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追踪

天灵子和申若兰离去后，齐灵云起身打量着屋内的陈设，慢慢踱到了厅堂门口，对门口侍者道：“这位小哥，我在此处枯坐略感无聊，可否上楼一观贵城风景？”

那侍者微微欠身，知道她是天灵子看重的贵客，不敢怠慢连忙引着她去了楼上。

登楼后，齐灵云凭栏眺望，目光落向了那顶红纱步辇，她固然可用元神窥探步辇中人，但若步辇中的这位郡主并非普通，亦是修者少不得要惊动对方，故而她站了许久，最终也没有动作。

也不知望了多久，那步辇突然有了动静，只见周围随侍的几名精壮大汉，缓慢而整齐地挪动步伐，将步辇转了个个。整个过程中，辇稳稳当当，没有一丝摇晃，显然这几名汉子，平日里训练有素。

红纱轻飘微扬，那几名大汉神情轻松，让人总不免有种错觉，好似这步辇是空的。当步辇经过齐灵云所在院落时，恰巧一阵风过，红纱掀起，隐约露出一个窈窕身影，一瞬间，齐灵云与那步辇中的佳人对上了视线，可下一个瞬间，那步辇却已移开，视野中，只余红纱金线，在晨光中散发着淡淡光晕。

“有意思。”齐灵云看着远去的步辇低低自语，边上的侍者以为她有事交待，连忙上前道：“贵客有何吩咐？”

齐灵云摇头道：“没什么，叨扰了，我下楼等他们吧。”

大约一个时辰左右，齐灵云等回了申若兰与天灵子，看两人神情，便知道事情不太顺利，天灵子身后还跟着一侍者，手里捧着个大匣子。

“前辈，少主的伤……？”齐灵云连忙起身问道。

天灵子摇摇头，申若兰在边上说明道：“师姐，这眉针十分特殊，非寻药石可攻，我和少主以及前辈商量后，暂以乌风草将眉针引至少主膝下经脉中，少主再以功法锁住经脉，不让眉针上行，之后再另寻他法慢慢炼化眉针，这样一来少主便可以运功，但却不能运使牵动全身功力的大招，平时亦不可久站久立，否则这眉针会逆行而上，直冲心脉。”

天灵子叹气道：“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多谢你们了。对了，丫头，一码事归一码事，少主当日护下乔瘦滕，只是因为秦寒萼无权过问孔雀河之事，但乔瘦滕对蜀山弟子出手，图谋紫郢剑，又用邪术祭剑，理当该死，这是乔瘦滕的头颅，我们也算对蜀山有个交待了，且请过目吧。”

齐灵云行礼表示感谢，随后靠近，那侍者半开木匣，一股血腥味冲了出来，齐灵云后退两步，转而向天灵子道：“为难前辈了。”

天灵子摆手，示意侍者关上木匣道：“乔瘦滕所用术法，本是死灵祭剑术，最初目的也是为了镇压特别难缠的死灵，剑为天地正形之器，亦为礼器，通过对剑的使用，来消除死灵怨念，谁知他竟是这般丧心病狂以活婴祭剑。”天灵子解释了一番乔瘦滕所用术法来历后，话锋一转道：“不过，丫头。那五星聚奎，和你们蜀山无关，你就不要管了。”

齐灵云见天灵子堵住了话头，也不好多说什么，随后道：“晚辈明白前辈的难处，只是冤家宜解不宜结，若有需要之处，尽可通知蜀山。”

齐灵云把话说得如此客气，天灵子也有些不好意思道：“即便日后解了眉针，恐怕少主还要一段时间消气，老道尽量劝解，现在暂且就这样吧。”

齐灵云道：“那晚辈就告辞了。”

之后齐灵云带着申若兰拜别天灵子，天灵子也没有多送。出了城后，齐灵云见申若兰神情不甚愉快，便道：“是不是觉着天灵子避重就轻？”

申若兰有些不平道：“受重伤的是周师妹，他却只字不提。”

齐灵云笑道：“世人皆知知道茅山派与紫云谷的关系不错，这个时候他怎么肯承认亏欠了茅山派？他如今只能表明不与蜀山为敌。另则，他还刻意解释了乔瘦滕所用术法的来历，也是不希望被你、被世人看轻。”

申若兰常年在深山，初次知道世间人事的错综复杂，听了齐灵云这些解释，反而更加愁闷。

齐灵云道：“若兰，这件事蜀山不会置之不理，只是眼下最要紧的是救回英琼，也不知这玄灵斗姆阵施展到什么阶段了，我们这就前往趟莽苍山，说不定会有线索。”

仿佛是知道申若兰心中郁闷什么，齐灵云说了“蜀山不会置之不理”后，那单纯的少年果然眼眸一亮，没先前那般垂头丧气。

两人又花了半日的时间赶到解脱庵，那里依旧是一地狼藉，齐灵云探寻了半天，既探不到新的消息，却感应不到李英琼的阳神。

想起李英琼之前与她说，余英南居住在山下村落，齐灵云决定转向山脚去打探。只是到了山下询问后，齐灵云不由大吃一惊，村民居然众口一词地表示，从未听说过有余英南这么一个人。

再问下去，村民更不知有李英琼和广明师太这两人，至于半山上那座倒塌的解脱庵，村里皆说是废了多年的弃庙，早已坍塌，也并不知庵名。

申若兰在边上听着直皱眉，这分明是有人施术法，抹去了过往之事，只是此人竟有如此修为，能将一村人的记忆悉数抹去。

就这样，到了天暗下来时，两人一无所获。回转到半山，去了上次救治周轻云时的落脚洞窟内歇息。升起篝火后，申若兰道：“师姐，看来有人下术法，阻扰我们探查。”

齐灵云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忍不住逗他道：“那你说说，会是谁阻扰？”

申若兰见齐灵云似笑非笑，扭头道：“师姐莫要取笑小弟，小弟方才出山，也不认得几人，若要猜……大约也只能往朱师妹讨厌的那个人身上猜了。”

齐灵云道：“没有取笑你的意思，我毫无头绪，也会往那人身上想，只是听廉师妹说，那几日她们在汴梁一带徘徊，后来又是在吴越一带，她再有本事，要同时对英琼和这一村的人下手，恐怕也没这么大本事，除非是有同党。”

说到同党，此人会是谁？若许飞娘真与此人合作，此人的目的又是什么？许飞娘在汴梁城附近到底又做了什么？莫非是针对汴梁城的王气下手？

“那接下来要如何追查？”申若兰的问话，打断了齐灵云的思绪。

齐灵云听他这么问着，微微一笑道：“其实对方若只是抹去踪迹，使用寻常普通的术法，反而难追踪，但此人偏偏要对这一村的人下手，这般厉害的术法必然有残存。另外，我们尚有一个方向可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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