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南城风波后续那些事（一）

慕梓栀回南城的时候，政策都出来了。哪里要拆哪里要保护，哪里要开发，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慕梓栀懒得查是谁在背后搞手段，她直接问了陆玲玲。

        陆玲玲现在也知道慕梓栀和秦慕的关系。

        秦慕多出来个亲妈这个事在他们小伙伴圈子震惊一下，不过也就一下。秦慕大方地邀请他们去会所玩了两天，这态度就非常明确。他爱他妈妈他敬重她妈妈。他们自然不会说什么。秦家的家务事轮不到他们管，而且你看秦氏这父子的态度，你凑什么热闹找死。你说秦慕出身不好，那又能怎样。你是能让他少了块肉还是怎么的，不跟人家合作？好得很，人家也不需要你。

        资本市场不论出身，能者居之。秦慕那是个中翘楚，巴结他的跪舔他的一大把。他们几个算是秦慕的死党，更不可能在乎秦慕的这些事。而且秦慕这个事做的也体面，人家请好朋友吃饭，在群里散了两天红包，他们除了恭喜还能说什么。

        陆玲玲当然查的出来，这个事风平浪静，他们的关系就复活了。这个事明面是给秦氏集团找不痛快，实际则是找南城政要的麻烦。所以他们想知道，那简直容易的不要不要的，不但给他们送了梯子，还扶他们上去。

        陆玲玲就当作闲聊似的，陪着慕梓栀在工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道：“是因为开发这个项目的时候江城集团没分到羹让他们不甘心了。秦氏为了把璎珞庭项目做到最好，不出岔子，在启动的时候，把原本配给东城所在地的本部施工队放到这边。江城集团原本是参与施工建设这部分。但是启动了集团子公司的建设团队，就不需要外面的施工队了。

        “慕总你是知道的，这个项目跟申遗沾上边，我们就把规格一提再提。外面的施工团队不是不好，但是秦氏自己的用起来则更让我们安心，而且真的有什么龌龊。小秦总自己就能收拾了，也能起到震慑的作用。

        “坦白说，我们这些年搞投资建设，自己的施工队就那么一支，要选用集团的审核都是重重的。多少项目想要这个团队。这次从别的项目硬调过来，小秦总还亲自去了那个项目部赔罪。我们不跟江城合作，就是我们一点错都不敢担。而西郊地皮，虽然我们还在方案设计阶段，只过了两三轮草图，但施工合同已经和江城集团签下了。那个也是几千万的投资，而且西郊我们四个地块，没什么岔子会一个施工队。就这样江城还干这个事。我知道的时候好几天没睡好，我都不知道我们做的哪里不好，怎么就这么让人看不惯呢。”

        陆玲玲是真委屈，江州地区秦慕交给她的时候，她就是一心想着做好了，给自己挣个前程。她毕业就来秦氏。秦慕说她从基层干起来是不假，她的学历拿的出手，进秦氏也不用关系，她走可以校招，但是她爸爸不想让她在底下被收手气，她父亲找了秦佘谈了一次的，直接挂了经济发展部总监的头衔，底下人要使唤她也得掂量一下。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所以挂着头衔也没摆总监的身份。来秦氏的两年她干的都是跑腿的事，就是想积累点经验，以后能做个名副其实的总监。秦慕来秦氏后，就找她说，南城这个地皮她要是不做纯商品房的开发提案，文本还能递到董事局，他就让她到南城做江州区战略总管，不是虚职，她提案的项目她主控。

        她知道秦慕就是拿她当枪使。他自己不想搞商品房开发，他就找人搞事。可是那又怎么样，她也是在剑桥念了五年建筑学本科两年建筑学研究生的，基层干了两年不是她乐意在基层，是她积累经验的。这会儿推了她还是陆玲玲吗？她陆玲玲又不是差钱的，而且她这个学历，进设计院博个前程也不会太差了。

        她为什么来秦氏干？是有那么点背靠这她父亲路子顺一点的想法。但是秦氏本质上是秦家的，大的事情都要人家点头。她空降都是他爸去找秦佘谈的，秦佘签了字才作数。所以她那个背景唬唬外人就得了，自己要是也不清醒，就没意思了。

        秦慕把慕梓栀请来做设计，最后又把申遗的事情摆到明面上，这个项目她是牟足了劲做的。她的前程她值得拼一下呀。

        秦慕要把集团那支施工队调过去用的时候，陆玲玲直觉不好。她跟秦慕打电话，仔细沟通了她的想法，她说江城集团不差，老牌子的国企，合作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出过差错，而且我们已经和人家谈得差不多了，现在不同意容易生龌龊。

        但秦慕是谁呀？他一点都不软绵绵，在决定事情上，能按着秦慕头做事不是董事局，是秦佘。可是人家培养儿子做接班人，拿着大笔票子等秦慕祸害，就是花钱给儿子买教训，让他成长过程中多摔几个跟头，记住疼就行了。所以秦慕做事情向来都肆无忌惮无所顾忌，他说了不用就不用。

        他非常非常耐心的跟陆玲玲分析这件事，就是她刚刚和慕梓栀说的。当然秦慕也知道安抚她，让她能定下心来做事情。所以他给了权限让她自己办。陆玲玲态度非常诚恳地和人家解释，又在酒桌上把自己灌了个半醉。她也是千娇百宠的大小姐。她爸用了一张老脸给她换的头衔不是让她陪酒的。她就是想给自己赚前程，但最后江城集团还是这样子。

        事情完了，秦慕也跟她说了，不会让她白受这个委屈。不过她意难平。她跟慕梓栀诉苦也是因为这些话她找不到其他合适的人说。

        慕梓栀对陆玲玲有几分欣赏，她那会儿厚脸皮去折腾秦佘，就看得出这姑娘是个明白事还知道上进的人。她这会儿听陆玲玲说这些事。也就知道自己宝贝干事肆无忌惮，让小姑娘代他受过。可是秦慕也是把自己能做的都做了，陆玲玲这个委屈还得找江城算。

        这样子她就比较怀念她在漂亮国的时候，她打个电话，叫一句好哥哥，江城就灰飞烟灭，连骨头渣都不会剩下的。漂亮国确实喜欢暴力美学，她也丝毫不觉得使唤莫垚有什么问题。跟mz作对，等同于和莫垚作对，莫垚从收下那一成股份的时候，态度就很明确了。但是种花家，壳子砸不了她可以换换芯。

        慕梓栀现在也不会出声安慰陆玲玲，她跟着陆玲玲下工地，也就在工地上做了现场示范。陆玲玲要是上道，她就多学学多涨涨经验；不上道，就当陪她来工地转转散散心吧。

        陆玲玲显然是个上道的。她看着慕梓栀在跟工人师傅说事，她就在一旁用心记。

        慕梓栀说得问得都很慢，然后还让他们拿了不少文件，最后她上脚踹了踹，跟陆玲玲玩笑般地说道：“这个地方，被我抓到过一次就是拿着油漆桶充数的，施工完都看不出来。你上脚踹一踹就听出来不一样。我问了我们结构总蓝教授，他跟我说这种情况这两年肯定看不出问题，凑合凑合没准就凑合个终身。但是别有个大风大雨洪涝呀，也别发生个台风地震呀。看着天灾，实际上很多都是人祸。蓝教授跟我说，他们的设计模型都挺坚固的，实践中他也测算过，不说抵抗了不可抗拒的灾难，但是给人逃生时间，一个小时两个小时还是能凑出来的。”

        慕梓栀说到这里，又想到一件事情。你很难想象那个象牙塔里的谪仙，会急红了脸，甚至要当着他的面推到重做，他要亲眼看他们重来。

        工地的师傅不服气，他们的过往经验可以证明它没有问题，蓝伽就用现实教会你，他蓝教授说有问题那必然是有问题。他按照他的设计荷载和极限扰动，就现场告诉他们，你不拆呀，我帮你拆。新浇筑好的楼板就那么碎了。工地的师傅闭嘴了。

        他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郑重：“我们做工程，其实承载了人的生命。我们画下的每一笔都应该带着对生命的敬畏。那样鲜活的生命如果因你而亡，你余生可安。”

        余生可安呢，所以还是多带着颗良心做设计吧。

        慢慢悠悠地走到工地边缘，慕梓栀要说的也说的差不多了。

        陆玲玲给慕梓栀递了一瓶矿泉水，她也拧开了一瓶，复又跟慕梓栀说道：“我后来也想开了，没啥的。我和小秦总商量下，我们这个一期独栋开发不做预售，买现货，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次日发房本。大家都开心。”

        “你们把项目上的事情做好就行。以后要走的路还很远，受到的不公正也不会少了。适应着适应着就好了，到了最后你会发现无论怎样都不能耽误你的睡眠。”慕梓栀拍了拍她肩头，继续说道：“我要去江州省府溜达溜达，项目上如果有问题你给我发信息。图纸我们都交付了，剩下的看你们了。”

        “我们的口号不是白喊的，肯定按图施工保质保量。”陆玲玲笑笑地说道。

        晚上慕梓栀请陆玲玲吃饭，问她要不要带上秦佘。陆玲玲觉得有抱大腿的机会还是要抱的，这样子秦佘才有了入场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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