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被放逐的那些年（二）

回到漂亮国后，闵舟跟她辞行，她略带惋惜地说道：“慕总真的不打算回种花家吗？种花家现在发展的非常不错。世贸加入了，奥运会也要开了，种花家作为一个巨大的经济体正在被世界重新认可。”

        “我再想想。”慕梓栀随意回答。种花家吗，她其实是回不去的，她是被流放出来的哪有资格回去。

        “你还真打算客死在漂亮国呀。董老早就不生你的气了，他就是嘴硬不说。”卓楠虽然在漂亮国讨生活，但是他每年都要回去探望卓大主任，所以他说的必然是事实。

        “蓝伽你呢？你要回去吗？”慕梓栀踹了踹还在那里整理数据的蓝伽。

        蓝伽中东一行收获也是巨大的。他在实际里走一圈沾染了红尘气息，他的理论模型就变得夯实无比。在nature发了几篇重量级论文，麻省邀请他回去执教。不过蓝伽一直耿耿于怀他数据被盗的事，他不把人按地上摩擦他都顺不了这口气。这会儿也就是答应了回去做客座教授，就是他有心情了上上课没心情了就算了。他觉得mz不错，这里还可以提供现场实验的机会，将他的技术应用在生产生活中，这件事情他做得非常开心。

        慕梓栀看人的眼光很准，留人的心也很诚。mz当年是她和卓楠出资建立的，她占了六分，卓楠占了四分，但是随着mz的发展，她跟卓楠商量了一下，她占四分，卓楠占三分，剩下三分，她想一份给莫垚，一份给蓝伽，剩下的用来鼓励员工。

        卓楠虽然不乐意给莫垚那个黑心资本家，但是这些年，黑心资本家还是很能干的。他和慕梓栀两个人创造一份价值，莫垚一个人创造了他们二倍的价值。所以他就点头答应了。这个事还没有公布，蓝伽的态度很重要。他要是想回种花家发展，她就不给股份了。

        蓝伽不知道慕梓栀的小心思，本质上他是个实诚的人，他很认真地说道：“我和阿雅的双亲都不在了，老家也没什么人。种花家的学生过得太苦了。我们想让康康在这边念书。”

        这意思是暂时不回去了。慕梓栀表示明白，然后跟蓝伽说明天去办公室开会。

        mz现在有了自己的办公地点，是二层独栋小楼。上一层给慕梓栀他们三个做办公室以及会议室，下层给员工做办公室，房子慕梓栀很心水。这栋物业是她托在漂亮国的莫垚买的，自从慕梓栀搭上莫垚之后，漂亮国的一应事务她都推给莫垚了。卓楠一开始还觉得那黑心肝的家伙不能搭理他们，结果次次他都应了而且做得干净利落。

        莫垚虽然觉得慕梓栀不回来没必要费钱购买办公楼，她那个破房子就可以。即使是投资置业，曼哈顿那里他可以选出来更好，他们的资金还是很充裕的。但是慕梓栀执意，他也就办了。不过公司是贷款买的，而且上个月才退租，装修敷衍得很。黑心资本家真是不浪费每一分钱。这还是慕梓栀要求的，不然他觉得可以继续租下去，他们就那么几个人，在她家里就行了。出租的钱正好交税还贷款。

        会议室里坐着慕梓栀，卓楠，莫垚还有蓝伽。股份这个事只有蓝伽不知道，莫垚要给慕梓栀做财务，这个事他早就知道了。他看不上慕梓栀这点破钱。他这么努力，她那点钱还是够不上他s级合同，现在勉强也就是个b+。不过他笑纳的理所应当，这五年，他没拿mz一分工资，也就拿了他们委托在乐瞳基金的资产的一点佣金钱。

        未了他还不满意地点评道：“总算有点规模了，不过还是任重道远。你们就设计这一项有点可惜了。”

        “你个外行别瞎起哄，我们这是情怀，懂不？”卓楠白了他一眼，签了字。

        蓝伽觉得受之有愧，不想签字，还是卓楠按着他签的字：“知识产权时代，你这种人才必须打上我们mz的烙印，我们才能放心。”

        莫垚没吱声，别的不说，慕梓栀看人的眼光是真的不错。卓楠不算，蓝伽确实是个人才，放在mz是屈才，就他的那些成果，随便找个实验室，分分钟年薪千万。

        莫垚想着日行一善：“我看了你的论文和专利，这么扔着挺可惜的。我可以让他们发挥下余热。”

        慕梓栀眼睛亮了又亮，她知道自己委屈了蓝伽，可是她拿不出来更多的东西，但是莫垚乐意出手的话，她不介意呀。于是她怂恿蓝伽：“你让他去发挥余热，绝对物有所值。”

        蓝伽出国这么多年，还是没有学会资本世界的玩法。他有着科学技术要为全人类服务的大公无私的精神。在他最需要接受社会毒打的时候，慕梓栀伸手拉了他一把，让他成功的龟缩在他的象牙塔内。慕梓栀总是可以为她周围的人撑起一片蓝天，让他们数十载不染尘世，归来时仍带着少年时的赤诚。

        “机会就这一次，你好好想想，我明天就要回去。”莫垚没在劝说。他这日行一善有人还不乐意了，那他不费劲了。

        莫垚也没有走成，因为他家老父老母又开始催婚了。然后老生常谈地说起温玲的事。他烦闷地四处张望，正好看到了梳着利落短发的慕梓栀，在会议室里写写画画，一副山水庭院倒映在他眼里，他脑海中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他重新回到了会议室，拍了拍慕梓栀的肩膀，把她叫了出来。

        “我有个事想请你帮忙。报酬吗？我出资雇你，让你把你心心念念的红墙绿瓦建在漂亮国。”

        莫垚看着一脸平静的慕梓栀，把他的想法讲了出来，“你来做我的未婚妻，帮我应付我的父母。”

        慕梓栀眨巴了下眼睛，不太明白莫垚的意思。他想要干什么？她私生活虽然有点乱，但是她不卖的。而且他们一直都是公平交易。她以前没有白嫖，以后也不会的。

        “我有个喜欢的人。虽然因为一些事情没有走在一起。但我现在也不想定下来。可我父母是老式人，虽然在漂亮国待了很多年，但骨子里还是种花家的。所以一般的女孩他们看不上，你或许可以。你只需要以我未婚妻的名义陪我在我父母那里走一走就可以。如果你们还谈得来，我不介意你和他们经常往来。我不会对你做其它要求，如果你不放心，我们可以把它写进合同。回报我刚刚说了，你想要那栋红墙绿瓦的房子我可以出资，而且帮你运作普利兹克那个奖项。听说是你们很认可的。”莫垚觉得自己说清楚了，然后又询问道，“你还有其它想问的吗？”

        “我只陪你走一走就可以？你父母不会知道我的其他私生活？你知道我私生活也是挺精彩的。”慕梓栀谨慎地问道。她不要被监控，她不是修女，她也是有欲望的。

        “他们的生活很简单。即使出了问题，我也会帮你搪塞过去。这个你大可放心。”莫垚保证道。

        “你这个见面，有要求吗？具体次数呢？”慕梓栀仔细问道。

        “按你的时间安排，我尽量配合。一年的话，最少也要有个一两次。时间不会太长，最多一周。”莫垚想了想说道。

        “你家人的资料给我一份，还有照片，我要看一下再说。”慕梓栀想了想说道，太难缠的家庭她才不要搭理呢。山水庭院她很想要，普利兹克奖她也想要。但是，这些都不值得她委屈自己做她不开心的事情。

        “我一会儿把资料传给你。但是你同意的话，我们现在就需要拜访他们一次。”莫垚和慕梓栀说道。

        “行吧。我会尽快给你个答复。”慕梓栀如实说道。

        莫垚的父母如莫垚所说是个老式人，战争避难才飘洋过海来到漂亮国的。他们一直想回国报效祖国，可惜不能事事如愿。二老曾在哈佛任教，退休后去了西雅图养老。他们有三个孩子，莫垚是最小的一个，他上面还有一个姐姐和哥哥。姐姐在生物实验室做生物研究，丈夫也是种花家出品，最近几年夫妻二人往返于漂亮国和种花家之间，帮着种花家做点他们力所能及的事情。哥哥搞航天工程的，妻子同样是种花家的，已经打算回种花家定居了。他们学以致用，最终都是心向大西洋彼岸的种花家。慕梓栀看的出来，他们家都长了一颗红彤彤的种花心，不知道怎么出来了莫垚这个冷心冷肺的资本家。他肯定是家里最不受待见的，没之一。

        这样的家庭慕梓栀是相当的喜欢，所以她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临行的时候，她脱了名媛的奢侈品皮，换上了一身苏绣，和一身西装的莫垚站在一起很是不搭。莫垚上下打量了下慕梓栀，觉得自己人找的不错，慕梓栀是最佳人选。

        事实也是如此。莫老先生和莫老太太第一眼看慕梓栀就一见如故。他们慈爱的拉着她的手，细细的询问种花家的事情。

        慕梓栀温声细语跟他们娓娓道来，即使她已经十年没有回到过种花家，但这并不妨碍她有模有样的忽悠。而她本就是书香世家教养出来的女孩，自幼承及庭训，有烙印在骨髓里的名门闺秀的气韵，也有现代女性的自由奔放。她其实更像五四那个时代的女性，她身上很好的传承了她们的气韵，骄矜自由。

        莫老太太从她身上看到了她同窗的影子，心酸得抹了把眼泪。她在异国孤苦，无人诉说。

        慕梓栀觉得她可以把事情敲定了，就冲着她们一家子种花家的味道，她的红墙绿瓦，用不着签合同莫垚也得认。她去了老先生的书房找了笔墨，画了一幅山水庭院的水墨画。

        莫老先生看了点头称赞，这不是假把式这是有真材实料。非数十年画不出来。而且这画作里透着灵气，这样的房子离他们已经有半个世纪了。

        莫老先生难得给莫垚点好脸色，总算找了个像样的女孩。那个温玲，资本家的女孩有什么好。生在港城，把我们种花家的风骨丢了个干净。

        莫垚的大姐莫茗茗拍了拍莫垚，倚靠在外墙上，“找这么个女孩不容易，难为你了。不过你配不上人家，人家也看不上你。”

        莫茗茗火眼精金，显然比屋子里那两位难糊弄。

        “他们喜欢，你就不会多嘴，不是？”莫垚冷淡地说道。

        “小姑娘真的很不错，你考虑下吧。”莫二哥莫焱真诚地劝说道。

        “大姐不是说了，我配不上人家，人家也看不上我。还考虑什么？”莫垚不客气地怼回去。

        “我跟你说，港城那个就算没跟人跑了，她也进不来咱家的门。”莫茗茗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你是觉得自己被逐出家门也无所谓。但是我告诉你，你既然姓莫，就没得选。”

        “说垚垚带来的小姑娘，别把话题扯远了。”莫焱赶忙打圆场，然后叹气道，“感情是不能强求，我们也不说别的了。我已经和种花家谈好了，再过个一两年就要回去。爸妈都是乐见其成的。你大姐呢？这几年在两国之间的走动也比较频繁。我们这次空出来时间看你带过来的女孩，什么意思你也清楚。你既然带回来了，不管真的假的，父母这边，你得保证不能出了问题。家国大业，你不管国就管家吧。”

        他们也没办法。别说慕梓栀不知道他们一家子红彤彤的种花心，怎么就有了莫垚这个异类。他们也不知道。真碰瓷温玲也不合适。能怎么办？他这会儿还乐意欺骗，就这么欺骗也行。那小姑娘看着就不错，两老也是喜欢的。能坚持多久算多久，他们管不了。

        他拍了拍莫茗茗的肩膀，一起回屋，独留莫垚一个人在院子外吹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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