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梅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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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捉到少女脸上一瞬而逝的温柔与羞涩,齐灵云心中暗道,英琼生带煞气,对她而言,认识余英南的这番际遇未尝不是好事。
总之,被带到解脱庵的李英琼开启了新的人生与世界,她第一次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修炼这回事。
在被余英南带回解脱庵后,解脱庵的主持广明师太将意识昏沉的李英琼救醒,随即低声嘱咐了余英南几句,转身走入风雪中。
当时,李英琼就这么惊讶地看着广明师太毫不犹豫地投身风雪之中,她顿时惴惴不安起来,不知道这样的狂风暴雪中,广明师太是否会出事?她是否能找到自己的阿爹?若师太因此出事,她也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似是看出了李英琼的种种担忧,余英南安慰她道:“英琼,不要急,我师尊不会有事的,她定然很快就能将你阿爹带回。”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李英琼再次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看着广明师太扛着自己的父亲李宁进来,随即将之安放到客房的另一张榻上。
广明师太分明是在风雪中来去,却未沾染半点冰霜,当然,那时李英琼来不及细想这些,她只看见李宁常年晒得黝黑的脸上,此刻透着骇人的红色。
广明师太手指一抹李宁额上汗珠,皱眉道:“是腻汗,怕是要阳气尽脱了。英南,今夜就麻烦你留在这客房里,照顾他们父女俩。”
余英南点点头,随即乖巧道:“师尊,我随你去煮药吧。”
广明师太摇头道:“我先需煎一份急药,你掌握不好火候,病人病情不能耽搁,你且留此照看,有问题立刻来厨房找我。”说罢,她又抬手喂了李宁一颗丹药,便向外走去。
李英琼虽然也在雪地里冻僵了,但在一番急救下,已然无碍,她此刻焦急地凑到父亲前面,看看父亲微微抽搐的样子,不禁又流下了眼泪。
“英琼,别这样。你阿爹知道了,一定会难受。”余英南说着递上一方粗帕。
李英琼接过胡乱擦了把眼泪,转眼间又是泪眼朦胧,她哽咽着道了声:“谢谢你,南哥哥。”
在李英琼被救醒后,便与广明师太,余英南互通了名姓,说明了来意。因是余英南救了自己来,李英琼此刻对他十分依赖。
再度劝慰了一番,余英南见她虽是停止了哭泣,但还是一脸忧心忡忡,于是拍拍她肩道:“英琼,你在此稍候,我去给你煮碗腊梅茶。”
“腊梅茶?”李英琼略有些疑惑,也略有些期待,听起来似乎是好吃的东西。
余英南冲她点头笑笑道:“你等着,马上就好。”
泪光中,李英琼第一次将他打量仔细,只觉他有一双极好看而温柔的眉眼,笑若春风,还没仔细看,余英南已经转身离开,李英琼顿时有些失落,她还没看够呢。
再度进来时,只见余英南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摆放着小泥炉,粗陶碗、陶罐和铁壶,泥炉跳动着炭火,看着就叫人心头一暖,随即仿佛整间屋子都暖了起来。
不久,铁壶冒出了水烟,余英南自陶罐里倒出些许老茗来,里面还夹杂着腊梅,用沸水一冲,顿时清香四溢。
李英琼看呆了,眼前这个男孩虽然粗衣打扮,头上还裹着圈圈粗步,好似田边干活的农人,可他的一举一动却是如此赏心悦目,再加上那张秀气温柔的脸……若不是鼻梁高而英挺,下颚方正有力,准叫人误会成一个姑娘家。
天冷茶凉得快,在李英琼呆呆注视下,余英南端过已可以入口的茶,对她道:“英琼,你喝喝看。”
李英琼闻着茶香,她长这么大,还真没怎么见过茶叶,更别说是用腊梅窨制过的茶叶,她迟疑着喝了一口,只觉这茶水虽是热的,却带着一股冰雪清冽之气,令人神思清明。
“好喝么?”余英南见她眉间舒展,笑着问道。
这茶其实没有什么滋味,只是叫人喝着十分舒心,李英琼看着他的笑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拼命点头。
余英南柔声道:“别急慢慢喝,还有。”
李英琼又喝了两口,余英南主动伸出了手接过空碗,又给她倒了一碗,李英琼见状道:“南哥哥,你也喝。”
余英南闻言,又取了一只小陶碗道:“好,我们一起喝。对了,英琼,这水是从腊梅枝上取下的,你再仔细尝尝看。”
对李英琼来说,从腊梅枝上取雪煮水听着是那么的新奇,也距离她往日生活是那么地遥远,她突然有些自卑,低头道:“南哥哥,我不知道什么是腊梅。”
是啊,流民村的孩子,帮着家里做事,求生计都来不及,哪里有什么闲情逸致认取花草,能吃的野菜,她到是认得几种。
余英南待茶稍凉后,又端过来,蹲在她身前安慰道:“等你爹爹好起来,我带你去看腊,我们这里多得很。”
李英琼听他这么说,心里一阵开心,再次接过陶碗,边喝边笑。
不大一会儿,广明师太端着药碗进来了,又是余英南配合着帮忙喂药,李英琼只能站在一边看着,心中暗恨自己没用。
安顿好李宁,见李宁情况稳定下来了,广明师太又关照了余英南几句,才回去休息。
客房的床榻是通铺,为了方便照顾父女俩,余英南睡在了李宁和李英琼中间,折腾了大半天,再加上担心阿爹,李英琼根本睡不着,翻来覆去的,身上不觉又有些冷。
看着她缩成一团,余英南伸出手道:“英琼,你冷的话,可以握住我的手,会暖和点。”
李英琼摇头道:“南哥哥,你也会冷的。”
余英南道:“我是修行人,不怕冷。”
李英琼问道:“南哥哥,什么是修行人?”同时从被下伸出了手,立刻被余英南伸手握住,她顿时只觉一股暖流自手上传来。
余英南道:“修行人可以驭气凝神,元神离体,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黑暗中,余英南一双星眸灼灼有神,让李英琼心安定了不少,她似懂非懂,只知道这定然是一桩十分了不得的事,问道:“真厉害啊,广明师太也是修行人?所以她才能救阿爹吧?”
余英南道:“修行人也不是都那么厉害,要看资质和努力,不过我师尊是真的厉害。”
李英琼道:“师尊又是什么?”流民村里的孩子,哪里有机会读书拜先生,自然也不明白拜师这回事。
余英南道:“师尊就是教你修炼的人,天地君亲师,师尊就相当你另一个爹娘。”
李英琼连忙道:“那么南哥哥当我师尊吧。”她突然又想起余英南说师尊相当于另一个爹娘,又摇头道:“不对,不对,应该是广明师太当我师尊,这样南哥哥就好像是我哥哥一样,对吗?”
余英南笑道:“是的,如果师尊收下你,我就是你师兄,你就是我师妹。”
李英琼高兴地重复道:“师兄……师妹……师尊……,广明师太是我师尊……,南哥哥是我师兄,我是南哥哥的师妹,对了,南哥哥,那阿爹呢?”
余英南道:“你阿爹还是你阿爹啊。”
李英琼道:“我知道,我是说阿爹可以留下来,可以跟我们一起么?”既然师尊是另一个爹娘,李英琼又担心起自己这个阿爹的去留。
余英南有些为难道:“英琼,拜师要看师尊的意思,早点睡吧,明天我帮你问问。”
李英琼点头,却也没把他话听进去,只是反反复复想着,自己可以跟广明师太学修行,可以和余英南待在一起,还有……她要是早点修道就好了,这样可以救阿娘,救轻云妹妹,救隔壁周叔叔,周姨……
就这样,她的手被余英南握着,心里想着心事,带着淡淡的惆怅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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