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图书馆

“有人在阻挠？”洛佳尔有些诧异，尾调不自主上扬。

        “你要加快寻找进度，尽快将智慧之神觉醒。”阿森弥亚声音凝重，悠远的声音在空气中回旋打转。

        洛佳尔下意识点头，手足无措的感觉在心底弥漫开来，她甚至不知道智慧之神在哪，更别说觉醒他了。

        她和克拉约定好在仙人森林过上一夜，明日太阳初升便离开这里。

        还有一个下午的时间，足够她在图书馆查找自己需要的资料。千年前的斯沃战争，路西法和她的众多护法最终的下场，神明之殿召集信徒的原因，一个接一个的谜团像雪球一样砸过来，砸得她天旋地转糊涂不清。

        现今的神明世界对于卡尔维亚大陆的人来说，就是一团看不见摸不着的雾，史书和口述记载着传说中的神明，但实际具体是如何，没有人知晓。

        只有从几千年前便存在并繁衍至今的仙人族，经历了那场斯沃战争，有可能对其有一定记载。

        想及这，洛佳尔加快前往图书馆的步伐。

        她突然想起刚刚俯瞰时看到的木制宫殿，隐约觉得那应该是族长家，于是凭着感觉朝那走去。

        事实证明，洛佳尔的方向感要比仙人族来得更好，她站在宫殿大门前，朝两边探寻，试图找到鸟巢图书馆。

        宫殿占据了一大片空地，两边被茂密的桦木林包裹得严严实实，投下一大片诱人的阴凉，将阳光挡了个完全。

        桦木林绵延了数十米，洛佳尔从这头走到那头，也没看见克拉口中的鸟巢图书馆。她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的仙人族民，拦住一个过路的女孩。

        洛佳尔：“小妹妹，你知道鸟巢图书馆在哪吗？”她不自觉将声音放柔，略微前倾上半身，低头看向面前的小女孩。

        女孩热心地伸手指：“那，在右边的桦木林里。”

        洛佳尔道了谢，转身走到宫殿的大门前停下脚步，没发现除此之外的入口，她只能踮起脚按下一旁的门铃。

        清脆的铃声传进宫殿，传入一旁的桦木林，惊起几只停憩的华鹊。

        空气静寂了几秒，没有任何反应。

        洛佳尔若有所思，尝试性地释放魂气到门铃上，仍是没有反应。

        释放到树林——没有，释放到大门——没有，洛佳尔有些无奈，放下手自然垂下。

        放下的过程中，一股魂气不小心被释放出来，直直地打在门铃下方的土地上。

        “卡擦”一声，原本合死的木门突然错开，洛佳尔愣住，看着木门在无人触碰的情况下自己便缓缓地推开。

        周围的一切都和原本一样，除了错开的木门，让洛佳尔有了些真实感。

        “有人吗——”洛佳尔拖长音，朝门里喊了一声。声音引得过路人转头看她，发现是不认识的面孔后又转过头来。

        洛佳尔推开木门，推出一个人身的空，小心翼翼地挤了进来。她念了个感知术，周身的事物便都能被她感知到，脑海中立刻浮现出整片宫殿的俯视图。

        右边的桦木林后，便是一个隐藏在树叶下的鸟巢形建筑。

        “那应该就是了。”洛佳尔心底暗想，不过她并未直接朝图书馆走去，而是朝正中央的宫殿小步迈去。

        如果她猜的没错，正中央的宫殿应该是族长居住或者办公的地方。她贸然这样闯进来，是该先去找人问一下的。

        不过令她感到奇怪的是，如果宫殿大门用的也是魂气识别，她的魂气是怎么会被识别出来的？

        洛佳尔此刻一头雾水，迫切想要见到族长。

        还没等她刚走上台阶，面前的门突然被打开。

        一位头发花白的花甲老人，拄着红木拐杖悠悠从门中走出来。老人长及鼻尖的白发把双眼严密地挡住，甚至有几缕和下方的胡须缠在一起，仅仅露出一个鼻头。

        老人步履蹒跚，颤颤巍巍地朝洛佳尔走来。

        洛佳尔脚步顿住，凝神细看老人：“您是族长吗？”她语气带上尊敬，轻声询问。

        老人抬起满是头发和胡子一样脸，对着洛佳尔：“是我。”

        苍老的声音从胡须下传出，声音显得厚重。

        族长在顶楼的窥天镜中，得知今日将有人拜访，从洛佳尔和克拉进入仙人族的那一刻，一切走向便落尽族长眼里。

        见到她竟然能用魂气破开外门上的魂锁，族长心下一惊。不知此人是何来头，但也怠慢不得，于是便立刻走出来了。

        洛佳尔说明来意后，族长欣然同意，领着她前去鸟巢图书馆。

        走过茂密的桦树林，鸟巢图书馆尽显眼前。扁平的楼体朝左右伸展开，镂空的外观正如一个巨大的鸟巢，刷了清漆的木头在阳光下熠熠发光，让整个鸟巢都闪耀在光下，光彩夺目。

        一个红发女孩趴在门前的桌子上，赤红的长发平铺开来，遮住小半张脸，剩下的半张脸上零零散散布着褐色的雀斑，落在鼻头和两腮。

        似乎是感觉到有人进来，女孩慢腾腾地从桌子上起来，抬手揉了揉眼睛。

        看到来者是族长，女孩立刻清醒过来，“蹭”地一下跳了起来。

        “阿讷拉，带客人介绍一下图书馆。”族长说道。

        阿讷拉点头，刚醒的朦胧睡眼睁了大半，水汪汪地望着洛佳尔。

        交代好后，族长慢腾腾地走出图书馆，木鞋摩擦地面的声音在空中渐行渐远。

        阿讷拉从桌子后跨出来，跳着蹦到洛佳尔身边：“姐姐，你要看什么书？”

        洛佳尔：“千年前斯沃战争的记载，这儿有吗？”

        阿讷拉一愣，右手抓了抓后脑勺，蓬松的红发被搓得更凌乱了些。

        “有是有，不过放在禁区，我们进不去。”阿讷拉说道。

        她想到什么，又补充道：“不过族长也没说我们不能进，只是禁区有禁制，我们没办法进去，你可以去试试看。”

        阿讷拉的话又点燃了洛佳尔的一丝希望，至少去试试，总是没问题的。

        万一能进去呢。

        洛佳尔跟着阿讷拉走上旋转梯，一路走上三楼。环形的长廊中空，两边合抱着向中间延伸。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扇木门。

        木门上嵌着金色的铂片，烫红的字标注着每个房间所储藏的图书类型。

        洛佳尔边走边看，三楼应该为历史类藏书，她看到不同历史时期的名称刻在金箔上。

        走到环形长廊的对面中央，阿克拉停下脚步，指了指面前的一扇门：“诺，就是这间。”

        这扇木门与其他差别很大，一路走过来的木门都是浅色的桦木制成的木门，门四周被雕出华丽的刻印。

        而这扇门则为深红色的红湫木，传言红湫木是生长在生命之神所创造的桃乐园，园中尽是珍稀的花草树木，享日月之精华，收天地之灵气，才酿就了一园的品材。

        木门看上去已经有了年迹，斑驳的木料已经淡了些深红。

        阿讷拉：“我们曾经有人尝试过来过，但这门上被下了禁制，就连族长都进不去。”

        “族长都进不去？”洛佳尔疑惑。

        “对。”阿讷拉点头：“禁区从鸟巢图书馆建成时就存在来，大概也是千年前的时候。”

        斯沃战争也是爆发在一千多年前，和禁区刚好吻合。

        阿讷拉说完，便在洛佳尔同意下离开了。

        偌大的空间仅剩洛佳尔一人，她站在门前，仔细端详着木门。

        刚刚看的粗略，现在细看一番，发现门框边都刻一串古老的纹路。

        胸前的水晶球猝不及防地闪烁起来，洛佳尔以为是阿森弥亚，等他开口。

        半晌没有动静，洛佳尔低头看过去，水晶球里金光微弱，被浓郁的暗紫色包裹住，两缕颜色相互缠绕着，却泾渭分明。

        洛佳尔伸手摸了一下木门，一瞬间，轻微的刺痛从指尖传遍全身，延及奇经八脉。

        她仔细观察着门上的禁制，隐约觉得有些熟悉。

        突然间，灵光一闪，脑海中回忆到迷雾岭的那个山洞石壁上见到的古老图案，与面前的禁制所差无几。她凭着记忆，发现门上右上角的纹路缺了一块。

        直觉驱使，洛佳尔以手为笔，轻轻落在那块缺了一块的纹路上。

        手指落下，一道纯粹的蓝色光芒从指尖下闪出，随着手指的移动而延长。

        纹路补完，整扇木门突然迸发出刺眼的光芒，光芒一闪而过，瞬间又恢复平静。

        洛佳尔尝试性地伸出手，惊奇的是，整个手被木门吞噬后消失。

        她将手收回，整个身子迈了进去。

        禁制的打开，令信号传入族长脑海中。老人骇然，顿时从座椅上站起来。

        他不得不重视这个年轻的姑娘。门上的禁制是斯沃战争时留存下来的，如果不是碰巧打开，那么一定与神明之殿有某些关联。

        老人沧桑的脸上流露出一抹严肃。

        毕竟，只有神明之殿的上层，才有以凡人之躯通神意的资格。

        -

        房间出乎意料得大，三面墙都架着高抵屋顶的书架，但书却放的松散，甚至有几层是空空如也的。

        唯一显露出来的一面墙，墙上镌刻着两幅栩栩如生的人像。

        洛佳尔心中一憾，两幅人像正是石壁上的两位神明。不同的是，石壁上的人像简略，看不出模样。但面前的两幅，逼真地仿佛要从墙壁中穿出来一般。

        令她匪夷所思的是，那位长着犄角的猫眼神明，此刻展现出来的脸庞，竟是一个稚嫩的少女。

        饱满的眼型，眼尾略长且微微上挑，半睁着的瞳孔被遮住小半，多了几分迷离和高傲。

        最诱人的还是微张的薄唇，唇峰明显，中央的唇珠点缀在唇峰上，稍微隐了些弧度。

        她目光下移，看到人像下镌刻着的古文字。

        “路西法”。

        洛佳尔一愣，创世神之一路西法，竟然是个女神明。抱着一肚子的疑惑，她走近书架，拿起最近的一本。

        破旧的牛皮纸卷被铺开，密密麻麻的古文字展现在眼前。洛佳尔精通占卜，因而经常要读一些晦涩难懂的古书。但牛皮纸上的古文字，大部分她都不认识。

        心里纳闷得出奇，她一点一点艰难地往下读：“天地……初……混沌……”

        “父……秩序……”她继续看。

        这本史记大概率讲的是天地初始，天地破始，创世神出，世界初具雏形。

        但详细的说明洛佳尔也看不懂，她把牛皮纸小心卷好，放归原位。

        不知怎地，进入了这个房间，时间似乎被抹去。不知过了多久，洛佳尔才粗略地翻完这几个书架上现有的书籍。

        不过也不能说没有收获，她找到一本百神全书，上面大致把存在过的神明都介绍了一番。

        洛佳尔直接翻到智慧之神的一页。

        左手页上印了智慧之神的大体形象。洛佳尔撇了撇嘴，这作者一看就没什么画技，勉强能看出来智慧之神有两个眼睛一鼻子。

        资料倒是配的不少。

        “性……安逸，喜静……擅……权谋。”洛佳尔逐字逐字翻译，一边看一边记。

        为了应付剩下的三个神明，她特地用了滞留术，能将短暂的时间间隔保留成图像，方便以后回忆。

        密闭的房间内光芒微弱，四周的墙壁上悬挂着的夜明珠不知是否是照耀时间太长，或者是积灰过多，光芒仅有正常的五分之一。

        洛佳尔看的眼快瞎了，总算把书籍整理好后，她离开了房间。

        出了馆才发现，天已经黑的透彻。夜晚的仙人村，美的让人窒息。

        闪着光的萤火虫时不时在空中飞舞，成群的飞到树上，点缀着的树像是一个硕大的发光体，金黄色的光交映着皎洁月光。

        洛佳尔踩着光，和族长告别后，悠闲地走回克拉的家。

        克拉早已经坐在客厅，乖乖等洛佳尔回来。

        丹药炼制得格外成功，他飞奔回家给父亲服下，静静等着他醒来。

        不出意外，三天后应该能醒过来。克拉脸上燃着从未有过的希望，究底还是个孩子，开心从脸上不可遏制地溢出来。

        洛佳尔回来便看到这一幕，心里也莫名轻松了许多。

        跟着克拉来到收拾好的客房，一屁股坐在柔软的床上，长长舒了一口气。

        “晚安，小克拉。”洛佳尔说道。

        克拉点头，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独自奔波了这么久，心里悬着的石头才刚刚落下。他忍住鼻尖的酸意，朝自己房间走去。

        本该在父母膝下承欢的孩子，过早地挑起大梁，褪下稚气。

        洛佳尔也有些沉默，出声道：“阿森弥亚。”

        片刻，水晶球亮起熟悉的金光，声音从球里传出：“怎么了？”

        “我今天得知了智慧之神的一些消息。”洛佳尔淡淡道，没有解释详细过程。

        水晶球另一端的男人，靠在红绒座椅上，静静地注视着窗外。仔细看，他右耳上的耳钉间歇地闪光，收录着他的声音。

        “卡尔维亚大陆南部的蓝光亮了，智慧之神应该在那。”清冷疏离的声音从球里传出，不染一丝尘息。

        南部，卡尔维亚大陆南部一大块都是塔米达平原。

        “真被摩卡院长说对了。”洛佳尔暗骂一声，第一个任务就这么艰巨。

        把抱怨扔在一边，洛佳尔爬上床，舒舒服服地躺进被子里。

        任务什么的扔到明天，今天先休息。洛佳尔美滋滋地安慰自己，不一会儿陷入梦乡。

        阿森弥亚感受到光芒逐渐减弱，清冷的眸子才缓缓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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