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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姻缘
我一万岁就坐上了日月共主的位置,其中经历通通忘了个干净,生来不过就是块发光的石头。后来断断续续的记忆浮出水面,却怎么也和现状联系不到一处,分不清虚实。
三万岁就英年早逝,跟我在人间三十岁死无甚差别。还有师姐,她的话本分明是照着我前世写的,火神魔化后转世成了蚩尤,共水神灵识碎了一地,方才找齐。
水神和火神是我在神界促成的第一对有情人,将来还会有更多的。
毕竟我真的无事可做,为何日月共主会无事可做我也不知,分明前世神形俱灭,早化作了日月星辰之华,到如今我也没想明白自己怎么复活的。
后来我灵机一动,凡间也有红娘牵线的,神为何不能于是撺掇着母神给我挂了新名头,姻缘神。凡是三界之中有相爱的,我通通给他们拴在一起。
天帝大婚在即,神界四处张灯结彩,庆贺着来之不易的姻亲。栖梧宫如今算得上是姻缘祠,来来往往的神仙无不笑逐颜开,向我讨了红绸祈愿姻缘。
暝澄最喜欢竹叶青,我应了他愿,也学着饮一些,酒水微苦微辣,也不是不能接受。陈年老酒更为香醇,我们在栖梧宫的梧桐树下埋了很多。
从天柱恢复如常到神族私欲,一切顺利得不能再顺利了,但我能察觉到他有事情瞒着我,且非同寻常。未戳破他替我粉饰的一切,漏夜去了摘星楼。
踏上高楼亭台处,月色清冷,微风渐凉,纵使神界也可通姻亲,师姐这里仍旧门庭冷落。
“听闻师妹会饮酒了”倚窗独酌之人顾盼生姿,月白衣袂随风摇曳。
我接过她手里的玉盏轻轻扇了扇,香气扑鼻“琼腴烧春,甚烈。”
“不错,玉液澜波,香思刻骨~”她拿起窗边的酒壶,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琼浆玉液就这么顺着颌骨流下,混着她说不清道不明的泪沾湿了衣襟。
“那个故事,后来如何了”九卿是三界少有的美人,纵使举止狼狈仍旧遮不住她的美,让人忍不住替她拭泪,可我实在不记得她有何事烦心。
“你可记得此处为何叫摘星阁~”声音清冷如银铃,却颠覆着我的思绪。
“摘星,摘星哥哥”
玉盏徒然坠落在地上,四溅的碎片划伤我的小腿,肢体却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我没再看她,失魂落魄着推门出去,周遭景色变换着通通落不在我眼中。我忘掉了一段非常重要的过去,它就在前面,昆仑仙山。
先前想起的只有父母,如今断了线的记忆也算续上了。这世上原本有十个太阳,皆生于东海之畔的阳谷,是帝俊与羲和的孩子。
世人大多一叶障目,窥探不到天机,世间何来十日,多出的不过是我图椒的影子罢了
我们兄妹九个换着时令东升西落,数万年从未出过差错,皆受够了百无聊赖的重复轮回,约定一起外出。
不过是一时顽劣,人间大地脆弱不堪,十日同出惹得人间大旱,尧帝下令要诛杀全部的太阳。
元始天尊有意保下我们,言“此番劫难,因我而起,累及诸子蒙难,诚是罪莫大焉!汝等速遁水中,假龙鳞之身,或可息此一劫。自此以往,□□不容于我,汝等自安命於海河之间,勿扰于我。”
人族不依不饶,后羿杀伐果断,在昆仑山顶上射落九乌。
神界生死书记载“椒图借皓月之光,残延生息。羿使□□疾发九日,於是天帝十子垂危於命。”八个哥哥相继陨落,与之所述不差,他们都护着我藏匿于海底,且后羿射中了是我的影子,误以为那是第九个太阳。
所以后来活着的只剩我一个,就是人间喜欢放置在大门上镇宅,叼着个环那个青面獠牙的图椒。后羿不杀我是刻意为之,当真是可笑之至,要赶尽杀绝却又不得不为天地留下新的光明。
我与暝澄并非生来就在一处,是我在海里沉睡着,躲过了混沌之劫,落在新世界的天池便误以为自己生于天池。混沌后天地重开,新世间伊始,我拜入母神座下,她给我取了新名字,皓月。我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我在她面前天天三拜九叩了这么多年,结果一夜之间上司变姑母,作为我姑母,她就这么不声不响地刁难我,还百般阻挠我和暝澄在一起,这么多年都白跪了
师姐有意替我安排人间一世从来都不是怜惜我,不过是帮我回忆回忆,我是如何踩着九个哥哥尸骨上位的。昆仑山云雾缭绕,青山深处鹤鸣九霄,这里葬了我哥哥的残躯,借着龙脉经久不败。
真是可笑,九个哥哥是活罪之神,尸骨无存,椒图得皓月之光,残延生息,摇身一变成了日月共主,受人间香火无数。日月星辰在围着杀死我哥哥的人族发光发热三万余载,真是荒唐至极~
不过从今往后都不会了,周身渐渐暗淡无光,我散了一身神力,日月星辰不会再有亮光。
我们罪不至死啊,步步退让反引来杀生之祸,哥哥是如此,火神亦是如此。既然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世间就不配得日月照拂,就该从此不复光明。
“哈哈哈哈~皓月啊皓月,你向来都是被偏爱的那一个,我可真是嫉妒你啊~”
“如今好了,你犯了大错,母神的侄女又如何没人护得了你~”
目光所及之处皆没了光亮,我眼中只剩黑白两色,九卿笑得花枝乱颤,眼中尽是嘲弄。
“我没做错什么。”天地间也不是没了日月华光就会失去光彩,我淡淡回应着她,面上波澜不惊。昆仑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如初,又是一片青绿,仿佛方才无事发生。
“你耍我!”拂尘应声袭来,没近身就坠落在地,白玉与石块的撞击声十分悦耳。
“师姐跟了我一路,当然不能让你败兴而归。”我懒得看她此刻面上有多扭曲,拂袖而去,半刻也不想停。她误导这些,找到洪荒主神境之时我就想起来了。我九个哥哥皆是认罪浮诛,他们的确作恶人间,罪有应得。况且人族之箭如何杀得了真神,他们不过降职驻守各处仙山,哪里有什么尸骨无存。不过选在昆仑山就很,那什么这是我二哥睚眦所在之处。
师姐话本写的太多,连这都替我编排好了,还不惜对我用了摄魂术,我本就闲来无事,演出戏给她看看也不是不行。
半道我又折回去看热闹,上山后还随手抓了只野鸡。
师姐设计了这些,又引我到昆仑山,不过是想见一见故人。就算无人替我挡了她的拂尘,九卿也会收手的,毕竟她只是想知道睚眦是死是活。当年九子陨落之时我年岁尚小,却也听了二哥不少风流韵事,这便是他欠下的情债。二人遥遥相望,相顾无言,许久睚眦让她忘却前世那我决定给她个台阶下
“你果然还在此处”
“你不也回来了”
出于惦记我烤的鸡,我们还跟从前一样一拍即合。我是何时看清九卿真面目的呢当然是她占我便宜当我师父的时候,我就住抓住了某位神仙的胃,当时她恨不得一天吃十顿
围坐在篝火旁,我熟练地拍开她的手。
“还没烤好!”
“不然呢?”我无奈地撑着脑袋看着对面冷心热女神仙,她若是不扮高冷也不至于错失同我二哥的姻缘。
“见到我二哥了吧”我观察着她的神色,果然一提睚眦就变脸,面色冷下去了。
“情劫罢了。”
“哦~”
我如今可是身兼姻缘神职务的,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呐,什么情劫不重要,反正就是一根红线的事情。
“手给我~”我熟捻着替她拴上任职以来的第二根红线,另一头我刚才悄悄牵给睚眦了。
“这是”
“替你牵红线啊,抓紧了~”
九卿看着我,欲言又止。
“那个故事后来如何了”我乘胜追击,又绕回到最初的问题。
“那个不是故事,你自己看吧”她将天机镜递到我手中,自顾自撕下鸡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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