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进京

前几个时辰：

        沈娘本想和叶母一起走，可突然间想起荷包落在了宴会上，无奈，只得回去拿。

        回来的时候，看见角落里有两个人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干什么。灯光暗淡，有些发瘆。今天宴会鱼龙混杂，不确定都是什么人，她一个女子，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只挪动了两下脚，却听见：

        “给你家公子，按照上面去做。”似乎递给了对方什么东西。双方完成了各自的任务之后，什么话都没说就各自离开了。

        沈娘在微弱的光影下，看清了双方的脸。

        那是？白衣公子的侍从。再看向另一个人，倒是没有见过，个子不算太高，皮肤在白光的映衬下显得黝黑无比，留着稀疏的胡子，似乎不像是中原人。

        她有些不解。

        等两个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她才动脚，往大门处走。回到府内，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难道那位公子与匈奴人有什么——

        见不得人的交易？

        可那位一看便非富即贵，她哪里又妄下言论，留下一阵后怕。她最终只得匆匆睡下，忘记这场恍惚可怕的梦。

        次日。

        一切照旧。

        阁内的客人来来往往，她招待着些熟客。

        “沈娘，”一位夫人看她在这，不由得惊讶，“你怎么没去给湘丫头送行？”

        “送行？她跑哪去都会被她爹爹抓回来的。”沈娘只当是原来的小打小闹，没放在心上。

        “哎呀，不是，昨夜的事你没听说吗？这丫头有本事，要去护送神兽进京。”

        “啊？”她有些错愕。

        霎时，昨晚的场景突然间在脑海里闪现。丫头要去，那会不会有什么危险。那白衣公子听说也是护送队伍中的人，会不会他们之间的勾当……

        沈娘一时间脑袋有些混乱，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告诫湘儿小心。

        ——

        眼见着女儿上了马车，不知道隔多久才能再见，叶父叶母不禁心下一酸，真是女儿长大了，想自己去看看天地山川了。倒是他们老了，一点小事就紧张的不行，生怕她出什么事情。

        “爹爹阿娘回见。”叶芗湘准备放下车帘。

        这时。

        “湘儿。”沈娘最终在这一瞬间赶到，可她接下来的话不敢喊。她只得指了指自己衣裳白色的地方，无声地告诫：小心。

        她也不知道湘儿到底有没有看见，等到她喊累了，只剩下尘土一片。

        人烟散去，叶父说道：“走吧。”叶母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最终还是不舍地往回走。

        沈娘一想到湘儿路上可能会遇到危险，心里也跟着着急。于是，偌大的叶府门口就出现了这样一副画面。

        两个看起来衣着华贵的人抱团痛哭。

        叶父：没脸看。

        “行了，行了，快进来吧。”叶父赶紧催促两个人回府哭。

        真——没眼看

        结果却遭受了两人女人的白眼，你个偷偷抹泪的老头子有什么资格说我们。

        叶父：……

        车帘子落下，她最终还是离开了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只带了些随身用品，虽然阿娘硬要给她多拿些用的吃的东西，可她还是放下了。随行的都是护卫，她就算要用好的也要等到进京，在这路上，大家都一样。

        这队伍和她亲的人也就只有她自己，就算清晨菀儿哭着要陪着她，她也狠下心来没有同意，这一路定是不好走的。

        现在不知道现在又在那个角落埋怨她呢。

        她的马车就跟在大猫的身后，而沈延谦江渊他们则在队伍的前面，一行人就这样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一路上山清水秀，风景如画，天色净空碧透，马蹄声不绝入耳，马车时不时有些颠簸，扬起的泥土和沙子扑面而来。

        因为她的突然加入，行程速度变得缓慢了许多。她一个人在马车里，倒也乐得清净。偶尔咬一口鲜花饼，看一看外面的景色，如果忽视前面的一只大猫的话，倒更像是出来游玩。

        不过，他们中午也没有停下脚步，大家只是吃些干粮休养了一会儿。

        颠簸了半日，她打开车帘，瞧见了士兵们手中的烧饼，他们咬的尽力干脆，可一看还是可以断定那定然是不好吃的。放下帘子，她用丝绢裹了个鲜花饼，偷偷地溜下了车。

        沈延谦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吃东西或是闭目养神，而是远离了大家，目不转睛地望着前方，像是一个放岗放哨的人。

        倒是尽职尽责。

        叶芗湘觉得，就算她使劲踮起脚尖，可能也就到他眼睛那里吧。他眼睛生的好看，平日里他总是不苟言笑，冷漠至极，但是这双眼睛却给他添了些少许温润，似乎不那么凶了。

        “沈公子。”她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辛苦了，昨晚谢谢你。”她把鲜花饼塞到他的手里，没等对方有什么反应，又悄悄地溜回了马车。

        为什么有点做贼心虚？

        有几个算得上在他旁边的侍卫不由得好奇，这叶家姑娘给沈将军的是什么？莫非？他们假意随处走走，实则控制不住好奇心，不怕死地往他身边靠。

        沈延谦打开丝绢，一块鲜艳的鲜花饼出现在眼前，没想到她居然还知道报恩。

        听闻叶家小姐做得鲜花饼一绝，他瞥了一眼江渊，不知道这家伙吃过没有。他表面神色淡然，咬了一口，忍不住皱了一下眉，有些过于甜腻，但总体还算不错。

        眼尖的侍卫看见原来只是一块糕点，那上浮的心缓缓落下，他们还以为……，看来怕是多想了，这叶姑娘连将军的喜好都不了解，沈将军可不喜欢吃甜的。

        可这东西对于他们来说却是眼热的东西。眼巴巴的瞅着，结果却被沈延谦的眼神吓走了。

        什么都敢想，平日里训练倒没见你们有这份热情。

        叶芗湘回到马车后，看到牛皮纸里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几块，决定还是规划一下吧。她出来的急，没拿多少，等到了京城，不知道味道能不能和汀州卖的媲美。

        下午的路赶得比上午要快得多，晚上大家也只是休息了几个时辰，第二日白天照旧，迷迷糊糊不知道睡了多久的叶小姑娘最终被马蹄声叫醒。等到她彻底反应过来她在干什么时，似乎夕阳将要落下。

        原本以为是要连夜赶路的大家不知托了谁的福分，让沈将军放弃了这个想法，决定今晚找个驿站休息。

        马儿们被安置到了马棚，为了不惊扰到过路的人，大猫被专门安置到稍微隐秘的地方，有一些侍卫轮流看护。

        叶芗湘回到屋内，随意的躺在床上，她揉了揉额头，抚平了一直跳着的眼角。驿站简陋，楼下碗筷碰撞的声音叮咚作响，她的肚子也刚巧响了两下。

        虽然有些饿了，但她还是想躺着不动。

        “咚咚。”有些急促的敲门声

        她无奈，磨蹭了好半天起身，不悦道：“谁呀？”

        “湘儿。”

        叶芗湘瞬间打了个激灵，她们似乎还没有这么亲切吧。“五殿下，您有什么事吗？”她有些不情愿的打开门。

        江渊温润地声音响起：“看你还没有吃东西，便给你带上来了。路途坎坷，辛苦你了。”他让侍卫端了几碟小菜和一碗热腾腾的粥。

        “谢殿下好意。”

        江渊似乎真的是来送温暖的，贴心地问候了她几句就离开了。

        在楼下沈延谦咬了一口烧饼，缓缓地喝了一口粥，虽然只是家常便饭，但举手投足之间尽显贵气。可周围的人却不禁绕道而行，明明是五月的天，刚刚靠近的时候却感到有些冷意。

        等到天色暗去，正在擦拭着剑的沈延谦听到了敲门声，声音很轻。打开门一看，是只不听话的小松鼠。

        “沈公子，不好意思啊，这么晚打扰你。”叶芗湘干笑。她昨日就不应该贪吃，剩下的吃食不多了，可是她们还有好久的路要走，她舍不得吃的，只能舍下面子了。

        “您还有吃的吗？”她眨眨眼睛。

        “怎么，晚上没吃饱？”听他这语气，他是多嫌弃她晚上吃的多。

        “嗯。”好吧，她承认，她吃的是挺多的，可以可怜可怜她了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何况前面有这样一个惹不起的威压。

        沈延谦没料到居然她这么诚实。仔细一看，她脸色叶有些蜡黄，平时红艳艳的嘴唇有些发白，可能真的是白天赶路太着急，晚上又没吃饱。他眉头紧皱，转身拿了几个看起来硬邦邦的干粮，递给了她。

        他不像她那么娇气，带的只有这样的干粮，方便且耐储存。

        “只有这个吗？”叶芗湘总觉得他肯定私藏着些什么。

        “嗯。”沈延谦点点头。

        “好吧。”看他这样子，应该就只有这种东西了，行吧行吧，她不嫌弃，能吃饱就行。

        她谢过之后，拿着这几块干粮回去了。

        看那影子，稍显落魄。沈延谦不禁有些后悔，她送来的鲜花饼，早知道他就不吃了。

        回京再补偿她吧。

        叶芗湘靠在床边，一边啃干粮，一边喝水，这东西既废牙又噎得慌，不配点喝的还真难咽下去。

        最终，在她的辛勤努力下，她吃完了，且吃的很饱。等到解决完一切之后，她又缩回她暖哄哄的被褥里。

        夜黑风高，在微弱的灯光下，那一碗冒着热气的粥早已经凉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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