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胭脂海棠(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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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棠舟吐血倒地,惊吓了一众进入黑帐篷的人。
水胭月面色煞白,率先奔了过来,其余人都靠在后边,攥紧了手焦急地看着。
她掏出怀内的针囊,想要先封住许棠舟的几处大穴,可那双向来稳定如山的手,此时却颤抖着如同风中落叶。
越是亲近之人,就越是紧张,越是无法保持镇定。
水胭月背对着众人手抖个不停,其余人站在她后方不知情况,眼见动作停住了,关切的话随之而起:“怎么了?”
“需要帮忙吗?”
听到诸多的话语,水胭月稳了稳心神道:“无事!”
眼下时间紧促,容不得再犹豫,她不由发了狠,抓起一把银针狠狠地扎入自己的手心!
掌心的细针带来密密麻麻的疼痛,拔出后冒出点点雪珠子,就是这份疼痛,让她咬紧了牙关恢复清醒。
于是手恢复了稳定不再抖动,迅疾而沉稳地拈针、刺穴。
一气呵成。
施针带来的效果很是迅疾,许棠舟的口中不再溢出血来,可他丝毫没有苏醒的迹象,脉搏也逐渐地微弱。
水胭月的心不断地往下沉,这并不是个好消息。
眼下的情况,让她想起了那瓶付老送的保命丸药,于是也顾不得细想就要扒开许棠舟胸口的衣襟,想要找出红釉瓷瓶来。
她还清楚地记得,送别伏击小队的时候,他是郑重地把药瓶揣进了心口处的。
玄色的衣衫上染了许多的血,粘稠地粘在手掌上,水胭月还在担忧着他的伤情,动作上也顾不得许多就加快了速度。
她用力地将衣领扯向两边,却在翻解后,猝不及防地摸到一片裹得紧紧的绢布。
玉色的锁骨如两道秀丽的峰,下面是缠绕得层层叠叠的白色绢布,露出的皮肤上漫布许多陈年的伤疤,像是精美玉石上突出的裂纹,看得人触目惊心。
不过水胭月的注意力却被那布绢吸引过去。
即便裹得几乎密不透风,但布绢下起伏的弧度和更下方隐约露出的纤细腰肢,还是一眼就能看出异处。
红釉瓷瓶咕噜噜地从衣襟里掉了出来,滚落在地上。
水胭月却愣愣地半跪在那里,动也不动。
她的脑中一片轰鸣,仿佛连呼吸也抽离。
大婚之夜的缺席,故作冷淡的疏离,还有欲言又止的悲伤。
一桩桩,一件件,清晰地浮现在眼前,仿如昨日。
原来,原来是这样……
水胭月看着昏迷不醒的许棠舟,脸上似哭似笑,似悲似喜。
她终于知晓了,他为何不敢亲近。
她终于知晓了,他为何明明喜欢自己,却偏偏要远离。
她终于知晓了,他背负的沉重枷锁与多舛命运。
她终于知晓了,他隐藏最深的秘密。
我的棠舟哥哥,原来……是个女人。
是个顶天立地,比无数须眉还要耀眼,还要璀璨,还要俊秀无双的——
女人。
水胭月抓着衣襟的手又有些颤了,她胡乱地将领子拉回原来的位置,背对着众人声音有些哽咽:“大家……大家先出去吧,我要静心地再施针,需要……安静。”
帐内的人面面相觑。
虽然都很担心,不过他们也晓得水胭月医术高明,自然也就信了她的话,陆续地出了帐篷。
水胭月捡起瓷瓶打开,将里头一颗丸药塞进了许棠舟的口中,这才将紧绷的身子松了下来。
委顿在地。
听着他逐渐均匀而有力的呼吸,想起那遍布身体的伤痕,她轻柔地抚摸着眼前人的脸颊,舍不得再放下。
肩负着为父报仇的责任,保守着不可对人言的隐秘,还要经年累月地以本就病弱的身躯去战场御敌。
他本可以做长安的寻常贵女,过着锦衣玉食琴棋书画的雅致生活,却硬生生地忍着所有苦痛,长成塞北最耀眼的将星。
许多人会为许棠舟喝彩,歌颂他的勇武与能力。
但水胭月却忍不住地心疼,忍不住地,想要流出泪来。
这些年里,他该过得多么辛苦啊……
轻轻地握着许棠舟长满老茧的手,她泪如雨下。
许棠舟被送回了将军府修养,一个时辰后才幽幽醒来。
甫一睁开沉重的眼皮,就见水胭月正坐在床边上,脸色疲惫而关切。
低下头,见自己已经换上了一身衣衫,他便明白了秘密已经被揭开,那双向来沉静冷厉的眼睛里,充斥着不知所措的慌乱。
如迷失的孩童一般。
“我……”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不防心口处又是一阵抽痛,于是喉咙里涌出急促的喘息与干咳,一张脸变得更加煞白。
水胭月赶紧地扶起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看着眼前人极力想要解释的模样,张了张口欲要说话。
“夫人!夫人,侯爷醒了吗?”沙罗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听起来有些焦急。
于是房内的二人暂时地停下了动作,水胭月打开了房门,沙罗拱拱手匆匆地走了进来。
看到许棠舟苏醒,沙罗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惊喜,随即她便想到了此行的目的,不由敛起了笑容严肃开口道:“侯爷,突厥进犯!”
原来是突厥主将阿史那别本想秘密地去往前线,却在半道上被许棠舟伏击杀死。
突厥军知道了这件事后,反而激起了一股血勇来,现在提出了要为阿史那将军复仇的口号,就在刚才发起了一股猛烈冲击。
镇北军中现在是老将王岐豹坐镇,但军务原本是他与石闻虎共同管辖的,石闻虎一死,事务繁多的也抽不出身了。
不过,眼下这还不是最紧要的。
最令人担忧的是,突厥的攻击肯定不止这一回,接下来的每天可能都会有大的作战。但己方主将许棠舟却是如今的情况,根本不可能上战阵。
许棠舟就像是镇北军的一杆旗帜,有他在,军卒就有了主心骨。他若是迟迟不露面,军中肯定会人心动摇,于战不利。
这才是王岐豹最担忧的问题。
所以,他才让沙罗守在将军府,只等许棠舟醒来,好商量一个万全的计策。
听了沙罗的汇报,许棠舟的眉头又凝起,眼中尽是忧虑。
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不说能不能去战场,就算是清醒着过完这一天,似乎都是个问题。
许棠舟明显地感觉到了,体内器官似乎在慢慢地死去。很快,自己也将如同一棵被烧尽了的木头,化为飞灰。
“咳咳!”他又咳嗽起来,气管里像是塞满了火炭,烧得噼里啪啦地燥热。
然而脸色却愈加地苍白。
“我……我要去军营……”他踉跄着喘息,想要掀开被子。
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战场上。
“不行!”
“不行!”
水胭月与沙罗一齐出口阻止,水胭月更是按住了他的身子,心疼地责备道:“你不能再乱动了,就在床上休息!”
沙罗也劝说道:“侯爷,您还是听夫人的吧。”
许棠舟却死死地抓着被子,双目里满是血丝:“我……不可……不可让突厥放肆……须得……须得……”
他话还未说完,又忽地吐出一口血来。
血沫像是一溪殷红的线,从嘴角顺着下颌流进修长的脖颈,白色颈子与殷红的血水两相映衬,绘成一场触目惊心的毁灭。
水胭月拿着帕子擦拭着他的脸颊和脖颈,哽咽道:“莫急……莫急……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
她的眼泪簌簌往下落,滴在许棠舟的脸上,却比血水还要更多。
“别……别哭……”
许棠舟的手哆哆嗦嗦地抬起,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她的眼泪,眼睛里都是心疼:“我……我是将军……我父是许光……”
他的声音虽然还是虚弱,但却逐渐地坚定:“我是许家儿郎,不可……不可避战而逃!”
“你怎么这么倔啊!”
水胭月哭得大声,抽泣着断断续续:“什么……什么儿郎……你根本不是……不必去,不要去!
许棠舟,你会死的!”
她呜咽着将头埋在他的胸口,只发出闷闷的哭腔:“我不要你死……不要你死……”
许棠舟轻轻地摩挲着她的青丝,神情反而平静了下来,带着股义无反顾的悲怆:“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许棠舟此身既已许国,又怎能……背离民族与万万黎庶……”
他长长地叹息,拍了拍她的头发:“月儿,对不起……”
水胭月摇着头,呜咽更重不能语。
许棠舟望向眼圈泛红的沙罗,轻声道:“去吧,让王将军准备好进攻……我半个时辰后就到……”
沙罗眼睛酸涩地点了点头,领命而去。
房内又只剩下了二人。
“你都知道了……”许棠舟蹭了蹭水胭月的额头,满含歉意地低语:“对不起,我骗了你……我是……”
水胭月抬手捂住了他的嘴,一双眼红肿得像桃儿似的,偏脸上还带着委屈:“你对谁不起?!
我喜欢你,跟你是男是女没有半点关系!
许棠舟,我喜欢你啊,我喜欢的是你啊!
你没有对谁不起!
许棠舟,你是个大傻子!”
她脸上还挂着泪,飞怒的红云和痛楚的怜惜交错在一起,让那一双眼里泛起翻涌不息的涟漪。
许棠舟看得痴了。
他又惊又喜,笨拙而又小心地将她拥入怀中,抱得紧紧的。
在这一瞬,他忽而觉得,这些年来所有的磨难都好似过眼烟云。她便是上天赐予他的一剂良药,遇见了,便可抵余生风雨。
两人相拥而泣,这眼泪里,有苦涩也有甜蜜。
正在二人互诉衷肠时,外边响起了“笃笃”的敲门声。
水胭月赶紧地擦掉眼泪,打开门却是前来送信的婢女。她拿了信送到许棠舟手中,那信封上,明晃晃地署着一个名字——高明绥。
上边还用朱笔批了一个尤为显眼的“急”字。
这是一封,太子从长安送来的紧急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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