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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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br>你好!这里是李瑾之,刚刚高三毕业还不知道高考成绩的学生,不过已经成年。十八岁,性别女,是个攻控。开文的时候就在想自己是不是头铁,作为小透明的第一本书就是万人迷主攻。完完全全做到和市场行情背道而驰了呢。写了几天免不得感到丧气,毕竟主攻确实有点冷嘛。带入一下广大作者,也难怪我吃不到饭,完完全全地恶性循环啊。但是我不会轻易放弃!所以,如果您看到这本书觉得还可以的话,它能在您的书架里占用一席之地吗?这就是对我最大的鼓励!要是觉得它没那么好,那就留一条评论吧,鼓励或者提出建议都可以哦。
612被一杀。619再战
四月是个不太吉利的月份,这种说法要往上追溯很远。街边堂里站着的,坐着的人的祖宗就摸着他们这群子孙的脑袋,把鲜嫩翠绿的早春四月当成比寒冬还要可怕的时节。
要问他们缘由,坐着的,站着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说不出个一二三来。这时候也许出来一个胆大的,便扯着嗓子摇晃着头:只因祖宗是这般交代的……但祖宗究竟为何同四月过不去呢?恐怕周公周婆也不知道。
四月诸事不宜,于是人们就顺理成章的在这生机勃勃的季节心安理得地锁上门,到街边堂口或站或坐。柳树不知自己同可怜的四月一样被厌恶,仍旧开开心心地吐着嫩芽,直直伸进茶馆的二楼。有的野心勃勃,竟长到说书先生的脑袋上。
满天柳絮吹的处处都是,于是堂口里就响起连绵不绝的喷嚏声。给这半死不活的气氛平添几分快活,说书先生一个喷嚏把脑袋上的瓜皮帽子喷了出去,亦或者是他头上的几根柳条,看他戴这顶帽子十分滑稽,使了小性子将它掀翻出去。
大家都懒,谁也不理会这一点插曲。说书先生自己也不在意,摸摸鼻子咕哝几句,另一只手在油光锃亮的脑门上揩汗,拿起小扇子,“请诸君听我一言,话说这城里有个邵氏人家,有四位公子…”不过是兄弟阋墙,养小叔子之类的老生常谈,听了半天亦无什么趣味。
厌恶这死气沉沉的,早在三月还未结束的时候便溜之大吉——幸好只有辽东有这规矩,不至于让人躲都没地方躲。但也有人可怜,偏得在这不痛快的时令给自己找不痛快。
例如那说书人口中的主角,弑兄杀嫂,十恶不赦的邵二公子的原型韶二公子,此时正在二楼雅间吃茶。听他人如此编排,他竟也不气,笑眯眯的往下扔了块碎银,这便是打赏的意思。你说他这不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说书人更来劲,邵二公子也跟着开始胡作非为——总而言之,天底下所有的坏事,都可推到邵二公子身上。
韶言神色不改,他身旁的青衣姑娘倒替他愤愤不平:
“二哥哥性情温和,行事光明磊落,我韶家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怎么能让这群小人如此编排?”说着提起双剑,瞄准了说书人的脑袋要扔过去。韶言见此,连忙放下手中的茶盏,对她好言相劝,“好妹妹,你这对剑可比我的银子值钱多了,可不能扔下去便宜了他们。”
青衣姑娘把剑收回,却还恶狠狠的盯着楼下,“我下去同他理论理论,难道还要让他凭空污了哥哥的清白?”
韶言笑道,“你的好意哥哥心领了。这说书人口齿伶俐,你如何说得过他?别再一生气将他砍了,那就更不占理,岂不是坐实了我的那些‘罪名’?”他轻轻将妹妹手中的剑抽出,扶她坐下。“就算你今日让他闭嘴,你能堵得住外面的悠悠众口吗?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至于他们的那些胡言乱语,就权当乐子听好了。”
“可——”青衣姑娘还要开口,韶言轻轻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哥哥自己尚且不在意,你又何必呢?”心大的公子哥还是笑,拈块点心放在妹妹跟前,又倒了一盏茉莉香片。他见妹妹皱着眉头,思量一番,换了个话题。“年儿此次去往杭州,可有什么奇遇,能否和哥哥说说?”
韶年方才还一副气相,这时却变了脸色。“坏了!程宗主交代我的事我居然给忘了!”她懊恼的敲着自己的脑袋,从身上摸出一个锦盒递给韶言。
“喏,就是这个,程宗主特意托我交给你的。”小姑娘拍着胸脯舒口气,“程宗主说这东西可贵重,我怕将它砸了,回来的一路都提心吊胆,还差点给忘了。不过好在最后还是交到你手里。”韶年双手撑着下巴,朝哥哥眨眼。
“你快打开看看,看里面有什么?”韶二公子笑着摇头,伸手在妹妹鼻子上刮了一下。“你啊,年纪也不小了。做事还是不够稳重,程宗主送的东西要是坏了,哥哥可赔不起。”他边说边打开锦盒,“里面是何物?”韶年问道,做哥哥的摆摆手,把锦盒给妹妹看。
“里头还是个盒子。你这一路,竟忍得住好奇心,没先打开一睹为快,也算有所长进。”韶年面上泛红,“合着在哥哥眼里我就那般靠不住!这是程宗主送你的生辰礼,他说你同他相识多年,他竟一次都未给你过生辰。不仅他,其余几位前辈也都同我抱怨,就是话说的委婉些。还有个衣服上盘着缠枝莲的哥哥,说话却毒的狠。他们说你每年一到四月就回家探亲,抓都抓不住你的影子。不过只有程宗主提前送你生辰礼,剩下的几位……”
“剩下的几位怎么了?”韶言笑道,“难不成他们还打算追到辽东来给我过生辰?”
年儿瞠目结舌,“哥哥是如何知晓的?我此次去杭州访友,巧遇几位世家宗主。他们打算四月初在辽东举办清谈会,私下里正好给你过生辰。他们还特意嘱咐我,不要让你知晓…”姑娘的声音越来越小,“这,这可不是我说的,是哥哥自己知道的!”
“四月初,清谈会!”韶言忍不住皱眉,“岂不就是这几日?各大世家都参与的大型清谈会,哪有在庶族办的道理?就算有这个机会,也轮不到辽东这般偏远之地。父亲又怎么能答应,我每年四月回乡就是为了祭奠大哥。我多年来不过生辰,也是因为我的生辰同大哥的祭日是同一天。四月举族哀悼,难道父亲要在自家祠堂办清谈会?”
韶年更是吃惊,“这么重要的事哥哥怎么会不知道呢?父亲特意嘱咐三哥一定要告知于你。”韶言心下清楚,怕是三弟韶耀将消息瞒下来。“先别纠结此事,你告诉哥哥,清谈会何时开始,又何时结束?”
年儿老实交代,“四月初四开始,廿十一结束。每天只有上午开清谈会,下午自由安排。”
韶言额头一疼,“这是疯了不可?年儿你也是,你怎么不告诉他们大哥的祭日也在四月初四。我每年这天都要在祠堂守灵,一天一夜寸步不离。清谈会我如何出席?虞儿年纪尚小,不可担重任。大哥走后,长子的职责大都让我背在身上……”韶言忽地想起什么,又问,“父亲是怎么想的,大哥走后父亲悲痛欲绝,又怎么会带头做如此不合礼法之事?”
做妹妹的只是心疼哥哥多年不曾过生辰,这次好不容易有一群朋友热热闹闹地为哥哥张罗生辰的事。她自己也有私心,比起那个早已记忆模糊的大哥,她更在意这个从小就疼爱她的二哥哥。因此明知不和礼数,她还是促成了这件事。
“父亲……父亲接到要开清谈会的消息,想了一夜,最后还是同意了。”韶年手忙脚乱的解释,“没事的,清谈会哥哥露一面就可以,先去给大哥守灵,晚上趁父亲不注意,再溜出去过生辰。”
妹妹还在叙述自己“天衣无缝”的计划,韶言早已没了听的心思,他知道父亲对他这个二儿子做事向来不留余地,可竟至如此,到了连自家脸面都不管的地步。
也是,韶言苦笑道,韶家还有什么脸面?韶家的脸早就被他这个二公子给丢尽了,“弑兄杀嫂”这个罪名无论真假,扣上了就足够让全天下指点了。他还不能现在和韶家撕破脸,表面的名声还得要。韶言多年来行事注意,名声在世家里还过得去。因此既有不少人骂他是弑兄杀嫂的伪君子,又有不少人夸他是泽世明珠,什么弑兄杀嫂不过是以讹传讹。
而父亲这次明显是要毁了他——不管他在清谈会和给大哥守灵间如何取舍,他苦心经营来的好名声怕彻底毁了。
清谈会去不去有什么意义?反正父亲也没把他这个儿子放在眼里,至于祭奠大哥,有几分真心谁知道呢?韶言叹了口气,罢了罢了。还能如何?见招拆招,走一步看一步好了。
“哥哥,今天是四月初二,只怕各大世家庶族都到了,你要不要去见见朋友?”妹妹小心翼翼地开口,她察觉出哥哥是真生气了。韶言被她的话从思绪中拉回来,这时外面一阵喧闹,兄妹俩别过头,顺着声音的方向往楼下看:一乞丐手持竹棍,正往说书人的脑袋上敲,看得众人一齐吸气。
说书人躲闪不及,被乞丐打得抱头鼠窜。“你是何人?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对我动手?”乞丐听他此言,更是气愤,竹棍也跟着举得更高,打得说书人嗷嗷叫唤。
“小娘养的,爷今日打得就是你这无赖!让你满嘴放屁,还邵二公子,我呸!爷坐地下听了半天,你这破落户嘴里就没一句真话,当别人聋还是傻,听不出你们指桑骂槐的是谁?人韶二公子是抢你老婆还是杀你老娘了?惹得你们这样捏咕他,这也就是韶二公子那般一品谪仙风流人物,要换别人你们试试!他若真像你们编排的那般十恶不赦,连兄嫂都下得去手,那你们这群长舌鬼还能留到今天!”周围没哪个勇士敢出来拦着,都怕这乞丐疯病犯了伤及自己。
说书人体胖,行动不便,捂着脑袋像只熊一样在茶馆一楼四处躲避,疯乞丐拿着竹棍边打边骂,场面十分滑稽。韶年忍不住笑出声,“干得漂亮!这种人就该被好好治上一治,我这心里敞亮多了!”
韶言不如妹妹那般反应剧烈,嘴角同平日一样微微勾起,倒看不出他有多开心。他这回笑得真心实意,连提醒妹妹注意仪态都忘了。
楼下乱成一锅粥,这粥还有越来越稠的架势。茶馆老板派了两个家丁要抓这乞丐,却没一个能挨上他的。这时候外面又进来一群人,皆身着竹纹白衣。韶言眼力好,在楼上便看出这是杭州君氏的弟子。领头弟子看这乱相,皱皱眉头。旁边原本闹殃殃的平民百姓见他们气度不凡,不敢造次,都安静下来。剩下说书人和乞丐还演着你追我赶的戏码。
领头弟子仔细端详乞丐,回头问道,“以墨,你确定是他?”君以墨点头,“错不了,就是他砸了我们的阵法。”领头弟子挥手,后面上来两个高个子的弟子,趁那乞丐的心思全放在说书人身上,一左一右拽住他的胳膊,将他拖到君以墨面前。
“妹妹你瞧,熟客来了,哥哥我下去招待一番。”韶年来不及开口,他哥哥掏出钱袋,把袋中碎银铜板尽数抛掷楼下。一时间除去君家弟子,其余人都让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扫去了懒散,也顾不得别的,闹哄哄地捡钱。韶言一笑,纵身跃至楼下。他单足站在桌边一枚竖立铜钱之上,又掏出一袋子整银递给目瞪口呆的茶馆老板。“今天你们这儿,我韶言包了。”
这时候突然从桌子底下钻出一颗光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桌上的铜钱。一抬头,韶言正笑着看着他,惊得说书人一屁股坐下,腰间的铜钱撒了一地。
“狗东西!”被两名弟子钳制住的乞丐仍不安分,破口大骂道,“还腆着脸捡人家的钱!”
韶言轻轻跃起一步,抬足一勾,那枚铜钱就到了他手上。他俯身将铜钱塞进说书人因惊恐而微张的嘴唇间,道,“拿了钱就快走吧,莫要冲撞了贵客。”话是喊给所有捡钱的人听的,这群人才白捡了钱,也不管先前听的什么书,全部喜气洋洋地往外走。有的见了韶言,还笑嘻嘻的打招呼:“二公子好啊!”韶言面色如故,点点头算是回应。
君以墨与领头弟子相视一笑,等茶楼彻底安静,他二人才上前,朝韶言一前一后作揖:“弟子君朗/君航,拜见言先生。”后面的一群弟子也跟着行礼,领头弟子君朗字飞羽,和他身旁的君航——也就是君以墨,他二人对韶言最为恭敬。
是了,韶年自十二岁起常住君家,做了整整二十年的客卿和十年的先生,教导过的学生数不胜数。这群君家弟子年纪不过十三四岁,都曾听过韶言讲学。但里面只有君航君朗有幸跟随韶言猎治,他们见过韶言的本事,故而对他恭敬有佳。
“可真巧,居然在这儿碰见你们。”韶言笑道,“本来一群干净英俊的后生,怎么给祸害成这样。”他仔细看看这些君家弟子,顺手抚平君航衣服上的褶皱。
先生的话里并无恶意,还是让这群少年羞红脸,没了先前小大人的样子。君朗解释道,“韶宗主许各世家庶族弟子可在辽东猎治,怕我们争执,还特意划分了地图。宗主运气好,抽中的地方离韶氏宗族不远,我们不用和宗主分开。早听闻辽东同别处不同,妖兽繁多,我们等不及,就和宗主请示,还未歇息就去了。谁成想妖兽如此难缠,硬拼不得只好布阵法。我们忙了半天,偏偏阵法被这疯乞丐给破了。没了阵法,我们哪困得住妖兽,这才弄得副样子。”
韶言听闻,对众弟子仔细观察一番,见无大碍才松口气。“只是狼狈些,万幸未伤到,否则我如何同君宗主交代。”他瞥一眼趴在地上装死的乞丐,“辽东的妖兽我都不敢随便惹,你们今日没受伤已是老天保佑,不回去烧香拜神,还在这儿和这乞丐纠缠。你们抓了他又能怎么处置?他又不是君家人,难道打算对他家规处置?”
君家的这群弟子年纪尚小,虑事不周全,抓这乞丐不过是一时气头上的打算。后续如何,他们还真不知道。乞丐如同个烫手的红山芋,只好扔掉。但这乞丐是个泼皮破落户,看他们的意思反倒不愿意走了。
“呜,呜呜呜…我一个乞儿饿得发昏,在林子里觅食儿,谁成想撞了个阵,差点没死在里头!接着还让你们这帮小孩儿撵到这儿,我…我脸都丢净了!我上哪儿说理去!”
弟子们哪见过这架势。
韶言思衬一瞬,觉得自己应是有义务帮他们解围,他若开口别人也不能说他是多管闲事。他口中刚吐出一字,就被外面清脆的笑声的笑声掩盖,让他把后面的整句话咽了下去。这笑声实在过于突兀,大家的目光全向声音来源之处移去。
先见一双镶玉黑缎长筒靴,上是件绣金线的红袄子,胸前吊着沉甸甸的长命锁,手腕挂金线红绳——看着就是能长命百岁的祥瑞打扮。来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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