冷热交替，使人气血混乱，且随气血而动，情绪过激气息就会阻塞，下气上行，遇到此蛊刺激必然加剧，若心中坦荡快乐毒势便发作的较慢，这姑娘身子骨还算结实，加之毒从肩头入，不是要害之处，否则早就一命呜呼了！”

　　“黒蟾蛊毒？怎会是它！”温钧在脑海中搜索了几番，方才说道，“据传这种毒蛊是鲜卑王庭后宫独有，专用于赐死偷情的后妃的，让人在心力交瘁中死去以示惩戒……大夫您说的可是这个？”

　　“恐怕八九不离十。”那胡医道。

　　“这后宫之物如何传至民间？”列膺有些质疑，

　　杜婉如急急道：“先不管那到底是不是后宫之物，那快请大夫医治她！”

　　那胡医无奈的摇头道：“老夫只是听一位王庭内的同行提及过此毒，但因从未外传，解药也并不知道，照这位公子所说，只怕只有王庭的人才知道。”

　　杜婉如双肩一颓险些跌倒，转向温钧问道：“有没有别的办法？”

　　温钧看着她满脸绝望之色，实在有些不忍，“在下只有先用针灸和药方暂时稳住婉兮姑娘的蛊毒，不过最多缓一两天，随时可能发作。”

　　“你就先留在这里帮忙，我先回去。”列膺对温钧道

　　杜婉如很是意外，“列公子，婉兮就要死了，你就忍心…你知道她对你一往情深！”

　　“我还有别的事情，”列膺道，“既然无药可解，我在这于事无补，还是让温大夫救治吧！”

　　“还有什么事情比小兮的性命更重要？”杜婉如焦急起来。

　　温钧沉声道：“莫公子前往调查黑衣刺客，至今未回，恐怕遭遇危险。”

　　“什么？”杜婉如的眼眸立时又湿润起来，“莫大哥不仅救了我们，还只身去追查刺客……他……你们……”

　　“他帮过我们，所以得去找他下落。”列膺结果话来，道声告辞，转身离去。

　　莫梵背靠墙坐在意见狭小的屋子里，头顶巴掌大的小窗投下来几抹光亮，在潮湿的地面投下惨淡的光圈，余下四处更显灰暗，霉腥味交杂，实在不怎么好闻——他不知道为什么牢房总要建在地下，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答应那块臭石头来帮这个忙！

　　临出门时，温钧追上来道：“我等暂时无法去石板巷，须得请莫兄代劳。”

　　他起初不以为意，说道：“同伙被抓，石板巷现在去也未必或有人在，即便在，也可能是个陷阱，但不去又怎么知道？”

　　“正因为是陷阱，我家公子才去不得，莫兄想想，他们一路追踪，若抓了乐师，又来刺杀两位姑娘，这陷阱是为谁准备的？”

　　“莫非正是……你们？！”

　　温钧点点头，“莫兄心怀坦荡，我等却是有任在身如履薄冰，所以此行，非是你去不可。”

　　他听到此处，已经基本明白列膺的顾虑和盘算——让他先冒险往石板巷探查，若是陷阱，必是黑衣人为抓捕乐师接头人而设，如此，黑衣人身份可确定；反言之，谁这个时候跳出来，即会被对方认作目标，不失为一个深入虎穴的好机会。

　　但，他只身前去，分明就是一个冤大头，背锅侠，可鬼使神差的，他答应了。甚至或许是为了另一个连他自己都疑惑的目的：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从而取得列膺的信任，最终探听到他的秘密——好奇，有的时候真是这世上最大的罪恶！

　　今晨见那张大网铺天罩下来的时候他就后悔了——为什么要答应只身且故意试险——可一切都晚了，他由是使出了全部的力气，还是不敌大网及外面四五个高手，本来，抓也就算了，有人来问讯，多少也能套取点情报。可谁知，五花大绑之后，他还根本来不及发出讯号，就立即被拖入屋中。更没想到的是，那间破屋子里竟然有个地道，他被蒙着头一直往里走，七拐八拐，根本不知道自己所在的方位，又到了哪里。

　　再一睁开眼，就是这幽黑的小屋子，几个时辰过去，既没有等到列膺的营救，也没有等到敌人的问话，他就好像被彻底遗忘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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