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诛仙

天孙锦回环于裙下，五云步光华灼灼，许飞娘负手持鹿尾拂尘，衣袂迎风，边上站着清姿灵秀的廉红药，好似是带着童子游山访仙的散仙。

见了餐霞仙子，她也不避不闪，顺路迎了上来。

朱梅见她一副有恃无恐地样子，居然压了性子，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道：“朱梅见过许师伯。”

许飞娘冲她微微点头，边上的廉红药却似不太乐意，许飞娘微微撇头道：“红药，不可无礼。”随即许飞娘又转头对餐霞仙子欠身笑道：“都是宠坏了的徒儿。”

朱梅听得她话中有刺，面上却笑得更灿烂，直看得边上的申若兰心里发毛，他知道此番表面上的亲近，背后却是酝酿着一场暴风雨。

怕是被扫到风台尾，齐灵云微微扯了扯申若兰衣袖，示意他主动请安问好。

彼此客气过一番后，许飞娘道：“我在吴地巡游，见天象异变，知是出了不寻常之事，故而赶回。”

餐霞仙子回礼道：“有劳师姐挂心。”

许飞娘道：“我虽为掌殿，却也不过闲人一个，实在比不得师妹这个做掌宫的操劳。”

朱梅忍不住出言讽刺，“只怕师伯是人闲心不闲。”

她这话，自是惹得廉红药丢来白眼，许飞娘丝毫不以为意道：“梅儿这话到是不错，天下大势如此，便是山居尘外，亦是虎狼当道，哪里闲得住？”

朱梅道：“以师伯的能为，还怕什么虎狼当道，翻云覆雨，亦不过股掌之间。”

廉红药忍不住道：“朱师姐，你到底想说什么？”

朱梅道：“我想说什么？我不过是钦佩师伯运筹帷幄的本事而已，廉师妹莫要多心。”

许飞娘道：“红药，你看你，也太心浮气躁了，一会儿为师要去见掌门，你自己先回下茅殿吧。”

廉红药不服气得扫了眼朱梅，最终拱手退下，许飞娘又补了句：“回去后好好反省一下，莫要再浮躁了。”

朱梅望着廉红药远去下降的背影道：“这可真巧了，师伯也有事见掌门么？”

许飞娘看了眼妙一夫人怀中抱着的李英琼道：“救人要紧，你们先去，我在外候着就是。”

餐霞仙子道：“师姐说笑了，哪有这样的理，英琼之事也少不得师姐帮忙参详一番。”

许飞娘微笑着答道：“好啊。”

见许飞娘应对如此从善如流，边上的申若兰既目瞪口呆，又觉头皮发麻，只觉此人着实难以对付。

众人缓缓降落大茅峰，早有弟子迎出，显然餐霞仙子早早就传来了消息。

由于李英琼的情况十分不妙，众人也没有过多的礼数讲究，迎入大殿后，茅山派掌门王玄真带着弟子程怀昭立刻上前探视，再度确认了申若兰的猜测，李英琼确实是阳神离体了。

许飞娘站在门口并没有进去，看来是真打算在殿外候着了，就在此时一个声音传来道：“见过许掌殿。”

许飞娘回身施礼道：“见过琴掌殿。”眼前人，一张线条润和的甲字脸，眉目平和秀长，蕴着一股尊贵的气度，正是中茅殿掌殿琴因素，也是三大掌殿中唯一的女子。

“许掌殿应知螣蛇元神被灭之事了吧？”琴因素问道。

许飞娘道：“我在吴地观西方天象有异，便是猜到了。”

琴因素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道：“此非小事，许掌殿见多识广就请一起参详吧，一会儿陆掌殿也会来。”

许飞娘见是如此，也不再推辞，两人进殿后，只听王玄真正吩咐着弟子程怀昭将李英琼送入后院照看，齐灵云和申若兰跟了去，临过朱梅跟前，齐灵云向她密音道：“梅儿切勿冲动。”

朱梅密音回道：“放心，我冷静地很。”

过来一会儿，大殿里又来了一位道长，正是琴因素所言的陆渊道长，他是下茅殿掌殿，与许飞娘同出一师，关系较为亲厚。

陆渊道长号称玄都羽士，仪态潇洒卓然，很是为人瞩目，平时脸上总是挂着笑容，此刻却是眉头紧锁，他进门匆匆行礼后问道：“掌门师兄，是否要请许师叔？”

王玄真抬手道：“我有问过许师叔，他说他只负责传经，这件事，我们商议就好。”

陆渊神情似是失望，略有些埋怨地看了眼许飞娘，许飞娘则面无表情，眉毛都没动一下。

餐霞仙子道：“既然人都到齐了，我就将事情禀告给掌门吧。”

王玄真点头，餐霞将事情又大致说了一遍，随后转向秒一夫人，妙一夫人翻手祭出李英琼斩灭螣蛇元神地那把剑，剑柄朝外，递与王玄真道：“请王掌门过目。”

王玄真道了声“有劳”，接过细看，看了半晌面色沉凝，他不说话，气氛就这么僵着。

时间长了，朱梅忍不住想要开口，却被餐霞仙子拉住。

此时只听许飞娘道：“启禀掌门师兄，此剑正是飞娘所炼之天魔诛仙剑。”

众人见她如此坦诚，俱是一愣。

朱梅此际终是忍耐不住，出言讥讽道：“师伯到是有意思，所炼之剑，不是斩仙就是诛仙。”

餐霞仙子待要开口训斥朱梅顶撞，许飞娘却向餐霞仙子摆手阻止道，“后生小辈有疑问，我这个做师伯的自是要解释一番。梅儿可知，红尘无真仙，即便灵龟千寿，吉兽祥瑞，若在尘世久了，不随天地运转而化，终究会是妖孽祸患，故而我才炼就此一双剑，送他们去他们合该去的地方。”

许飞娘话中所指，朱梅自是听得明白，只是见她竟还能如此狡辩不由怒道：“这么说来，师伯是承认了诛灭螣蛇元神系师叔所为？如今山洪百里，死伤无数，师伯是不是也觉着这些人是合该的？”

许飞娘道：“梅儿何必曲解我的意思，螣蛇元神一事，我正待要向掌门解释。还是梅儿并不希望我解释？”

“哎，好了好了，先别吵。”陆渊见话说僵了连忙起身打圆场，而后向王玄真行礼道：“掌门师兄意下如何？”

王玄真扫视了一下众人，开口向餐霞仙子道：“餐霞，你这弟子虽是门内后起之秀，但如此顶撞长辈，你也是该管管了。”

餐霞仙子连忙道：“掌门教训的是，朱梅，还不快给你师伯赔礼退出去！”

许飞娘道：“师妹，这种时候就不必拿着身份压人了，你们想问不敢问的，何不由梅儿来问？”

王玄真道：“许掌殿，此事就有劳你，就当着蜀山掌门妙一夫人之面，解释清楚。”

王玄真虽是压制了朱梅，却也向许飞娘施加了进一步的压力，许飞娘对此似早有应对之策，她缓跨一步，向众人行礼道：“就请诸位听飞娘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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