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找妈撒娇

电话响了。

        这个说法并不恰当，伊芙购买的手机里装有饼状线性马达，自入手就一直是震动模式。这种马达的产量很少，但是响应快，噪音小，贴身放置时电话打进来，几乎不会被其他人发现。

        手机在她裤袋里震动，她等待了两个呼吸，然后才慢悠悠掏出手机接通。

        电话对面没有声音，伊芙屏息，听到对面的呼吸有些急促。

        “门琪？”她叫了对方的名字，隔着口罩，声音有一些沉闷，另一头的人吸气，这是紧张的表现，也是开口说话的预备动作。

        伊芙端着手机并不着急，向前走了两步，又后退两步，旋转，而后继续，脚步轻巧，比不上揍敌客的无声无息，只是等待猎物时的踱步。

        “我对你的念能力很好奇，如果你不介意，可以来会客室。”

        门琪紧张，紧张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能力给予她被咬断舌头的幻觉，她确信这是幻觉，因为她也是具现化系念能力者，门琪从来没见过这种，微妙的念能力。

        那条舌头是她的没错，她的舌头被咬断了，所以在那个时候说不出话，痛感很明显，血腥味也在口腔里蔓延，伊芙甚至把嘴张开，展示那半截被咬断的舌头，然后闭嘴咀嚼。

        之后她具现化出自己的刀去攻击伊芙，就在攻击前，自己的舌头又回来了。

        这当然是幻觉，特质系吗，具现化系做不到这种事情，可恶，到底是什么能力，好想知道！

        “我可以具现化自己吃过的东西，只能告诉你这些。”

        伊芙在会客室对门琪解释，她们隔着一张桌子，密闭空间，只有她们两个。

        “具现化系？不，不可能，你根本没有碰到我，”门琪拍桌，“展示给我看，不然我现在就判定你不合格！”

        她急了，展示自己的能力想以此获得主导权，真可爱。

        红色卷发的女人摘下口罩，用舌头湿润嘴唇，“现在吗？”现在才想起自己是考官，有能力决定她这个考生的去留吗？

        门琪点头，在她期待的注视下，伊芙合拢自己的双手放在嘴前，打开的同时摊开给门琪看。

        一颗被剥掉外壳的柔软球状物躺在她的掌心。

        “葡萄蛛的卵。”她让没壳的蛛卵在自己手上滚动，换到一只手上，就在门琪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蛋上时，另一只手上出现了半截舌头。

        “这是你的舌头。”

        “！”门琪被惊到了，明明只是很普通的具现化系具现物体，在她手上和魔术表演一样，自己完全被代入这种氛围了。

        她先把伊芙手上的水煮蛋拿走，纠结了一下，张嘴咬下。

        “只是葡萄蛛的卵，我说了吧。”伊芙把另一只手的断舌抬高，“这也只是舌头，和你的完全一样，要拿来比较吗？”

        门琪有些紧张，她看到舌头就能联想到之前咬断舌头的疼痛，用牙齿咬伤是非常痛的，利器可以切割，牙是靠上下两个力互相挤压，太痛了！

        断舌的切口不算整齐，在伊芙的手上慢慢渗血。

        最后门琪没有拿来和自己的舌头做对比，她看到伊芙就像一只虎视眈眈要吃掉她的魔兽，实在是没办法一起待着，先离开了。

        伊芙在会客室的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把自己具现化出来的门琪断舌放到嘴里，随便嚼了几口就生吞下去，完了还咂咂嘴。

        “难吃。”

        飞艇在第二天上午到达第三场考试地点，伊芙一人独享会客室，舒舒服服睡了一觉，甚至差点被忘在飞艇上，多亏了上一场考试受到伊芙挽救的考生们，她在最后一刻被一个叫彭丝的小姑娘拉下飞艇。

        “呼，赶上了。先说好，我只是不想欠你人情，现在我们两清了。”彭丝说完就走了，伊芙再看到她是在贱井塔内部。

        准确来说，是暗门下面。

        伊芙被自己具现化的舌头恶心到了，暂时性没有那种想法，普普通通做了自我介绍，普普通通和彭丝协力通关，普普通通遇到了一个难题。

        “要我们决出一个人通过这条独木桥。”伊芙总结了一下。

        她们的正前方是一根木板，宽约20厘米，肉眼可见非常薄，只能支撑一个人走过去，第二个人走上去恐怕就会断裂。

        彭丝刚想开口说什么，被伊芙的一长串解说堵住：“这里太暗了，只有墙上有一根火把，看不清独木桥通往哪里，也看不到独木桥下面是什么；木板很薄，如果要让人通过，不会是一块很长的木板，而是多段木板，相接的地方我个人倾向于是石柱支撑，用绳索吊起来也可以，不管是那一项，反正现在看不到；广播的内容有误导性，就是希望排除掉我们当中的一个人，往坏一点想，其实走独木桥也可能是死路，你觉得呢？”

        没错，就是这样，小小的火把不能把前路照亮，彭丝担心的就是打败伊芙之后自己也无法通过考试。

        “你说的有道理。”彭丝摘下火把往独木桥那边照，火苗太微弱了，她伸长手臂也看不到这块木板的尽头。

        伊芙抓住彭丝的手防止队友摔下去，她们上上下下都照了一遍，完全看不见东西。

        “那就没办法了，只能用了。”伊芙叹气，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用手电筒吧。”

        “你不早说！”彭丝觉得自己白费劲，主要是这个人完全没有提到手电筒，让她傻乎乎拿火把折腾半天。

        用手机开手电筒后，发现独木桥下面就是普通的地面，稍微有点深，两个人跳下去，走到洞口再互相帮助爬上去。

        独木桥后面是很长的一段通道，走着走着，伊芙笑了一下，于是彭丝也笑起来，“真傻！”

        “语言陷阱，我经常中这招。”

        两个人的关系就这样拉近了，伊芙存了彭丝的联系方式，彭丝问伊芙和半藏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很好回答，“没有关系，算朋友吧？”

        彭丝年纪不大，对于成年人的交往非常感兴趣，反复询问他们到底有没有恋爱，伊芙觉得蛮好玩的，给她讲自己妈咪的情史。

        听了三个之后，彭丝欲言又止，见伊芙还想说，马上叫停：“打住，你妈好可怕！”

        “嗯，游手好闲的成年人是很恐怖，说起来她有一次去酒吧让我打掩护”

        讲到妈妈就停不下来，彭丝也听上瘾了，伊芙就讲了一个一个又一个男伴，一直讲到出口前，彭丝反问：“那你在这些人里最喜欢哪个？”

        伊芙什么话都没说，面向彭丝展示自己的上衣。

        “你这是恋母，不对啊，单亲家庭，你这样应该恋父，说不定你以后会找那种年纪很大的当男朋友。”

        “算了吧，我对这个没兴趣。”

        两人一起到达贱井塔底部，用时55小时，底下已经有一些人了，而且都是看着很好吃的熟面孔。

        伊芙觉得自己又行了，马上把口罩戴起来。

        她以前的医生为了治她的异食癖，整天让她戴着口罩，确实有一点效果，如今戴正常的口罩会有一种束缚感，她能更好地压制自己的食欲。

        目前已经通过的考生里，看上去最狼狈的居然是魔术师西索，他的肩膀和侧腰各有一道伤口，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伤口没有完全愈合，散发出一丝丝血腥味。

        好香啊。

        只有这个人的味道让她发狂，明明只是血腥味而已，在只靠鼻子的情况下伊芙也不能区分谁是谁，当大脑知道血腥味来自谁之后，心理作用就会让她觉得这是非常香的气味，如果说人的血是牛肉，大多数人的血只是普通牛肉，而西索会是顶级雪花和牛。

        她可是饿了55小时，在一个散发出药味的未成年小姑娘旁边饿了55小时，要知道她为了克制自己不在路上把彭丝吃掉，都和半藏一样说了一路话了！

        上一次吃到的肉是半截舌头，不够，完全不够！一天至少要吃半斤吧！这都两天了！

        伊芙饿得眼睛发红，手指甲在地上抓挠，她很用力，于是指甲断开了，自己的指尖开始流血。

        与此同时，她的手机震动，伊芙不太想接，她知道是谁打电话或者发消息，是妈妈要她忍耐，要她在不伤害考生的情况下获得猎人证，要她不干扰妈妈的玩耍时间，她知道的，她忍不住了，现在，就现在，去把妈妈吃掉。

        妈妈把手机放下，妈妈看着她。

        伊芙手上的伤口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也许就在她被妈妈金色的眼睛溺死的时候，谁知道呢，她居然没有冲过去撕打，只是一眼就能让她安分，这也是妈妈的特殊技能吧。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16个小时，伊芙站起来在各位考生眼前晃了一圈，最后在西索面前站定，用脚把他刚刚搭好的扑克牌踢散了。

        考生们大气不敢出，他们都见识过西索动手，一张薄薄的扑克牌在他手上和匕首一样。半藏闭眼休息，彭丝把手探入包中，集塔喇古没有任何动作。

        他们猜想西索会捡起地上的扑克牌，西索确实捡起来了，他们想，下一秒会是伊芙被扑克牌射中，倒在地上，真可怜啊，她是个好人，怎么就想不开去惹西索了呢？

        西索把地上的扑克牌理好，一叠，拿在手上，看不出来是不是生气，伊芙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们似乎在对视，也好像在发呆，过了一会儿，新的门打开，一个考生晃晃悠悠走出来，西索抬手，一串扑克牌把考生钉回通道内，于是门又合上，门缝下面流出血。

        伊芙在西索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反正大家都不想离西索太近，周围很空，她坐下就把眼睛闭上，三秒后发出绵长的呼吸声。

        她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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