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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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一傍晚,成婚前夕,夕阳西下,朝霞漫天。
整个高家屯儿热闹纷纷。
房里的孟夏,不停地收着屯子里的妇人们,姑娘们秀得那各色花红柳绿的荷包,帕子。数量之多,如同后山老松身上那绿油油的繁茂针叶。
孟夏严重怀疑,她这帕子可以作为传世之宝传给下一代了。
人人都说着祝福之词,思念之语,更有天真活泼孩童直道:“孟夏姐姐,待你明日做了县令夫人后,还回咱们高家屯儿吗?”
本有些惹人垂泪的伤感之词,顿时便惹来一阵哄堂大笑,也将高母惹得喜泪交加。
外面的高老太太和高二婶正在不停地散着喜糖,给客人们端茶倒水。
高二婶自知晓孟夏要成为县令夫人后,那是倍加殷勤,对着孟夏如同小儿般小心呵护,更是远超自家儿女,惹得明甜暗自气恼不已。
至于高老太太,自从家里的女人们开始挣上银钱后,原本清闲有加,无事可做的高老太太,被老头子亲自发话接管了家里的一日三餐以及喂羊洒扫之类。一时之间,更是忧愁不已,也再无时间挑三拣四。
连那出嫁的女儿,高玉翠,也被老太爷亲自发话,既是守了寡,也不必回来。
事实上,实在是高老太爷怕这女儿失了心疯,将这门板上钉钉的婚事搅黄了。
当晚夜深人静之时,孟夏灵秋姐妹二人偷偷躲在后山,练剑。准确地来说,是练树枝。
实在是屯子里的日子一日好过一日,孟夏腹中那股子的“幸福之气”搅得她天翻地覆,只得趁夜来这后山疏散疏散。
至于如何疏散,孟夏只有跟着自家这个半吊子妹妹耍那要命的树枝。
半吊子灵秋,从小便是跟着家里的爹爹兄长一起练到大,自认在那粗壮的汉子中,那也是轻易不服输的,力气更是不算小。
然,当她眼见练功不过一个月的姐姐,于层层叠叠的树林之中,身如飞燕,脚踏清风,偏偏挥一挥那衣袖,如带罡风。
那挥着小树枝的动作,更是如行云流水,然遇巨石,又刚劲有力,有气吞山河之势。
灵秋更是第一百零一次心生感慨:男色忒他娘的误人!
她姐姐若是早上两年习武,如今怕是都能够女扮男装上阵杀敌,坐上他们北地将军之位了,哪里还需嫁人!
穿越过来的孟夏,如同那更会七十二变的孙悟空一般,那功力是与日俱增。私心里,更是觉得自己已然天下无敌了。
“哼……还说我是个垃圾小系统吗?”脑袋里的系统傲娇地抬了抬头。
将身体里的一股子劲儿发散完毕,孟夏再次恢复了轻松之态。
翌日,沐浴换上大红牡丹嫁衣的孟夏,脚穿大红圆头绣花鞋,打着哈欠,端身坐在红色圆凳上,家中各处,连同门口的羊圈都装扮上了大红喜字。
梳头娘子,高大春他娘,早早也赶了过来。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带着长辈的祝福,孟夏也迎来了高母亲自为自己妆面,一边点妆,一面流泪。
孟夏轻轻抱了抱高母,伸手又拉过了身边的妹妹灵秋,眼角红红,轻声道:“阿娘莫哭,女儿再不会委屈自己,且高家屯的一干事宜,我也要亲自坐镇,将来回来的日子且多着呢。”
“就是啊,孟夏她娘。咱们孟夏今后便是咱们平城的第一得意人,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高母赶紧擦了擦丝丝泪痕划过的面颊,哭笑道:“无事,我就是有些忍不住,你们说的对,我儿将来便是有诰命的夫人了,我如何不欢喜。”
梳妆打扮完,只见面前女子轻扫蛾眉,眼带秋波,薄粉敷面,口若含朱。好一副袅袅倾城色,娇娇若楚女。
端得平生好颜色。
……
平城内,昨夜激动半宿的周随安,青黑着双眼,骑着高头大马,身着未婚妻送来的大红喜服,身戴大红喜花,比着平日里更要俊上三分。咧着张嘴,朝着两旁的人群招手示意,惹得平城百姓,尤其姑娘们,争相尖叫。
实在是平城的男子各个粗壮,甚少见到这般俊俏的男子。
身后的赵梓墨今日也穿了一身新鲜亮丽的水红长衫,然因着肤色黝黑,这水红长衫竟是将其比着平日里更要黑上三分。
那赵梓墨也骑着高头大马在后挥手示意,看得周随安一阵心梗,若非自己珠玉在前,不知道的还当这傻子才是今日的正主呢。
一路吹吹打打,半个时辰后,终于到了高家屯儿。
高家门外。
一块百来斤巨石,拦住了大门。
明朗爽朗笑道:“大人,挪过这块石头,我才能正儿八经叫您一声姐夫。”
周随安还在震惊之时,身后的赵梓墨隐约瞧见一个熟悉的蓝色倩影,当即飞奔上前,不过一个瞬间,石头便挪出了大门外。
然进过大门,周随安又是一阵心惊肉跳。
院子里摆放着一块稻草人箭靶,胸口中画了似圆盘大小的红色圆圈。
高回春上前递过十支羽箭,直接让周随安在三米外。
“周大人,请吧。”高回春看着白面儒冠的瘦弱妹夫,心中亦是捏了一把汗,实在是怕这妹夫一箭都不能中,那岂不是丟煞人。他只得光明正大地放水,要知道,他们猎户世家,从来都是十米开外,百发百中。
看着傻楞的新郎倌儿,赵梓墨再次抢镜,一把夺过周随安手里的羽箭,起手之间,一支支飞也似地扎进了稻草人胸口。
看着再次抢过自己风头的赵县丞,周随安痛心疾首,他……他昨晚可是准备了半宿的百首咏夏催妆诗。
奈何……一首也没能用上。
周随安恨不能捶胸顿足,还有什么比这更叫人凄入肝脾的,只怪自己年少时竟未能习得一手好武艺。
这卿卿娇莹的催妆诗只能徒留晚间,吟给娇软的美□□一人听了。
高家屯儿的汉子们也是难掩失望,这文弱书生,到底是比不上他们平城的汉子。哎……只恨自己不曾念过书。
好在好武艺的赵县丞长得比自己着急,更是比不得自己丰神俊逸,要不,今日能当场吐血而亡。周随安心中感叹。
终于抱得美人归的周随安,牵引着娇妻跪拜泪眼模糊的父母,拜别依依送别说完兄弟姐妹。
灵秋更是两眼洒满泪花,直直送到了屯子大门。坐在大红喜轿内的孟夏,此时也是泣不成声,穿越过来的点点滴滴俱是在脑海中来回穿梭,好在日后回来的日子还多着呢。
……
拜完天地后的孟夏直接喜娘被送进了县衙后院儿。
揭过盖头,看着空无一人的内室,不过床幔两侧挂着两个大红灯笼,床上铺着两床大红喜被,孟夏气笑了。
不知道的还当是纳妾呢。
那方欢天喜地,神采飞扬的周随安端着一碗素面,甫一推门,便瞧见自己的新婚娇妻,两手掐腰,背对自己。那束气的纤纤杨柳细腰,婀婀娜娜,再往上,便是那……海浪一般……破涛汹涌……
周随安摸了摸自己高挺的鼻梁,生怕自己新婚夜闹出了笑话。
实在是娇妻那一回首,那勾起的嘴角,似羞还羞的眉眼,叫人有些欲罢不能。
哎……有美人兮……巧笑盼兮。
被勾得失了魂儿,丢了魄的周随安,连忙奔至案桌,倒满合卺酒,只这新婚娇妻也不知怎地,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夫人……这是我娘特意着人给你做的素面……夫人……怎地……这般盯着为夫……”周随安通红着耳尖不敢盯着孟夏,似女儿般娇羞道。
“呜……我便是想问问夫君……是否对孟夏极为不满,要不怎地新房竟是装扮得如此素淡。”说完还哼了一声儿。
周随安两眼微瞪,似是有些不明为何孟夏这般问,他也不曾进过旁人的新房,那十几年前的洞房,他也记得不甚清楚,实不知这新房应该如何布置。
一看周随安这模样,孟夏大概清楚了,大概是她这婆婆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了。随后,又拉着周随安去往床上。
“夫人……这……这……你好歹吃点儿……”周随安心里暗道,怪道都说着北地的姑娘火辣,顿时一阵心潮澎湃。
谁料,刚到床边儿,便摔了个四仰朝天,一摸,地上竟是撒了一层香油。刚颤颤巍巍地爬起身,便眼睁睁瞧着自己的小娇妻掀开了……喜被,被下……干干净净。
可问题就是……太干净了……花生红枣……一个也没有。
周随安若是再不明白,那可就白瞎了眼,忒没眼色了。
在孟夏双眼如炬的直视下,抖着双腿,将自己背着他娘,新婚前三天才通知一大家子,他要续弦的事儿说了。
“呵……你这是续弦,又不是头一回娶妻,有甚不能说的,是不是还有什么事儿瞒着我……”孟夏黑眸深邃,幽幽问道。
“夫人……我娘她……我娘她……”
不过短短几句话,便是出现了无数个“我娘她……多多体谅她……”
于是,在周随安的描述中,孟夏脑海里便浮现了一个年轻寡母含辛茹苦带大儿的画面,画面一转,又想到了那个背着儿子给自己退婚的寡母姑母。
“怪道你与从前的夫人关系不甚相好,你是不是也常常这般,句句不离你娘,句句让她多多体谅。”孟夏冷笑道。
“这……这……夫人……如何得知……”
“呵……若今晚新婚之夜,我句句不离我阿娘,你该欢喜吗?”
“那自是不会……”
“那不就得了……”孟夏长叹一声,直接躺倒在床上。心道,竟然新婚夜才发现自己嫁了个妈宝男,个要命的……
“夫君,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一并赶紧说了,若是再叫我发现……呵呵……”
周随安小心地趴在孟夏身边,仔细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边说边瞧着孟夏的眼色,将自己娘背着自己收了一千两银子贿赂的事儿也说了。
孟夏又是长长舒了口气儿,这婚结得,果真是闪婚要不得。
可她孟夏是这般轻易认输的?
呵……不就是洗个脑,谁还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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