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 家破人亡

韩子非去了衙署当值，孩子又睡了，沈月娇闲着无事在屋子里看话本。

        这时，夏兰进来禀报：“夫人，外面有个中年妇人要见大人，自称是大人的大伯母，被拦在了门口。”

        沈月娇闻言一愣，韩子非的大伯母，她还是有印象的，韩子非年幼之时差点害得韩子非没命，她与韩子非刚成亲不久，那一家子还来闹过，差点毁了韩子非的名声。

        后来又来找了一次，因为韩子非的大伯父病重，需要钱看大夫，她看在那是自己公爹的大哥的份上，给了一百两，大伯母也识趣，拿了钱就没有再出现过了，直到今天。

        她放下手中的话本，淡声问：“可有说因为什么事而来？”

        夏兰回道：“她带着一个孩子来的，那孩子面黄肌瘦的，看着四五岁的样子，如今跟孩子跪在门前，奴婢看她脸色很差，也瘦弱不已，似乎有急事。”

        闻言，沈月娇忖思片刻，道：“先将人请进来吧。”

        到底是自家夫君为数不多的亲人，何况对方还带着一个幼童，她也是做母亲的，一听到面黄肌瘦的孩子也心软了，不管如何还是见一见吧，看在孩子的份上。

        夏兰应声：“奴婢这就去将人请进来。”

        沈月娇让夏雨帮她更衣，她如今在屋子里，穿得很随便，穿戴整齐了才出去见客。

        到了会客厅，沈月娇就看到那位局促不安坐在椅子上地中年妇人，几年不见，这位大伯母变得她都认不出模样了。

        几年前这位大伯母穿着补丁布衣，满脸风霜，但人看着也是健康的，如今见她，一脸病态，浑身散都散发着灰败之色，双颊以及眼窝都凹陷了，瘦弱不已，脸色蜡黄，双眼浑浊。

        她身边的男童拘谨地站在她身边，真真是夏兰所描述的面黄肌瘦，瞧着这小身板，也就四五岁的模样，应该是她的孙子。

        如今是三月初，天气还凉着，这祖孙二人穿着单薄，鞋子也破了，露出脚趾头，男童一双小手红肿着，冬天生了冻疮还没好。

        中年妇人一见她来了，面上一喜，忙站起身来，许是身子虚弱得紧，就这样站起来也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她身边的男童也懂事的紧，忙伸手扶她，可小小年纪的他怎么扶得了大人，一下就被重量压得摔了，许是疼了，摔了之后皱了皱眉，倒也没有哭。

        中年妇人见他摔倒了，一声带着心疼的声音响起：“哎，照儿。”

        沈月娇使了个眼色给夏兰、夏雨，两个丫鬟都是机灵的，只需一个眼神就意会，忙上前扶起那男童，又扶着中年妇人坐下。

        沈月娇温声问：“大伯母此番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中年妇人看了眼身边的孙子韩照，声音哽咽道：“侄媳妇儿，这是我的孙子，韩照。照儿，来见过婶婶。”

        那个叫韩照的男孩儿听后，看向沈月娇，乖巧地喊一声：“婶婶好。”

        小孩子的声音很软糯，听着小孩子的声音，沈月娇的心瞬间就软了下来，和颜悦色应声，又问他：“婶婶还是第一次见照儿，照儿今年多大啦？”

        韩照虽然拘谨，但也不害怕，吐字清晰：“照儿今年六岁了。”

        沈月娇一愣，看着眼前这个瞧着只有四五岁的孩子，眼底闪过心疼之色。六岁的孩子，因为营养不良，面黄肌瘦，看起来也比同龄人小很多。

        中年妇人见状，就信心大增，道：“侄媳妇，我……我有事相求。”说着又看了眼孙子。

        沈月娇就明白她什么意思了，估计是不好让孩子听见，看在孩子份上，她又依了这位大伯母，就看看这位大伯母能说什么，便对韩照道：“照儿，婶婶与你祖母有话要说，让夏兰姐姐带你出玩一会儿好不好？”

        韩照看了中年妇人一眼，见她点头，这才跟着夏兰出去。

        沈月娇这时也坐下，道：“大伯母有话，但说无妨。”

        中年妇人此刻忽然起身，直接跪在沈月娇面前，这举动让沈月娇吓了一跳。

        她黛眉紧蹙，沉声问：“大伯母，您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事先起来说。”

        夏雨听了自家夫人的话，也马上去将人拉起来，扶着她坐下。

        中年妇人声泪俱下：“侄媳妇，这次我真是走投无路才来找你们的，我不求侄媳妇和子非能原谅我们家当初对子非所做的事。只是我时日无多了，我这孙子年幼，想请侄媳妇和子非能看在这孩子可怜的份上收留他，你们有活可以让他做，只要给他口饭吃就好。”

        沈月娇听后一愣，旋即道：“照儿有父母亲，何须我们收留？若是大伯母家里拮据，我们倒是可以帮一把。”就当看在那个瘦弱的孩子的份上。

        “照儿，照儿苦命啊……”中年妇人说着，似乎呛了一口气，一阵猛咳，咳完了似乎人都虚弱了许多，“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因为欠债，被债主活活打死了，照儿他娘早就跟别人跑了。”

        沈月娇诧异，又听着她继续往下说，才知晓几年前大伯母从她这里拿了一百两回去给大伯父看病，这一百两被韩子非的堂哥，也就是他们的儿子拿了。

        这个堂哥见钱眼开，一百两已经够乡镇普通人家几年的开销了，而且还能过得很好那种，所以就心动了，拿了父亲的救命钱，让父亲病死后卷了一张烂席子就下葬了，就连一口薄棺都没有。

        有了这一百两银子，家里经济瞬间宽裕了，过上好日子了，但是好景不长，这个堂哥就染上了赌博。十赌九输，家里的东西都典当出去还债，家徒四壁，还欠下许多债款，今年年初被债主追债时打得奄奄一息，又没钱请大夫治伤，被抬回家没两天就死了。

        大伯母先前死了丈夫，之后儿子不争气，儿媳跟别人跑了，儿子今年又被打死了，她带着孙子又被追债，没法子了，只好带上家里仅剩的能吃的东西连夜偷偷出走，一路上也在乞讨，幸而有个心善的夫人给了点银子才没饿死，能活着到京都投奔他们。

        沈月娇听完，觉得唏嘘不已，她当初是看在这大伯父是公爹唯一的哥哥的份上，才给了钱大伯母拿回去给大伯父看病，却不曾想因为这个堂兄贪财，不顾自己父亲生死，最后还害了整个家。

        这时，中年妇人原本就虚弱的身子如今撑不住了，一阵晕眩，就靠着椅子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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