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海市游

南城这边，慕梓栀和秦佘开夜车去了海市。一周过去后，秦佘终于意识到他被慕梓栀忽悠了。

        他是真傻了信了她的邪，什么有空出去走一走。他们在南城没多少事那会儿，慕梓栀都能拉他当苦力做测绘图呢。这会儿她来这里冲刺开标，她还能有空出去玩。开标一出结果，她就开始跟海市那帮子人总结问题并深化图纸，这会儿恨不得住在公司里。

        他为什么要相信她的鬼扯，早知道这样子，他送她过来自己回南城画图不香吗？那边伸胳膊伸腿都比这边舒服，而且他还有高配电脑打游戏，这会儿笔记本被慕梓栀拿着干活儿。他现在用手机打游戏屏幕太小实在不舒畅，酒店的电脑他更是碰不想碰。

        而且她现在晚上还没精力跟他做运动愉悦身心。那么他留在这里意义很在？就算真的不放心，他也可以等她忙完了再过来接她。

        现在好了嘛，上不上，下不下的。不然他去海市办公楼打游戏吧。那边是有他的办公室，虽然他在北城的办公室被秦慕占了，但是海市这边地方大，他的那间就没被征用，一直保留到现在。

        秦佘跑到海市总部的事没一会儿全楼都知道了。可是任谁也没猜出来他来这里干啥。这边的负责人战战兢兢地捋合同，整业绩，等了一天也没等到他的召见。

        秦佘是不管他们怎么想，办公区的配置比酒店舒服多了，好的心情有助于他大脑的活跃度。他来这里一个上午，也就想起来，他在海市是有置业的，而且还不止一套。这些都是他开发楼盘的时候觉得不错的顺手扣下来的。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它们的位置，从中挑了一处离慕梓栀公司近的，就起身回去搬家，那破酒店他一天都不要住了。搬家后，他给慕梓栀发了个定位图和开门密码。

        慕梓栀在设计部说得口干舌燥，听到短信提醒的时候，开手机就看到了一张定位图，是一个距离她公司不到十分钟路程的小区。她只能感叹一下，万恶的资本家，还真是狡兔三窟，到哪里都有地方住。

        闵舟不经意地撇到定位图，小声和慕梓栀说道：“慕总，这个小区你熟吗？有关系给我介绍一下。它们的房源可没有一套放出来。价格还是其次，重点是没货。”

        “我也没有，这是一个朋友的。”慕梓栀面无表情地说道。

        “那你托朋友问问，他们业主有没有要卖的。毕竟离咱们公司近呀。”闵舟不死心。

        “这附近小区不少？”慕梓栀疑惑了，“而且都是高端，能有多大差距？”

        “秦氏开发的就一个小区。”闵舟摇头说道，“慕总，你是太久不食人间烟火了。这房子呀，同等地段差不多的价格下，我们都乐意买秦氏的。就因为他们的房子质量过硬而且物业极好售后是终身制。现在这一套房子差不多是我们半生的积蓄，大家自然希望把钱花到刀刃上。你看看现在那些个开裂的脱落的，验收过不去找关系的。但是秦氏一个都挨不上边。我们行业内的人可是托了关系问过的，秦氏质检这里一点水都没有。”

        “资本家还能有良心？”慕梓栀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听到对秦姓资本家做出这么高的评价的人。怎么着？这还成社会公知了。是她孤落寡闻还是社会对他们太宽容了。

        “慕总，璎珞庭可是你负责的，您觉得呢。”闵舟发出灵魂的拷问。

        “那不是因为有我监工，才让他们有质量可言吗？”慕梓栀迷惑了。璎珞庭有质量的保证是因为她的存在，跟秦氏有个p关系。

        “慕总，你真能看得住施工？”闵舟不以为然。她在种花家待得久了，可是比慕梓栀有经验。

        “看不住施工都是你们的责任。我看你们就是缺乏历练。”慕梓栀冷哼道，她也就是在种花家只做设计，她在其他地方都那是做总承包的，她眼皮子下还可以玩花样。

        闵舟瘪瘪嘴，最后争辩道：“您真应该多走走种花家的市场，你就是太久没来人间。”

        “行了，不说这个，你要真想买秦氏的楼盘，陆总不是在项目部吗？你去聊聊天，我也不会说你不务正业的。”慕梓栀拿起手包，“我以后不来了。既然中标了，你们就按照这个思路做下去。mz的项目我要是全部亲历亲为我得累死。剩下的靠你们了。”

        “明白，剩下的我们会做好的。”闵舟点头道。慕梓栀能带这么久，助他们顺利拿下项目她就很感谢了。虽然mz的收益都是她的，可是这部分钱他们也有都有份。这个项目一到手，她们就又是满载而归的一年了。

        慕梓栀拎包回去的时候，秦佘已经画完了两个单体。他顺手将稿件丢给慕梓栀，那意思再明确不过，后期你来做。

        “我没吃饭，你去做。”慕梓栀也不挣扎了，反正他肯定拉自己下水。这么多年下来，他也就剩下手绘的本事。不思进取不求上进，这几个字送他最合适。扫描录入，软件里跑一遍，把所有的数据都提取出来。然后再放大图纸，重新补色，标尺寸。秦佘的手绘图纸都是a4，他现在连一张a3的都不乐意画，全靠着她后期处理呢。也就是他手绘图靠得住，比例都没有问题，不然她才不搭理他呢。

        整理完了图纸，饭也刚刚好做出来。慕梓栀也不抱希望，闭着眼睛都知道他能做出来的肯定不是啥好吃的。就破挂面胡弄她，可是谁叫她饿了还不想做呢，这会儿只能忍着了。

        秦佘看到慕梓栀整理好的模型，盘算着让她在电脑里改一改把其它的单体也做出来。除了几个有特色的，剩下的都差不多。他当时画规划图的时候都是模糊化处理的。这会儿要他耗时间一个个的画出来是没可能的。不过他能不能使唤动慕梓栀很需要动脑子。

        于是他换了个好听的说法：“大川的新城池出了周边。秦慕小的时候蛮喜欢这些小房子的，那会儿我太忙了，没空给他做模型，现在看看这个周边，也算一种补偿呢。”

        “你自己手工制作更有诚意。我相信你不至于把所有的东西都还给老师了。”慕梓栀凉凉地说道，然后回赠他一句话，“秦慕下次过生日的时候，你正好送给他。还有十个月的时间，你缺什么材料我给你买。这方面我还是能帮得上忙的。”

        秦佘不想说话。他是要表达这个意思吗？她怎么不知道识时务点呢。

        慕梓栀不知道识时务，但是她还记得她现在在谈恋爱，她得见缝插针的好好乐一下。然后她抬了抬下巴：“我的事忙完了，明天去迪士尼。”

        “你不觉得你超龄了吗？”秦佘冷嗖嗖地说道，这还真的是她要抽空出来玩一玩。

        “觉得超龄了你别去。我现在还来得及找替补。正好去沾沾青春气。”慕梓栀说着就去翻手机通信录。

        “你适可而止。”秦佘抢了慕梓栀的手机，瞪了她一眼，她现在真的是肆无忌惮。

        “我定了那边的酒店，明晚上住那边。”慕梓栀把事情按排得明明白白。显然这是她早就筹谋好的。

        逛迪士尼的功课慕梓栀做得非常好，她买了高价的快速通道套票，又选了人少的工作日。她又换上她那套粉嫩的运动装，扎了一个丸子头，减龄到二十刚过三十不到，然后买了一袋爆米花，混在人群中。还真把拖家带口的小夫妻比了下去。而她这二十多年一直童心未泯，所有的新潮一样不拉，说得那是一个利落。这会儿已经忽悠着人家一口一个妹妹叫她了，她好意思吗？

        秦佘觉得不能深想，深想是跟自己过不去。

        慕梓栀帮小夫妻拍了几张合影后，就把秦佘叫过来拍他们的合影。她带了自拍杆，看样子也是打算万事不求人。

        “你这是看不上他们的水平了。”秦佘一针见血地说道。

        “我这台可是新款，还比较害羞，见了生人会紧张。”慕梓栀调整了角度，又抓拍了两张。然后拿着相机，走走拍一拍。觉得不错景点还知道找苦力给她拍一张，再不错一点，就拖着苦力拍合照。

        秦佘实在不想丢人的跟慕梓栀坐旋转木马，就这玩意儿秦慕都不会坐，她是怎么好意思坐上去的。她自己坐上去还不够，还要拉着他拍合照。她真是一点羞耻心都没有。

        “私家珍藏，不会让别人翻阅的。”慕梓栀拍胸脯保证道，“你得多沾沾青春气息，不然很快成为人见人厌的糟老头了，这样以后就没竞争力了。”

        “我不用靠这个竞争。”秦佘冷嗖嗖地说道。

        “那我们以后该有代沟了。”慕梓栀继续说道。

        行吧，这个杀伤力还是有的，秦佘闭嘴老实地配合慕梓栀拍合影。

        慕梓栀见好就收，也没照几张。她从手机app上看了下游戏表，然后七拐八绕地来到过山车。时间卡得特别好，不用排队直接上车。就这个熟练度，你不能相信她是第一次来，但她还真的是第一次来玩。

        玩完之后，慕梓栀意犹未尽地感叹道：“我要是做个攻略，也能卖个好价钱。”

        “这个乐园的规划图，你研究了几遍。”秦佘不客气地泼了一桶冷水。

        慕梓栀被扎心了。迪士尼开发这个主题乐园的时候是找过她谈合作的。只是她曾经和环球赌气，赌咒说过一辈子不做主题乐园要让这帮子洋鬼子去死，那么她拒绝迪士尼的时候也是一点都没客气了。虽然他们当时的态度没有四年后的环球诚恳，但是她错过了她还是遗憾的。

        现在环球的项目为了避免她再抽风，前期工作都是卓楠一个人跑的，是一点风声都没敢漏给慕梓栀。这会儿一草二草的合同都过了一遍了，卓楠都没敢让她碰一下，就想着都稳妥了，再让慕梓栀回来当苦力干活，前期他一个人可以的。

        “也有你求而不得的东西。”秦佘来兴趣了，慕梓栀突然跑迪士尼来就不太对。虽然她一路都是玩玩玩，但是这个路线太顺溜了，不像是第一次来的人。她对于运营模式，攻略操作都像个老手，凭秦佘对慕梓栀的了解，知道这不是因为她去的次数多，而是她曾经做过相关的设计。

        慕梓栀歪头想了想，觉得也没啥不能说，她就应该让他知道，她当年被流放到漂亮国，受了多少委屈。于是她理了理思路地说道：“差不多七八年吧，我们正好有一个合适的机会，参与了环球的主题公园的招标。我们前前后后一年都没接其它项目，我，卓楠，还有这会儿猫在漂亮国的蓝伽都压在那个项目上了。一直杀到最后一轮，我们私下里能活动的都活动了，给出来的费用也比其他公司低，最后五票，四票都投给我们，可是环球董事会使用了一票否决，把项目给斐嘉雯设计公司——那个把项目做的跟屎一样的设计公司。虽然环球那个项目进行到了一半就腰斩了，董事会也因此大换血了一次。可是也就是那会儿我清晰的意识到，他们宁愿把项目搞砸搞臭，也不给我们这些黄皮肤的，即使我拿了普利兹克奖项，在他们老牌资本家眼里，我们依旧是不值一提的尘埃，可以打压可以欺负，甚至可以拿我们做筏子用在他们内部的倾轧。那之后他们这种集团的项目我一个都不接了。他们跪地求着我来做，我都不搭理他们。我那会儿名声有了，钱也有了，凭什么要被他们折辱。不过到底是意难平。

        “迪士尼来海市谈开发的时候，有他们资本渗透的设计公司一个都进不来。他们只能把方案设计和后续施工图拆开来卖。然后自己派了大量的人员在现场蹲点。但是懂业务的人傲慢惯了，在海市这边吃了好大亏。一期项目进展的磕磕绊绊，最后还是仓促收尾了。我刚刚看了一下布局，和他们当初要的规模相差太远了。

        “环球这次去北城开发。有迪士尼的前车之鉴，那态度是一个恭敬。全然不记得他们很多年的一票否决权。卓楠说他报价提高了五个点，他们都没有犹豫。我是真感觉到了祖国母亲深深的爱，还是妈妈好呀。可是让我出了一口气。”

        秦佘是罕见的平静，这话如果不是从慕梓栀口中说出来。谁能想到满载荣誉的杰出建筑师也逃不掉被资本裹挟的命运。诚然如她所说，她有名有钱，但终究意难平。这样子她归国之后的种种善举，也都是心怀感激而为。

        “卓楠跟我发消息说，迪士尼他们在观望环球的这次投资。如果效果不错，他们要重新选设计公司。不过说实说，我兴趣不大。有一个环球就够了。协会跟我沟通过了，他们对我们这种总承包的模式现在处于认可状态。希望有机会可以派人过来做交流。这个事我应了，虽然我也不知道他们最终能学到多少，但是我能做的我都会做。”

        “你新机场那会儿不还是一幅你自己单干挺好的吗？怎么现在态度了转变了呢？”秦佘听慕梓栀这话很是惊讶，他是知道她有多抗拒跟别人合作的了。不然新机场那会儿她能累成那个熊样子。

        “让他们交流，又不是让他们过来掺和项目。我是烦别人动我的项目，不是烦来我这里取经的。”慕梓栀不乐意地说道，这个事董老已经数落过她一次，但是她不打算松口。不过换一种方式，她还是能接受的。

        “你对种花家的认知还不够清醒，多留个心眼，别最后好心办了坏事，谁都不痛快了。”秦佘想了想说道，慕梓栀这个性格，其实在种花家待着有的时候是比较吃亏。不过她行事端正，惹到了又不会善了，也算让不少人消停了。

        “来玩的，就不提这些了。人生须尽欢。迪士尼我确实做了很多研究。我当时把所有的主题乐园的运营模式都研究过，保证物有所值不花一份冤枉钱。”慕梓栀把自己夸了一下，继续翻着app确定路线。

        海市这个主题乐园一期规模也不小，他们逛到闭馆，也还是差了几个项目。现在他们就去了预约好的酒店。她特意定了情侣套房，打算哄一哄某位一天都不太高兴的主。明天还要让人家干活儿，她要有诚意。道理她是懂的。

        慕梓栀拿出诚意哄人，那肯定是能把人哄得非常开心。酒店提供的她都用上了，没提供的她也自备了，一定做到让某人明天再陪她骑一天旋转木马，也不会黑脸的。

        事实证明纵欲过度就容易耽误事。慕梓栀第二天睡过头，起来的时候错过了早饭，直接到了中午，好在她选的时间好，昨天已经攻略了大半，今天不需要那么长时间。在小火车上悠悠哉哉地坐了几站，然后走了几个挑战性不大的小镇子，这一天也就结束了。他们还成功避开了下班高峰期，开车回住所的时候也没堵车。

        不得不说璎珞庭那个项目是真的给力，慕梓栀在海市连着干活再玩乐，拖拖拉拉折腾了近一个月，工地上一个电话都没有。慕梓栀想了想闵舟的话，觉得她有必要去工地突袭一下。她可不信秦姓资本家转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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