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查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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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午,监阁。
这里许是许久没有打扫了,破旧的本子上落了不少灰尘。王叔凑近了端详手中的本子许久,郑重的点了点头:“就是这本了。”
王叔算得上是这的老人了。她自打记事起,他就在这了,这人员本一直都是他管着。
叶芗湘拿起看了看,随便找了个凳子坐下,翻看了起来。
这是去年九月到十月的人员记录。
昨日她看到那黑色铁片就觉得奇怪,似乎就是去年九月份见到的。说来还真是有缘分,九月的天已经有些凉了,普洱正是热闹季,她那日刚巧去海岸接的普洱茶。
“小姐,您怎么来了?”侍卫头领笑得谄媚。
“来看看。”她站在岸边,瞅着往来的船只,随口敷衍道。
“风凉,您不如去屋里等着。”他笑得有些牵强附会。
她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风凉,还出这么多汗,真是奇怪,跑不了有什么新鲜事了。
不过,在她的茶叶来之前他倒是一直装的冷静无比,她就算觉得有什么也不适合在这里再作停留了。但是,现在回想起来,那装满黑色布匹的马车似乎是露出个什么铁似的东西,可是却很快被遮盖住了。
她当时只觉得那些匹黑布有些死板单调罢了,那突出的东西也只是一闪而过,她没太注意。
可现在却不得不查。
“王叔,这页纸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这页纸?”他似乎陷入了沉思,想了好一会儿。突然食指一指,作势要说些什么的样子。
“好像是之前有个小童把茶水洒到了上面,他本想擦擦拯救一下,结果越弄越糊。”王叔摇摇头,叹了口气。
“那您还记得这页的记录吗?”
王叔想了想,绞尽脑汁回忆了一番,食指一伸,作势又要说些什么。
叶芗湘忍不住凑近。
“记不清喽。”
叶小姑娘的嘴角止住,干笑了两下。
“那那个小童叫什么,现在在哪啊?”
“好像叫什么阿元,被我打发到后院收拾杂物去了。”王叔喝了口茶,继续说道。
“好的,谢谢您。”得到线索,叶芗湘立刻风风火火地往外跑。问过了后院的管事,没想到阿元居然仍旧老实本分地干着收拾杂物的活,这样一来,就不用她费心了。
“小姐。”
这小兄弟长得倒也配的上“元”这一字,平日里倒是没亏待自己。
“还记得去年干的事吗?”
“啊?”阿元瞪直了眼睛,愣了一下,慢吞吞地开口说道:“去年本是在监阁的,可我不小心弄坏了东西,就来了后院。”他倒是一五一十地都说了出来,面带忏悔。
“怎么那么不小心?”
“就不太小心,然后,”他支支吾吾的,像是要哭出来,“不太小心。”
叶芗湘不禁笑出了声,这倒像是她欺负他了一样。
“小姐,阿元应当是不小心的,您看,您让他怎么赔罪都行,他经不起吓。”管事忍不住提议道。
看得出来,这小兄弟招人喜欢。不过,撒谎的技术却入不了眼。
“行了,行了,不吓唬你了。”叶芗湘摆摆手,语气像是聊家常一般:“你要是说出来,对方给的你还拿着,知错能改我自然还添你些奖赏。”
“真,真的?”他不好意思地回答道:“那中午可不可以多加两个鸡腿?”
叶芗湘无奈,随口答应着:“行。”
蹬鼻子上脸。
“是阿加哥,差不多是去年十月,他说我如果能把上月有着什么送黑色布匹的字销毁,就给我带个猪蹄。”他笑嘻嘻的,看这样子,似乎在回味猪蹄的美味。
他伸出个一字,又补充道:“我只弄坏了那一页。”
叶芗湘忍不住扶额,但那页很重要啊喂。不过,人倒还算讲信用。
“不过那页也没什么,记着黑色布匹,一共五人,好像是从匈奴来的商人。”
叶芗湘不禁对他另眼先看,傻的倒是聪明。
她对管事的说:“中午多加两个猪蹄,下午多让他干点。”她瞅着先激动又泄气的圆球,多加了两句:“下午好好干,干完去找你菀儿姐姐。”
她也不等对方有什么反应,转身离去,查了一上午,她也饿了。
“啊?”
“傻孩子,还不快谢谢小姐。”
“谢谢小姐。”听这声音就憨厚的不行。
如她所料,那个什么阿加早就没了影。她派人去查,结果最终只带了个命丧街头的消息。
哦,那就这样吧。
现在,各家各户出门都极其小心了,城主府虽不想让消息散播,扰乱民心,可这大家亲身经历的事,又怎么可能忘记。
那晚去花神庙的人十传百,百传千,传的是相当传神,传的是惊天动地,什么花神暴怒,必将降祸于人间。
“打住打住,这都什么传言。”叶芗湘躺在摇椅上,一边听菀儿说着奇怪的谣言,一边吃着糕点。
“小姐,天不欺我。”菀儿信誓旦旦。
“呵,你小姐比天诚实。”
听完这话,菀儿立刻反驳:“我不信。”
“得,不信拉倒。”叶芗湘又说道:“那团子干活可利索?”
“也就还行。”菀儿撇撇嘴。
叶芗湘只笑不语。
之后几日她出去的次数明显增多了,但是去茶楼的次数却不见上涨。
城主府虽然控制不了谣言满天飞,但花神庙肯定是不让随意进出了。
那个什么二公子一来便是又管这,又管那。
她想起每次溜进去要不就是碰见侍卫的黑脸,要不就是碰见他这个冷脸,运气好得不得了。每次不是被侍卫赶出来。就是同他讪笑着说真巧,又见面了,再被赶出来。
你重兵把守有什用,人早就跑没影了。
不就是个护送神兽的护卫吗,这么嚣张。这神兽平时她没事还找它玩呢,他会干嘛,摆着个臭脸等着被神兽咬吗?
但与其说是神兽,不如说是披着白衣的老虎罢了。
温顺的时候甚有些像小猫一样。
西北匈奴供奉的神兽今年三月份就送来了,只不过神兽它死皮赖脸的地呆在这,就是不愿走。叶芗湘瞧着新鲜,去城主府看过几次,还喂过它几次吃食,这家伙倒是和她合得来,也算安分。
但若是真让她去近它的身,她还是有些怕的。
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若是真同它亲近起来。估计还没跑两步就成为这只大猫的腹中之餐了。可她还是忍不住同它待会,似乎有一阵子没见了,不知道它是不是还像之前一样懒得出来。
次日清晨,叶芗湘让阿元带着大猫平时爱吃的东西,往城主府溜。
“小姐,您给送这么好的东西呀?”阿元直勾勾额地盯着吃食。
“你回来就知道了,”叶芗湘打住他的念头,“回头给你加餐,你可别打大猫食物的主意。”
“哦。”阿元有些恋恋不舍,但还是忍住了。
城主府她熟得很,三下两下就到了大猫住的地方。
“怎么之前没见过你?”叶芗湘走到侍卫面前,疑惑地问道。
侍卫面色严肃:“小姐,您应该是走错地方了。”
不知道来过多少次的叶大小姐满脸问号。
不是,她就几天没来,记忆还没到老年那个时候,还是认得路的。
“你问问之前值班的人,我是常客了。”她耐着性子,希望他睁大眼睛看清楚。
“没有公子的命令,恕不能放您进去。”
真——铁面无私小侍卫。
原来是真换人了。也是,都来了好几天,还不熟悉熟悉自己的工作,也是挺不称职的。
叶芗湘想着把东西留这就走了,可有些人总是不合时宜的出现。
“公子。”
“公子,真巧。”叶芗湘皮笑肉不笑,她已经不抱有进去的奢望了。
叶芗湘刚想让阿元把东西放这,却没想到今日他居然大发慈悲。
“怎么,不跟着进来?”沈延谦跨过门槛,却不见她进来,回头问道。
叶芗湘心下一喜,跟上了他的步伐。今个谁这么好把善心施舍给他了,她回头一定拿着重礼去感谢。前面有人撑腰就是不一样,她挺直腰板,冲侍卫们甜甜地笑了笑。
“嗷呜。”大猫好不容易见到了熟悉的人,慵懒地起身。
叶芗湘的确也有些想念,唤了一声大猫,蹲了下来看着它奇怪的姿态。同时向阿元招了招手,让他把吃食拿来。
可阿元早已吓得不敢动弹。
叶芗湘又叫了声阿元,伸了伸手,可眼睛依旧盯着大猫。它嗷呜一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可看那眼神,好像在生闷气抱怨。
突然,大猫开始嗷嗷乱叫。
叶芗湘身旁掉落下一篮子马肉。
大猫的老朋友了。
叶芗湘被突然的叫声吓得一激灵,咬牙切齿地看了一眼在远处后退了几步的阿元,恨不得把他的饭都克扣完。
她抬头瞪了一眼沈延谦,懒得同他计较。
她朝大猫嘘了一声,等待它冷静下来,才小心翼翼地把篮子放到笼子前。
沈延谦看着她缩手缩脚、畏畏缩缩的动作嘴角不免有些上扬。
就算是给这畜生送东西的竹篮上都挂个小饰品,一看就是女孩子家的东西。
她们俩还真是亲切。
叶芗湘逗着逗着大猫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这身后的目光真是难以忽视掉。
她很自然地起身,很自然地和大猫亲切地再见。她真得很想很自然地迈着步子回家,可是腿有些麻,踉跄了一下。
“结束了?”
“嗯。”她带着亲切的笑容,很自然地回话。
“那就说说那天你是如何做知道的?”
“哪天?如何?知道什么?”她一脸什么都不知情的样子。
话题转得还真是快,原来在这里等着她。
沈延谦低笑一声,点点头。
“既然以后你不想再来这了,我也就不送了。”他指了指远处的门,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公子,您倒是给点提示?”她哪里舍得这次机会。
“花庙。”
“那天呀。”
沈延谦看着她恍然大悟的表情,觉得她装得未免有些夸张。
“什么好处?”她开门见山。
沈延谦皱了皱眉,看瞥了眼那畜生:“这还不算?”
叶芗湘撇撇嘴,心里不知在埋怨什么。但明面上她还是要装作受了恩惠的样子,作揖表示感谢。
“那东西过海岸登记时我刚好见着,但是当时没有太过注意。记录的底子也被毁了,得到的唯一算得上是消息的是它藏于的马车是匈奴送进来的。”
“但是哪的匈奴就不确定了。”
叶芗湘摊摊手,她已经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与沅朝隔海相望的匈奴不算少,不管哪个方位的匈奴都无时无刻虎视眈眈着这块肥沃的土地。
沈延谦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随后就不留情面的把她“请”出去了。
叶芗湘也不气,一路上哼唱着小曲,倒是乐得自在。
这堆人就算官大后面有人,但效率太低。要不是好几天什么头绪也没有,自然也不会来问她这样存在感低的人。
但不得不说这沈将军还是有点眼光,找对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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