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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070-展演


八月是金色的,尽管月末,依旧耀眼。

        汽车行驶于乡村公路,沿途的色彩丰富多样。不同的绿叠加在一起,不同的灰渲染于其中,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造就独特的美。

        一大早,热情的阳光没有任何遮蔽的从四周射过来。陈楚言戴着遮阳帽,周慕寒戴着墨镜,高温的天气,庆幸车内凉爽。渐渐地,天空聚拢起许多的祥云,天色逐渐黯淡下来。陈楚言看着蜿蜒曲折的山路,虽没有十八弯,也是曲曲绕绕,变化多端的很。

        周慕寒贴心地问:“涂了防晒霜了吗?”想着细嫩的皮肤万不可晒伤。陈楚言觉得十分有趣,出门时她还帮他涂了满脸,莫不是忘记了?他才想起。“哎呀,忘记了,忘记了。那你带吃的了吗?”

        她打开脚边的袋子,拿出盒子晃了晃。里面满满当当的各色水果,甚是好看。笑着问:“现在要吃吗?”

        周慕寒一脸宠溺。“你吃,我好好开车。”他自从高速上知道了她的小心,又记起刘婶的事情,开车也变得更仔细了。

        陈楚言坐在副驾驶位置,转头看着他认真的脸,很是安心。“一会儿再吃,和你一起吃。再说才吃过早餐呢。”

        周慕寒一记表扬。“太棒了。”他看她将东西放回原位,逗趣地唱:“敢问路在何方……”陈楚言也唱起来,“路在脚下。”她看着完美的侧颜,心情十分灿烂。

        汽车匀速又平稳的行驶着。经过一个个村落,一间间乡村别墅,逐渐变为高楼,又在经过一间间商铺,一个个站牌后,到达目的地。

        周慕寒对于“古芳居”的美好十分向往。他昨晚十分激动,导致睡眠时长也变少了许多。今晨,一大早起来试做早餐。煮粥已不是难事,摊个荷包蛋也变得容易许多。虽然外表略丑,但陈楚言吃得高兴,他做菜的动力也更足了。

        因为提前的规划,水果、饮料、食材都是提前在陆市买好的。陈楚言昨日从袋子里拿东西时,像发现新大陆、又像得了百宝箱的样子,他见了十分开心。周慕寒对于一切都有计划。许是做科技、又或是多年的习惯,他除了那日的怪梦耽搁了半天时间,其他的进展都在预料范围内。

        当然,对于陈楚言他一直小心谨慎、认真细致、呵护有加。若说计划,也无非是规划二人的未来。陈楚言每每扰得他心神不宁、失了神智,他其实就是她妥妥的一个猎物。

        汽车停好,周慕寒嘱咐她补充水分,又害怕水果在车内受高温变质、更害怕她一会儿没得吃,不嫌麻烦的将它们放进双肩包里背着。陈楚言虽不渴倒也听话的喝了点。他的好心提醒、细致关心,她想让他知道,她明白。她本想说:“没事,古芳居呆不了很久,不会坏的”,但看东西不重,也就随他了。

        刚一下车,周慕寒就牵着她的手,问:“往哪边走?”他顾不得欣赏旁的景色,一脸迫切。陈楚言原本的计划就是从里往外逛,她指了指前方。周慕寒立马说:“走”。兴高采烈地拉着她向前走去。

        陈楚言比起和刘思维那次,步子明显大了些,许是周慕寒的关系,到达古芳居的时间也缩短了不少,她到了一处停下来。

        周慕寒已然明了目的地。但他仍是问一句:“到了?”想听一听她的声音。陈楚言“嗯”一声,言简意赅。想着他那么热切地想看,也不拖拖拉拉回答,周慕寒高兴地说:“走。”又是简单一字,利索的很。

        二人跨进一间屋子,他又问:“这儿就是战神的地方?看上去很亲切。”他从不知道张家镇还有这么个地方?

        陈楚言也问:“亲切?”很多人会说古芳居“很赞”、“很棒”、“好美”就是刘思维也说神奇,而不会说亲切。

        “对,亲切。”他一进来就有一种熟悉感。来到这里,他的心灵很放松,甚至觉得有点屠叔家的风格。

        陈楚言笑着说:“你可别说你以前来过?”她站在身侧打量着他。高大帅气、时尚阳光的造型,和这里居然也不十分突兀。

        周慕寒灿烂的笑容奉上。“我倒是想说来过,可惜没有。”他从小离开双陈村,对张家镇属实不熟悉。

        陈楚言因为他脚步放慢,也跟着慢下来。“那今日好好逛逛,看看有没有发现。”她停下了脚步,给足他欣赏的时间。上一次来,她光顾着给刘思维介绍,并没有认真欣赏。今日,仔细打量屋内的一切,率先注意现代化空调。摆放算得上隐蔽,也不算突兀。

        “古芳居”因为成了张家镇的名片,镇政府十分重视。为了游客玩得舒心、为了保护屋内的物件、更为了最大限度的维系原样,屋内并没有安装中央空调。

        周慕寒置身于雕栏画栋般的室内,兴趣十足。他看着摆放的桌椅,布置十分讲究。在屠叔曾经的亲授中,他知道了一些关于方位的风水学。经过几代代,几十代的时代更迭,今日的诸多人士或许嗤之以鼻,但那时候的讲究可不是一星半点。看得出屋主是个讲究、文雅、博学、生活细节也极注意的人。他从桌上的瓷瓶,陈列的一些物件均是可以看出。

        “我们从这里开始看吧。”他带着陈楚言从进门的左手边逛起,沿着墙壁一点点顺时针转动。

        “看出什么了吗?”陈楚言不知道他对这些感兴趣,也不知道他了解多少。

        周慕寒指着一处说:“这个在民间算顶尖工艺了,做法也是讲究的很。”他提示她注意花色,又冲着她的脸一直研究。

        陈楚言被看得有些奇怪。“怎么?我也值得研究?”她正看着他说的瓷瓶,研究着工艺,却不知他在琢磨着自己。

        “没有,就是觉得你和这里也蛮配的。”

        “啊?”陈楚言吃惊追问:“为什么?”

        “你看,这些瓷器看上去淡雅的很,若是没猜错,大概是宋代,北宋年间。”他指着另一个瓷器上的花色,说:“时代不同,风格不同。比如到乾隆年间,瓷器大多以鲜艳大朵的花色为主,而这些瓶子,花色素雅到极致。”

        陈楚言一想也是。那次博物馆他们看到的宋代物件确实如此。她点点头。“是没错。”

        周慕寒说:“和你很像,淡雅的气质,书画的神态。”他从知道她在东大赫赫有名一直紧张的很,幸好现在已被自己看护。

        “哎呀,继续欣赏,你继续说。”陈楚言被他突然提起不太适应,但对他的讲解又十分感兴趣。她看向柜子,等着他继续解读。

        周慕寒比了比上面的瓷器说:“那时候,官窑、民窑是分的极开的,所以民间这样的工艺水准算是上乘。可能这里离当时的都城远,运送不十分方便,所以舍弃了吧。”

        “舍弃?”

        “是啊,官窑的建立也要考虑运输。这些瓶瓶罐罐属于易碎品,运送是要极小心的。再加上路上也可能会出意外,那自然是增加了破碎的风险。”

        “所以哪怕工艺再好,也是输在了地理位置,输在距离上了,成不了官窑?”

        “对。”周慕寒细细端详了一会儿又好奇,“不过也很奇怪?”

        “奇怪?”

        “是。你想,张家镇并不盛行烧窑,这偏远之地却有如此上好的物件,你不觉得奇怪吗?”

        陈楚言被他这么一问,倒真觉得奇怪了。“确实奇怪。但是还能有办法知道更多吗?”她想着来之前都没做功课,要不然现在拿手机搜一搜资料?

        周慕寒四周打量一番,看到置物架上有一本类似《城市笔谈》的介绍。他拉着她过去,发现是关于战神的传说介绍。他瞬间来了兴趣,想打开看看,发现还牵着她的手。

        陈楚言好笑的动一动手,看着他可爱的一面笑出声,“我在这,不走。”

        周慕寒也觉得自己搞笑。

        他松开她的手,准备看看介绍,屋外就进来一个男人,朝他们过来。男人中等身材,上身穿一件短袖衬衫,下身着一条西裤,配一双皮鞋的他,标准的工作人员打扮。周慕寒下意识拉住她的手,不知对方意欲何为地等待中,看对方的表情也警惕。陈楚言也好奇。上次和刘思维来,里面是有工作人员巡逻,但人特意走过来,也是一头雾水。她看来人并无恶意,自己又是游客身份,也显出镇定。

        男人上前说:“你上次来过,我记得。”面带微笑。

        陈楚言吃惊。“我?”想着也就来过一次,怎么就被注意了?

        男人站在二人对面,保持良好的社交距离,“对,是您。上次那位男生显得很激动,我看着像是你同学。”

        陈楚言更吃惊了。这么多的游客为何注意到她?

        周慕寒的表情变得严肃。

        男人礼貌地说:“你们别误会。”又立马解释:“是这样。上次注意到您,完全因为那位同学。我和同事从来没想到,古芳居让游客如此感兴趣和兴奋,所以我们也觉得很开心。”

        周慕寒还是没有松懈下来,对方虽笑意盈盈,也难保不会有其他盘算。倒是陈楚言笑着说:“原来如此。”她感受到周慕寒紧握的手,动动手指安慰着他。

        男人说:“对了,我还没自我介绍,我是这里工作人员。你们看我穿着和工牌就知道了。”他指指胸前挂着的名牌,将双手交叠放在前面。

        “是,看出来了。”陈楚言看周慕寒似乎防备心下来一些,又看向男人,“请问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今天看你和男朋友过来,”他看二人一路牵手十分亲密,笑着说:“二位似乎对这里很感兴趣,又看得那么仔细,我十分高兴。古芳居一会儿有个展演,想着也许你们会感兴趣。”

        “展演?”陈楚言吃惊。

        周慕寒因为他提到男朋友,心情变得愉悦。“哪里?”

        男人指了指方位,“就在前面。大概十分钟以后开始,如果你们需要,我可以把我的票给二位。”

        “这怎么好意思?”陈楚言忙说。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们能来这里都是缘分。再说票给真正喜欢的人才值当。我看二位真的有兴趣,而且不用也浪费了,就今天有效期。”

        “那您为什么没去看?”她看男人打量着周慕寒,也转头看去。那高大的身形,俊秀的脸庞,因屋里的布置衬得格外突出,甚至连气质也更出类拔萃。

        “我这一个人,用了一张还有一张就浪费了。这是联票,两个人一起看更好。再说同事请假了,没人换班。虽然今日我看不了,但你们能看得高兴,我会觉得值了。”

        陈楚言脱口而出,“那要不然给您……”她想说钱,又怕显得奇怪。

        男人连忙摆手,从口袋里掏出票递过去,“千万别。我要是,岂不是变买卖了?再说票浪费了我更难受,送你们我心里也高兴。”他手一直杵在空中,仍不忘提醒:“快去吧,一会儿迟到可进不去了。而且展演时间不长,这里一会儿出来还可以看。”

        陈楚言仍犹豫,周慕寒却欣然接受。“谢谢。那我们就不客气了。”他笑着接过男人手里的票,“一会儿我们出来和你说说我们的观看感受。”

        男人冲他点点头,周慕寒就微笑着和她往演出地方奔去了。因为卡点进入,最佳位置已被占据,二人只能落座于后排的角落,陈楚言将视线看向舞台,灯光就在此刻暗下。

        剧场里一片漆黑,现场瞬间鸦雀无声。

        这场展演,是由国内知名的剧团制作。周慕寒来陆市之前想订票,那时已经售罄。他刚才知道是这样一张票,对于怀疑对方来者不善,有些悔意。想着看完演出后定要有所表达,将愧疚的心暂时放下。

        伴随着音乐声起,渐渐地幕布拉开。

        舞台上微光亮起,正中央出现一个古代装扮的少年。少年正拿着一本书于案前阅读。他模样俊俏、姿态英气,读书声清脆响亮。还未脱去稚嫩的音色里显出一腔热忱。

        现场出现一些骚动。

        伴随着音乐的切换,上来一位长者。长者身着朝服径自往少年方向走去,少年见到他一脸高兴,将手里的书放下,忙上前躬身行礼后,站在一旁。

        长者问:“今日如何?一切甚好?有何感悟?”他凝视少年,眼神严肃。

        “父亲,请容孩儿说来,”少年沉思片刻,又行一礼。他见父亲点头,开始发表自己的言论:“国家不够强盛,屡屡遭外敌侵略,孩儿以为当增强兵力,方可抵御外侮。”

        父亲一脸欣慰,但仅片刻恢复表情。“那你认为当如何是好?”他带着些许的期待看着少年。

        少年不过十岁光景,对于谋略计划似乎还欠缺火候。他抓抓脑袋,显得难为情。稚气地说:“嗯,这个孩儿还不太了解,不过孩儿多读书,定可在书里找到答案。”

        父亲问:“你可愿意吃苦受累?”他期待的看着少年,少年答:“自然是愿意的。若能保卫国家,吃苦不怕。”

        “嗯,好。”父亲露出笑意,摸着少年的头示意他继续用功,音乐和幕布也随之切换了。

        不过几秒,场景发生巨大变化。

        陈楚言来不及惊叹舞台变换之快,一个身姿挺拔、气宇不凡、着一身将军服的男子出现于树下。

        他望着远处,神情淡淡,表情凝重。

        伴随着音乐,长者再次出现。已蓄了胡子的他,面色苍老不少。将军见到长者作揖行礼,心情沉重,没有多说什么,仍是看着前方。

        长者问:“可有想法?又有何见解?”他老生常谈的问题落入将军耳里,经久的岁月里,伴随相同的问题。

        但将军今日的回答变了。

        “为了国家之兴亡,更为天下苍生谋安宁,孩儿觉得大丈夫应有所为。”

        父亲问:“那有何打算?如何安排?”

        孩儿答:“定当竭尽所能,动用一切力量发起号召,组织更多青壮年加入。”

        长者悠悠捋一捋胡子,“我儿有出息了,为父欣慰。”他没有再叮嘱将军继续读书,径自离开。悠长的长笛声扬起,轻柔的音乐声换下,幕布的一开合间,观众眼睛一眨不眨。

        渐渐地,舞台变成了问讯之地。

        台下窃窃私语声响起。

        “来人,将一众人押下。”宦官一声令下,台上的一干人被压跪在地上。

        “为何抓我们?我们犯了何罪?”跪地一人愤怒地问着,不甘不忿。

        观众席出现躁动。

        无形的愤怒声伴随于场内,许是演员表演太到位,有人开始坐立不安。

        宦官眯着眼说:“为何抓你?一群反贼还敢造次?小命不保了这么跋扈?果然有谋逆之心!”

        “谋逆?我们为了百姓,何来谋逆?你们知道什么叫谋逆吗?”另一位跪地地怒吼着。他愤愤不平的表现,惹得跪地的其他人加入了反抗行列。

        宦官怒了。“闭嘴。再敢叫嚷,休怪我们不客气,格杀勿论。”他表情冷咧,毫无感情,看一眼跪地里的将军,露出轻蔑的表情。“要怪,就怪他吧!”

        众人完全不信,纷纷维护,“我们将军怎么了?你休得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笑话,有必要吗?我们大人可是罪证确凿,你意思是他弄错了吗?”

        “事实就是如此,那你倒是拿出证据啊?”

        “就是就是,没证据就将我们押在这儿,还有没有王法?”

        “对,拿证据,拿证据……”

        “不要以为可以一手遮天……”

        ……

        台上乱成一团,众怒滔天。

        台下已炸开锅,积起怨气。

        “押下去。”另一为首的人说话了。他站在一众人里,冷血无情。极不耐烦的朝一开始说话的人肚上就是一脚。“死到临头了,还嘴硬。”那人被踢得惨痛叫出声,一干人被一一押下去。

        伴随怒吼声、伸冤声、反抗声……音乐的切换,舞台上出现混战的场面。恢弘悲怆的音乐声中,被押下的一干人再次出现,他们在反抗挣扎中纷纷倒地,最终落得无人生还的场面。

        悠悠的长笛声扬起,台上一片死寂,台下更是出奇的静。那冷血的人长叹一声,“我也是奉命行事,只怪你们太招摇,惹到他了。”

        他下去后,幕布久久关着,只有凄美的音乐继续着。观众们心情复杂,没有任何言语和动作。陈楚言感受到周慕寒握得极紧的手,感叹演员的魅力又有些担心他。

        她凑近问:“没事吧?”此刻模糊不清里,他表情有些激动。

        “没事。”周慕寒蹙着的眉头因为她的问询放松下来。

        大幕再次拉开,舞台场景也发生巨大的改变。古朴的房子,素雅的瓷器,讲究的布置,倒是和外头欣赏的几间屋子极像。

        将军再次出现于舞台上。他着一身素服,手里拿着本书,边看边品着茶水,显得惬意。观众席长嘘的声音不时响起。提着的心和愤怒的情绪得到化解,空气变得充盈。虽不知中间的变化为何?但喜欢看喜剧人的心此刻美好。

        众人目不转睛地盯着舞台。期待剧情地翻转,想象着如何发展?又会有怎样的大结局?上来一位少年。

        少年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生得秀气。他一副乖巧模样,愁苦着说:“将军,门槛都要踏破了,你倒是什么时候娶妻啊?媒婆天天来,我们真的快看不下去,词也说穷了。”

        观众席里发出会心的笑声。

        “告诉他们,我来是保卫他们,不是来谈情说爱的。”将军仍喝着茶、看着书,没有看少年半分。

        少年更是愁苦了。他凑上前一步,“我也是这么说的,可是媒婆说……”

        “媒婆说什么?”

        “媒婆说,将军这么好的人,怎么能没有后代,没有继承人呢?”他好似害怕将军听不到的大声起来。

        观众席也乐呵着。

        “哪个媒婆说的?”将军还是第一次听这样的话。以往都是说对方如何如何好,要让他珍惜。今日这番说辞倒也新鲜。

        “就是那个那个……”少年努力回忆着。

        “哎呀好了。”将军没有兴趣再听。知道与否有何分别?他的心已死,娶妻生子,若有来生,也许可以继续。他下逐客令,“出去吧,你自己看着办,这事没商量。”

        少年无奈的“哦”一声离开,舞台突的一片漆黑。待大亮,景还是那个景,将军不见了。

        大屏幕未几滚动着字幕:

        “周南将军,戍边多年,杀敌无数。戎马一生,边民爱戴。倥珫半世,伶俜萦苦。关于他的传闻有二:一为“战死沙场,终年三十有六”;二为“遭人陷害,不得善终”,结果众说纷纭,无有定论。但保家卫国、庇佑苍生、心系百姓,坚守誓言的故事则确之凿凿。今,观看节目的诸位,因缘分相聚与此,若和亲人、爱人、朋友来此,万望珍惜当下,共厢白首。

        大屏幕缓缓中,字幕停留在“共厢白首”。

        观众们似乎不舍,久久的不愿离开。结伴而来的人们将身旁人的手握紧,将脑袋互枕于对方。演员们并没有谢幕,像是为了保持代入感,为了保持超强的神秘,又或许为后续演出的顺利,总之,待大家离开仍是未出现。

        周慕寒将双肩包背回身后,牵着的手些许颤抖,陈楚言拉着他往一处走去。周慕寒顺从地跟着,在转了几个路口后,被带到明亮、宽阔、绿植遍布的大厅里。

        陈楚言将他安置于沙发上,又将双肩包放于一旁。她坐在他身旁,将他的胳膊挽住,又将自己的头枕在他肩上。窗外的草地葱葱郁郁,雨棚遮挡着不算强烈的阳光,草地上有一些水珠,应是工作人员特意洒的水。她上一次来,十分喜欢这里。第一个反应就是带他来此疏解压力。

        周慕寒任她靠着,似乎也喜欢这里。

        看着窗外的一片绿,他手里仍拿着战神的简介,思绪有些飘移。这种奇奇怪怪的感觉让他莫名难受。似曾相识又解释不清,甚至带点玄学的东西,扰乱他的心神。曾经的他因为恶梦缠身,最近的自己却被怪梦困扰。用屠叔的话说:“人的大脑是复杂的,心是复杂的,很多解释不清的东西是复杂的。要想解开,就顺其自然。”

        他也想顺其自然。

        可是一直如此,如何去顺?如何去自然的排解?屠叔曾说:“浮生若梦,岁月沉香”,难道轮回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那如何解释奇怪的错觉与记忆?奇怪的记忆是指引着什么?

        陈楚言从包里拿出果盒。还有些冰冰凉的果肉看上去诱人味蕾。她将叉好的一小块西瓜递过去。“来,先吃点水果吧!”

        周慕寒顺从地接过。他静静咀嚼中看着她,笑靥如花的脸上出现担心。他想说点什么,陈楚言摇头阻止了。

        “什么都不用说,我知道。”。他莫名的感受,她也经常发生,又怎会不知呢?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最要命,无解的无力感最恼人,她都知道。“好啦,吃西瓜,”她再递过去一块,待他咽下,说:“我觉得这样的感觉也蛮妙的,它像是告诉我们,也许真有前世。那若有前世,至少我们是人,我们真实存在过,我们应该做了很多好事才会再世为人,多好。”

        周慕寒看着乐观的脸,曾经的她那么的悲观、消极、痛苦。倒是现在,心态变得那么的积极健康,反而安慰着他。

        “你知道吗?”陈楚言看了看他又调整了下坐姿,接着看着自己的脚丫子,问:“看了刚才的演出,我更相信或者更愿意去做的事情是什么,你知道吗?”

        “什么?”

        “就是和母亲给我的那封信里写的一样。过去再好也都过去,未来再差也还没到来。珍惜现在,珍惜当下。”

        “如果有前世,它也是告诉我们,那时候的很多事情也许错了。如果有来生,也告诉我们,现在过好,来生才会出现。”

        “所以……”她说。

        “所以?”他问。

        “珍惜现在,其他的都不应该困扰到我们。”她握住他的手,眼睛深望着他。

        周慕寒深深被打动。“嗯,珍惜现在,珍惜当下。”他看着她诚挚的眼神、明媚的笑容,将她揽入怀中。

        久久不舍得撒手。

        待吃过水果,又坐了好久,约莫三十分钟后,周慕寒想起还要找许先生,那位给票的工作人员。他将东西收拾妥当带着她往一开始的方向走去。在一番感谢、互留联系方式、了解后,二人又继续逛了其他地方,傍晚才回了双陈村。

        就这样,在一起一天天享受着最后几天假期的美好,开学的钟声响起,陈楚言大二的生涯也正式开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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