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五灵

听叶缤说要做“恶人”，李英琼心中不由一阵难受。

对于除螣蛇一事，齐灵云并未对她多言，只说唯有用紫郢剑才能解这厄祸，而这紫郢剑也只有她能用。

对齐灵云不多说的原因，李英琼心里也明白，自己虽是紫郢剑剑主，偏偏什么修为也没有，根本无法完成除妖大计，纵然齐灵云在她面前并没有展露丝毫心绪，但她也能感受到众人的那份忧虑之情。

故而这两日她也没了初来时的兴奋，反而一再被自责和惭愧的情绪所困扰，她多希望齐灵云、妙一夫人或者餐霞仙子能用紫郢剑，可偏偏这剑只能为自己所用，之前乔瘦滕夺剑，也并非是想用这把剑，而是企图炼化重新再造。

叶缤似是明白李英琼心中的焦虑，对她笑道：“英琼且稍安勿躁，待叶某为你讲一讲这妖物来历，此螣蛇非寻常妖兽，本也不是妖，是镇守五方的灵兽之一的朱雀。五方灵兽天生可分灵，其分灵不断流转尘世，托生为镇藩大将。三十年前，黄巢毁去阴阳界，五方失衡，此五灵兽转而为妖，不愿再为龙气束缚。其托生的分灵，心性也受其影响，不再臣服天子，起兵割据一方而成枭雄。只是……五妖虽为祸，却也不能将其元神灭之。”

李英琼不解道：“这是为何？请前辈指教。”

叶缤道：“华夏九州之所以能万古绵长，皆因有三山龙脉之故，此三山龙脉自北到南，横卧东西，地脉生生不息。只是天下万物，有生无克，便无以循环，便难长久。故而，上古先圣，才以五灵兽节制龙脉生气。若是有生无制，有来而无返，这三山龙脉的龙气恐怕早已枯竭了，华夏的气数也早就尽了。”

这番话，李英琼听得似懂非懂，却也是抓住了其中关窍道：“所以，必须留下这五妖元神是么？”

叶缤点头道：“是，你要斩的是螣蛇身命，却不能灭了螣蛇的元神。原本，这五妖元神本应由青索剑镇压后送返五岳净化，但现在青索剑暂不能归为，故而以两仪微尘阵替代之，在斩去螣蛇魂魄后，将其元神锁于阵内。”

斩身命而不斩元神，这听上去远非是自己能做到的，李英琼愈发惴惴不安，这所谓的天命所归，不是在开玩笑吧？

叶缤知她茫然，安慰道：“英琼不必灰心，此天命既归于你，你必然可胜任。紫郢剑会唯你是从，便是因你地魂之故。为今之计，只有以这散花檠用术法，锁住你元神，强凝出阴神，便能使用此剑……，但，这恐怕会对你将来的修为有所损伤。”

李英琼听到有解决之道，对叶缤所言的“损伤”不以为意道：“前辈但用无妨，只要能除螣蛇之祸，便是英琼丢这性命也不打紧。”

“英琼，话不可乱说。”齐灵云忍不住在一旁制止，只怕她一语成谶，“未经修行，强出阴神，不仅对魂魄有损失，日后修行也会凭添魔障，不可轻忽。”

叶缤道：“这散花檠又名心灯，是佛门至宝，以心灯锁元神，再以太清仙箓之法凝出阴神，应能将伤害减小到最低，当然还要看英琼小友的意愿。”

李英琼毫不犹豫道：“英琼愿意！”

天灵子在一边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最后也没说什么。朱梅则问道：“这心灯用法，应是佛门禅法吧？”

叶缤毫不忌讳道：“是，谢山眼下闭关所练，便是大光明法。”

朱梅道：“谢前辈难道不怕前功尽弃么？”

叶缤道：“梅儿，佛道双修没有你想得那般水火不相容，谢山研究佛道兼用的术法也有几十年了，许多法子他自己都亲身试过。”

朱梅见自己的心思被叶缤窥破，不好意思道：“前辈，我不是质疑谢前辈。”

餐霞仙子道：“梅儿，昔日金殿上的佛道之争，不过俗世之争罢了，若论心修，禅门却有独到之处，你该对叶岛主有信心才是。”

朱梅惭愧道：“师尊说的是，是朱梅唐突了。”

秒一夫人道：“好了好了，梅儿这也是担心英琼，此后便有劳叶岛主了，斩蛇之日定在晦月之日可行？”

叶缤道：“晦月前一日吧，时间应是足够了，英琼这几日便跟着我吧。”

议定使用紫郢剑之法后，众人便开始详细讨论如何斩杀螣蛇，李英琼在边上默默听着，这对她来说，这些全然是陌生的。

为了让李英琼能更好的明白，朱梅特意扔出令旗，化出幻象来讲解。

原来螣蛇最初本是指一种上古幻兽，能携云雾飞翔，踪迹不定，变幻无常。

九华山内的螣蛇因是朱雀所化，故而生带赤红铁鳞，比一般螣蛇更难应付。

螣蛇蛇心在体内游移不定，本就难以斩杀。更何况现在还身披鳞甲，即便有紫郢剑这样的神兵刺入，也需费些气力，只一瞬间之差，蛇心便会转移，故而先得设法脱去这赤红铁鳞。

说到此处，叶缤走到幻象前，一翻掌将幻术阵内的螣蛇翻了个，只见这肚皮朝上的螣蛇腹中有一条分水白线，她接过朱梅话头道：“我已详问过易静，上古亦有朱雀化螣蛇之事，因鳞甲并非天生，故而不能完全覆盖，其腹中这条分水白线便是弱点，我们只要划开此线，再定住螣蛇，这螣蛇因有了鳞甲就少了变化之能，为对付我们，必然会从鳞甲中挣脱出来。”

天灵子沉吟道：“此事便交由老道，相信老道的落魄砂、离合剑足以应付。”

朱梅道了一声“好”，手掌一挥，一道灰色令旗飞入天灵子手中道：“那两仪微尘中的晦门之阵就劳烦前辈了，相信晦门之阵配合前辈的落魄砂，效力会更强。”

天灵子点头不再言语，朱梅继续道：“这螣蛇的变化之能，犹如十二地支中的巳火，与申金合时化水，与酉金合时化金，与午火相会时则为火，若有天时引动，又可化土，最为麻烦。”

叶缤道：“螣蛇四化，无非是借助外力，我听闻枯叶禅师以兜率火压制此蛇元神许久，再加上九华山的地气，未月之天候，若无其他变故，它之妖力，应只能化火。”

朱梅道：“前辈说的是，故而七月之前必须除此祸患，否则天气转换，这螣蛇便可借天时化为金土遁去，枯叶禅师所为便要前功尽弃了。”

妙一夫人道：“那在晦门之阵取下螣蛇鳞甲后，生门之阵与明门之阵就必须发动，维持木火之势。其灭门死门只可守，不可发动，叶岛主与英琼便在幻门之阵，伺机刺灭蛇心。”

朱梅道：“没错，死灭二门虽曰‘死’、‘灭’，与这螣蛇来说却是生路。我会将此二阵以遁甲之法隐匿，若派人把守，反而是露了目标给螣蛇，师尊与前辈只需看顾过生门与明门，这螣蛇定然难以脱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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