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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汉争雄(7)


  
韩信带领着大军从齐地向楚地进发,就在这时,被刘邦封为淮南王的黥布也已经到达了九江国。十一月,刘贾率领军队渡过看淮水,对寿春进行围攻,随后又派人劝说楚国的大司马周殷投降。在劝说之下,周殷感觉楚军大势已去,于是就背叛了楚军,用舒县的兵力把六邑给屠灭了,然后又带领九江国的部队对黥布的到来表示迎接,把自己的军队与黥布的军队合并,屠灭城父。之后,彭越、黥布、韩信的部队以及刘邦的大军在垓下进行了会师,准备迎击楚军。
项羽率楚军到达垓下,由于兵少且军粮已经用尽,与汉军交战而不能取胜,不得不退入壁垒之中。此时,刘邦已与各路诸侯会师,汉兵与诸侯兵把垓下楚军重重包围起来。
为瓦解楚军军心,汉军战士于夜间在四面唱起了楚地的歌曲。寂静的夜晚,阵阵楚歌时时传来,由远及近,由近及远,忽高忽低,此起彼伏。歌声把被困在重围之中的楚军将士从困倦和睡梦中唤醒。楚兵们听着那熟悉的家乡歌曲,心想偌大的楚国,众多的楚人,如今怎么竟都变成了汉王的军队?
被围的楚军将士,大部是跟随项羽转战多年,在所向无敌的统帅之下,人人如同猛虎,所向披靡。而如今,又都身陷重围,粮食已尽,自知难以逃生。危难之中,昔日那倍感亲切的楚歌,今夜却是那样地凄凉,令人顿生绝望之念。确切地说,在四周的汉军发起总攻之前,汉军在四面所唱起的楚歌声,把楚军将士以往的勇气和信心即他们的灵魂给摄走了,似乎变成了六神无主的躯壳。总之,四面的楚歌声从思想上解除了楚军的武装。试想,在这种形势和气氛之下,楚军将士还能够像当年在巨鹿城下那样“无不以一当十”、“呼声动天”吗?
作为楚军将士最高统帅的项羽,此刻正在军帐中沉默无语。忽然间,他听到壁垒四周传来的楚歌声,大吃一惊,说道:“难道楚地已全被汉军占有了吗?为什么汉军中有这么多的楚人!”在四面楚歌声中,项羽觉得大势已去。此刻,他感到身边同他感情最深的,一是多年伴随他经历风雨的美人虞姬,一是多年来供他骑坐的、以“骓命名的骏马。酒酣之后,项羽起身慷慨悲歌,自己作诗吟唱道: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项羽把这首自作的歌词反复吟唱数遍,虞美人也含痛附和着伴唱。项羽这位一向出生入死的英雄,也不禁“泣下数行”。军帐中的左右侍臣,历来只见过项羽指挥千军万马,叱咤风云,哪里见到过统帅慷慨悲歌,泣下数行。面对着这种场面,那些视死如归的壮年汉子,也不禁泣不成声,不能抬起头来再看统帅一眼。
在后人流传和编写的这段故事中,当项羽在慷慨悲歌之时,虞美人在军帐中为项羽舞剑抒情,向项羽做最后的诀别,并自刎于项羽的面前。这当然是题中应有之义,或者即是史书未能载入的事实:
虞美人虽说是个女子,但她不仅美丽而多情,性格也十分刚烈。否则,项羽怎会那样的喜爱,并经常把她带在身边?在战争烽火的沐浴之下,又深受项羽气质的熏陶,虞美人早已不是当年的柔弱女流了。/0/46/她崇拜、热恋于项羽,并不为垓下的遭遇有半点悔恨。她为自己能与战马一样地成为项羽的宠物而感到幸福和满足。在战争年代,虞美人并不幻想与项羽永享人间的幸福恩爱:几年来,每当她沉浸在幸福的时刻之时,曾不止一次地乐极生悲。担心不知什么时候,瞬息之间便会失去这美好的一切。项羽的慷慨悲歌,虞美人并不感到意外,只是没有料到厄运竟会如此之快地降临。此刻,虞美人与项羽都深知自己处于怎样的一种境地,不同的是:项羽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力气与天时,而虞美火却没有想到自己,她早已把自己的一切都融化在项羽的血液之中;相同的是:二人此刻都没有半点的恐惧,他们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不过,项羽在悲歌的结尾一遍遍地呼唤着她,并且一再地发出“柰若何”的悲鸣,却使得虞美人意识到了自己的存在,使她顿时清醒并镇静下来,并且找到了自己的归宿:危难之中,她不愿使自己成为心上人冲出重围的包袱;又不愿落入敌人之手,玷辱了心上人一世的名声,她只有把宝剑横在自己颈上的惟一选择。
项羽心中明白虞美人自刎身亡的一片深情厚意,是为了不给自己的突围增加包袱,是提示自己应当立即冲出重围,不可再在帐中延误片刻。虞美人的行为,似乎给项羽以无穷的力量,使他重新振作起来。就在虞美人自刎的当天深夜,项羽告别了心爱之人的遗容,带领部下的壮士和骑兵800余人冲出汉军的重重包围,向南方飞驰逃去。直到第二天天亮,汉军才发现项羽已逃出重围。刘邦得知项羽竟能从重重包围中逃走,大为惊讶,立即令骑兵将领灌婴率5000名骑兵紧追不舍。
项羽带领随从骑兵飞速急驰,天明后已渡过淮河,汉军的骑兵哪里能追赶得上。不过,能跟随项羽的战马飞速奔逃的,此时只剩下100余名骑兵,其余的都掉队了。项羽逃至阴陵(今安徽定远县西北),这里远离垓下已有300里的路程。慌忙之中,项羽迷失了道路,便向路旁田野中的一个老翁问路。这位“田父”可能是因为项羽杀害义帝对他怀恨在心,便欺骗项羽说:“往左走。”项羽向左奔走,结果战马陷入了一片沼泽之中。待项羽的百余名骑兵从沼泽中挣扎出来的时候,灌婴所率领的5000名汉军骑兵已经赶到。项羽又带领随从骑兵向东逃走,他坐下的“骓”马四蹄飞奔,尘土四起,到达东城(今安徽定远县东南)时,只剩下28名骑兵了,而后面追赶上来的汉军骑兵却有数千人。
能随同项羽一同奔驰的这28名骑兵,他们的战马虽说是比不上“骓”,但也堪称是高头大马,骑士们勒住缰绳后仍在长声嘶鸣,前蹄刨土,还想向前方奔去;而马上的28名骑士,个个稳坐于马上,手持长戟,上身笔直,面色铁青,一个个犹如铜铁铸成的塑像。
项羽回首望去,见汉军骑兵遮天盖地般追来,尘埃四起。他考虑到一味奔逃已不是出路,便下令跟随的骑兵停了下来,对28位骑兵说道:“诸位兄弟,我起兵至今已有8年了。8年之中,我身经70余次战斗,凡是敢于敌挡的,无不被我击破;凡是被我攻击的,无不被我降服,从未曾有过败阵,这才称霸于天下。然而今天归终却被围困在这里,这是上天要灭亡我,并非是作战上有什么过错。今日要决一生死,为诸君痛快地战上一场,定要接连三胜敌人,为诸君表演溃围(突破包围)、斩将(斩杀敌将)、刈旗(砍断敌军旗帜),令诸君知道是上天要灭亡我,并非是作战上有什么过错。”
于是,项羽把28名骑兵分为四队,向四个方向冲杀。当时,汉军骑兵已将项羽等人重重包围,项羽对他的骑兵们说:“看我为您们斩杀他们的一将!”说完,令四队骑兵四向冲击,并约定到山的东边分三处集合。于是,项羽大吼一声,呼喊着乘战马急驰而下。项羽的兵马所到之处,汉军无不溃散,斩杀了一员汉军将领。当时,汉军的赤泉侯杨喜担任骑兵将领,奉命追赶项羽。临近项羽时,项羽怒目而视,大声呵叱,把杨喜的人马吓得退避到数里之外。项羽与骑士们在山东面的三处会合,汉军弄不清项羽在哪一处,就兵分三路把骑士们重新重重包围起来。项羽再次奔驰而下,又斩杀汉军一名都尉,杀死百十个敌兵。当项羽把骑士再度聚拢在一处时,仅损失两名而已。项羽向骑士们问道:“怎么样?”
“正像大王所说的那样。”骑士们都佩服地回答。
在数千名汉军骑兵的重重包围之中,项羽只身一人冲出了汉军的重重包围。来到乌江边上。而乌江亭长此刻正把一只小船停靠在岸边,等待着项羽的到来。亭长对项羽说:“江东虽说狭小,但也地方千里,民众数十万人,足以称王于天下。愿大王急速渡江。大江之上,现在只有我这只小船,汉军赶到后,也无法渡江。”                                                                                                                                                                                                                                                                                                                                                                                                                                   面对着长江的滚滚流水,项羽眼前再次浮现出8年前率领8000名江东子弟兵渡江反秦的雄伟场面,那是何等壮烈!而如今,这8000名子弟兵都已捐躯沙场,无一生还,这如何向江东父老交待?想到这里,英雄一世的项羽毅然地打消了想要“东渡乌江”的念头,笑着对乌江亭长说:“上天要灭我,我还渡江做什么!况且我项籍当年率领8000名江东子弟渡江北上,如今无一人生还。纵使江东的父老们怜爱我,拥戴我为王,我还有什么脸面去见他们?纵使他们不说我什么,我项籍难道不独自有愧于心吗?”
项羽略微停顿了一下,抑制住自己激动的情绪对亭长说道:“您是位长者,我骑这匹战马已有5年,所向无敌,曾经一日行走千里,不忍心杀掉它,就送给您吧。”
项羽把战马送给乌江亭长后,这时,项羽回头看见了他的旧日相识、现任汉军骑司马的吕马童,说道:“你是我的熟人吗?”吕马童面对项羽,指给王翳说道:“这就是项王。”
项羽对吕马童说:“我听说汉王悬赏万金买我的人头,封邑万户,你且过来,今日我卖个人情给你。”说完,项羽自刎而死。时年三十岁。
项羽自刎而死,王翳割取项羽人头,其余的骑兵互相践踏争夺项羽的肢体,相互残杀而死的骑兵有数十人。结果,郎中骑杨喜、骑司马吕马童、郎申吕胜及杨武等四人,一各得项羽一肢体。五人把所得头颅、四肢合在一起,正是项王的尸体。因此,汉王把封地分为5份,封吕马童为中水(今河南献县西拯)侯,封王翳为杜衍(今河南南阳市西南)侯,封杨喜为赤泉(今河南淅州县西南)侯,封杨武为吴防(今河南省遂平县)侯,封吕胜为涅阳侯。
项羽死后,楚地全部向汉军投降,唯鲁地(今山东曲阜市)不降。汉王率大军想要屠城,兵至曲阜城下,还可听到城中的弦歌诵读之声,认为鲁人坚守礼义,为君主死节,便拿出项羽的人头令鲁人观看。鲁地父老见项羽已死,这才投降汉军。当初,楚怀王曾始封项羽为鲁公。项羽死后,鲁地最后投降,因而按照鲁公封号应享有的礼义,将项羽安葬在谷城(今山东曲阜市西北的小谷城)。
自公元前202年刘邦正式称帝管理西汉王朝,到汉文帝统治时期(公元前179年~公元前157年),汉初的四十多年间,在中国封建社会绵延两千多年的历史上,出现了独有的“布衣将相之局”。尤其在刘邦当国的七年中,这一特点更加鲜明和典型。放眼望去,从最高的皇帝到雄据一方的异姓诸侯王,从大权在握的丞相到统帅雄兵的骁将,绝大部分都来自社会下层。显赫的权力,尊贵的爵位,耀眼的荣华,也难以洗净他们身上的泥土和市井之气。这一布衣将相之群的人数之多和历时之长,是中国任何封建皇朝所无可比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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