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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036-尴尬


薛然然一家因为有海外置业,假期在国外度过,听她语气,过年也一并一起了。

        自我要求极高的刘思维过得相当充实。他一边忙着法学内容的学习,哪怕假期也不松懈,一边充实兴趣爱好,提升各种技能,不仅报了短期绘画班、棋类班,还偶尔去体校进行身体锻炼,可谓五好青年。

        每天除了学习充实和技能提升,他最大的乐趣,莫过于和陈楚言聊天了。

        陈楚言在聊天中得知,刘思维假期想来陆市旅行,他一边问着陆市的名胜古迹,一边询问时间安排,陈楚言本想拒绝,毕竟陆市市区并不熟,但出于友情考虑,她给刘思维推荐了几个地方。

        刘思维倒是痛快,直接说想来张家镇走走。

        张家镇虽说不大也不出名,原生态的古村建筑和未开发的景点,倒也透着无穷的古朴与天然之美。

        刘思维和她敲定时间后,陈楚言交代了一些出行注意事项,以及到站后的安排。寻思着如何安排才够妥帖,如何计划方可尽兴,毕竟作为向导,要尽到地主之宜,她拿起手机查攻略,再去手机频道看了些美食介绍,在觉得一切可行后松了一口气。

        可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她想起后来和周慕寒一起的每一个场景,心仍怦怦跳个不停。

        那天下午,二人去山头走了一圈,因为双陈村周边的各个小山都是矮山,爬起来半点不费劲,对环境熟悉又是自家附近,陈楚言很热心地做起向导。

        二人走到半山腰时,她因为被一束植被吸引滑了一脚,庆幸周慕寒及时拉住,才得以幸免,没过多久到了山头,山上空气清新。

        陈楚言心情很好,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看到熟悉的房子,脱口而出:“你看,那是我家。

        坐在一旁的周慕寒立马在她耳边耳语:“那也是我家。”

        她只觉脸红心跳,那么近的鼻息声,那么奇怪的话语,只当没听见,“这里风景不错吧?”尴尬地站起,欣赏别处风景。

        下山时,因为山矮却陡峭,一路搀扶着的周慕寒只怕稍有差池,惹得陈楚言打趣:“哎呀,你也太仔细了,你还看我一辈子呀?”这无意的玩笑话,落到周慕寒处却有了新的解读,扶着的他一边提醒陈楚言注意脚下,一边说:“一辈子。”

        陈楚言瞬间晃神,双脚更是不稳差点摔跤,眼疾手快的周慕寒一旁忙拉住了她。

        她只觉熟悉。

        好似从前也经历过类似的一幕,好似曾经也有人说过这样的话,可是始终不记得和谁来过这里。

        晚上,简单的三菜一汤,二人吃完在家下起了围棋。

        陈楚言自认棋艺不错,未曾想比试屡屡焦灼,几局之后勉强打成平手。不服输的因子上来:“不行,再来。”

        周慕寒淡淡回:“很晚了。”

        陈楚言不接受:“再来决胜局。”

        周慕寒似笑非笑,“要不然来点赌资吧?”

        她勇者无畏,“可以,赌什么?”

        周慕寒仍淡淡:“你定。”

        她想也不想:“那要不然输的人替对方完成一件事吧?”

        周慕寒确认了一下,“你意思完成心愿?”

        陈楚言点点头,“可以这么说。”又觉哪里不对,可因为说出去的话不好收回又急于比赛,没有过多思考,应承了下来。

        最后一局,她下得格外小心。

        周慕寒屡屡识破计谋,几次落子后陈楚言处于下风,局面开始扭转。围棋的玄妙就在于局势瞬息万变,胜负往往只在悬念之间,在棋子未全部落下又或是棋盘不清时,一切都是未知数。

        陈楚言紧张地看着棋局,想着若再不破阵,只怕要败阵了。她紧张地看着周慕寒一直观棋不落子,不好打断地装出淡定,毕竟基本的素养要有。

        周慕寒看着她问:“下哪里好呢?”

        陈楚言忙说:“这我哪知道,你自己想。”她紧张到不去看他,怕露出端倪,假装气定神闲:“你可以慢慢思考的。”

        周慕寒看向棋盘,琢磨了一会儿好似发现了天机,摆出兴奋的表情,“哎呀,我知道了,原来下这里好啊!”

        陈楚言紧张地直吞口水,想着他会下于何处,眼睛瞪得圆圆的,定睛一看,不可置信。

        “落子无悔哟?”她将白棋下在了致胜位置上。

        周慕寒恍然大悟:“可惜,居然输了,大意了,要不然再来再来?“他摆出不甘的表情,脸上闪过一丝狡邪。

        陈楚言不答应,“那不行,都说了最后一局,我赢了。”

        “是啊,你赢了,有什么心愿?”周慕寒说:“没事慢慢考虑,你的任何心愿我都答应。”

        陈楚言立马凑近,“真的吗?”她脸离他太近太近,反而自己变得难以招架,被点了穴似的动弹不得,只觉神魂颠倒。

        到最后,不记得怎么逃离那奇妙的眼神,怎么解除那片刻的尴尬,不记得怎么走回她的房间,周慕寒又如何在屋里安睡。

        她只记得自己一直手忙脚乱不知所措,只知道一直心头小鹿乱撞,譬如后来给周慕寒铺床单、周慕寒给她倒水又或是互道晚安时,她都心跳得很奇妙,甚至晚上起夜都蹑手蹑脚。

        第二天早晨,二人打招呼的方式也是奇奇怪怪。

        她扭扭捏捏挥手:“嗨。”

        周慕寒尴尴尬尬:“你好。”

        当时不觉得好笑,现在回想起来,周慕寒真是别样呆萌搞笑。若说白天倒还自在,二人如常出去走一走,四处逛了逛,还去镇上转了一圈,生活过得很不无聊,更可以说极富乐趣。

        只是夜晚的互道晚安和早上的互打招呼,真是尴尬到家又令人无语。

        第三天一大早,陈楚言如旧煮了点粥和白煮蛋,周慕寒刚从洗漱台走过来,她招呼他吃早餐,周慕寒突然蹦出一句:“我想吃面。”

        陈楚言自然是当真了,“好,那我给你下面。”

        周慕寒又说:“我不饿。”

        奇奇怪怪,尴尴尬尬。“不行,不饿也得吃。”

        周慕寒“哦”一声,老老实实坐着喝粥。

        晚上,吃过晚餐的二人看了会电视,又在奇异的氛围里尬聊了一会儿互道晚安。

        陈楚言从沙发站起:“时间不早了,我先睡了,你可以再看会儿,但也记得早点睡。”

        周慕寒尴尬地点点头。

        她从他的身侧走过去。

        不知是脚绊了一下,还是周慕寒的脚动了动,她一个踉跄摔进他怀里,更夸张的是,当时整个人趴在他身上,而手不知为何,好放不放直接摸着他的胸。

        陈楚言那天囧到极点。

        她心跳如擂,但不知周慕寒的更快,他胸口剧烈起伏着,咚咚咚的声音频频传来,直捣得她心乱如麻,她看着他的眼神有些迷离,甚至看周慕寒的表情也异样。

        顿时二人十分尴尬又气氛暧昧。

        孤男寡女的相处,二人的姿势暗藏蠢蠢欲动。

        周慕寒似乎察觉出异样,轻“咳”一声,陈楚言才意识到自己没起身。她忙不迭从他身上爬起,因为重心不稳,只能靠着双手的力量,不得不将双手重重地压在他的胸口,许是手指不小心擦到皮肤导致疼痛。

        周慕寒“啊”的一声。

        陈楚言惊慌失措,“你没事吧?”

        他深喘着气,“怎么会没事?”现在心脏要出问题了。

        陈楚言还趴着,她立马上前揉了揉他的胸口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刚才重心不稳摔倒了。”

        这一揉不要紧,周慕寒立马触电了似的弹跳了起来,“啊,没事,没事。”

        陈楚言没想到他反应那么大,起身想上前安慰,周慕寒连连后退,像是她身上有病毒似的每一上前,周慕寒就后退,每一上前,周慕寒又后退直至退到无路可退。

        他的身子抵到房门上。

        陈楚言看着他的举动茫然失措,白痴地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很无奈。

        周慕寒一脸慌张,“我知道我知道,”他打开房门留下一句,“我先睡了。”接着一记重重的关门声。

        后知后觉的陈楚言才明白过来,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或者立马消失。

        一切如龙卷风般令人无法招架,空荡荡的客厅看着毫无波澜,不远处的房门紧闭,她内心如狂风骤雨般无地自容,落荒而逃跑回房间。

        周慕寒后来如何她不知道,但她那晚彻夜无眠。直到深夜心仍是扑通跳个不停,脸也久久的红得不像样,似吃醉了酒的双眸更是迷离,脑袋整晚晕呼呼又想入非非。

        隔天,彼此尴尬地打着招呼。

        极力想忘记的二人,心知肚明的不再重提,在迷迷糊糊、浑浑噩噩、尴尴尬尬中,二人度过了几天的“同居”时光。

        周慕寒偶尔和她出去走走,偶尔处理公务,仿若寻常农家人的生活又似都市白领写照。他欢喜农家生活,这样的状态最最喜欢。他时常好奇,做乡野村夫,有儿有女有妻在侧,人生多么富足,那种与世无争的日子一定很令人心醉?

        但他也好奇,陈楚言早已知晓他的非学生身份,却不揭晓。

        她定是知晓的,若不知晓,她不会不好奇;若不知晓,她不会看他驱车回去面若寻常;若不知晓,她不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但奇怪她为何不问?

        奇怪自己一直提着的心那么被受感动,这种被信任、被支持、被接受的感觉,很踏实。坐在办公室的这一刻,周慕寒还是有一些担心:她应是不知道他就是大哥哥,应是久久在为大哥哥担心,应是生气他的不告而别

        那她现在,会不会责怪他的刻意隐瞒?会不会其实已经忘记了自己?

        回想起画面,仿若昨天。

        那时候,她温暖着自己,感动着自己。后来的日子里,他照顾着她,关注着她,但他没有坦白身份是事实。

        回想起那晚,他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那晚,她跌倒在自己怀里时,他有过片刻冲动。心仪的女子就在怀里,在夜深人静的二人空间里,是个正常男人都会有非分之想,看着那清澈迷离的眼眸,看着那俏丽的脸庞,看着那微翘的小嘴,看着她的一切切,都令他心动。

        但尽管很想拥有她,尽管很想诉说自己的衷肠,但所有的理智告诉自己,他的女孩儿,不应得到如此的对待。

        他一直待她如珍宝,一直爱她如自己的心脏。

        他爱得小心翼翼关怀备至,爱到可以将自己交出去,尽管她不知道他所做的一切,他只为她慢慢阳光长大,他又怎能容忍自己有如此不堪的想法呢?

        那晚,他强装镇定又仓皇地逃离现场,他知道那晚有些狼狈,他知道独留她在客厅迷茫不应该,但他那是无奈地选择呀。

        那晚他在房间里整晚凌乱到天明。

        周慕寒想起这些只觉好笑,开心自己的选择又渐渐担心。

        回来的那天早上,他的女孩对着废墟发呆,那眼里的悲伤思念、记挂忧愁,到现在心还揪在一块。

        她分明是没有忘记,还记挂着。

        其实,他想告诉她,真的很想告诉她,可是,他错失好几次坦白机会,也害怕她无法接受自己曾经的离开和不坦诚。

        纠结中拿起手机,给她去了一条信息:

        【睡了吗?在干什么呢?】

        他轻敲着桌面,猜测着会收到什么?

        不一会,就看见:

        【哦,躺被窝,正准备睡呢!】

        陈楚言想着他应是比较忙碌的,问了一句:

        【是不是还在忙工作?不会还在加班吧?】

        她从和周慕寒“同居”后就知道了他是上班族,而且工作非常忙。

        【嗯,还在办公室,不过马上就好了,这几天有没有好好休息?睡得好吗?】在双陈村的那几天,总是看她深夜房灯亮着,偶尔听见翻书声,他不放心。

        陈楚言有了调皮的念头,顽皮地发了一条消息:

        【嗯,没睡好,昨天一晚没睡。】

        只是一秒,她看到手机来电,看着名字,知道玩笑开大了,于是接起立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是开玩笑的。”电话那端没有声音,她有些惊慌,想着真生气了,笑着讨好,“我知道我玩笑开大了,我不是故意的。”等着那端的不悦与责骂。

        长长地呼气声。

        终于,周慕寒的声音响起:“你没事比什么都重要,我为什么要因为你没生病而生气。”

        陈楚言紧张的心放下,“我以后绝对不开与自己身体有关的任何玩笑,我保证。”

        周慕寒欣然接受了她的许诺,轻轻地喊了一声:“言言。”

        她“嗯”了声。

        那端又响起好听的声音:“言言”连着叫了好几次,陈楚言觉得不太对,察觉到异样,问:“你怎么了?”

        “我很想你。”他声音带着颤抖。

        陈楚言听着深情话语,脸绯红。她很想说“我也想你”,害羞令她说不出口,只听周慕寒继续吐露着心声:“我真的很想很想你。”

        许是真的被感动了,她终于鼓足勇气吐出三个字:“我也是。”电话那端没了声音,空气里连流淌的声音都听得见。

        彼端响起欢呼声。

        周慕寒高兴地像个孩子,雀跃问:“真的吗?”

        她很小声的“嗯。”只觉他变脸和然然一样快,忽而沉默忽而狂喜。

        周慕寒将椅子扶正,差点摔倒的他喜极而泣,“你真的想我?你真的想我?你真的想我?”

        陈楚言听着不断上蹿下跳的声音,声音也大了一点,“嗯,嗯,嗯……”

        她不断的“嗯”着。

        周慕寒不断地问着:“真的想我?真的想我?真的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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