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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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梓墨特意跟周随安请了半日假期,带着被挠花了脸的赵老爷一起去了高家屯儿。
看着他爹一边儿嗞咧着嘴一边儿还摸了摸被绷带包着的侧脸,嘴里还在絮絮叨叨:“儿啊,爹这是为了你,若不是为你,爹能受这委屈。”
没法子,赵梓墨从口袋里摸了半晌,摸出了一角银子,小声道:“呐,爹,别说儿子不疼您,给您回去打酒喝,可千万别叫我娘知晓是您儿子我给的。”
“嘿,你这好小子,还存着私房呢?”赵老爷一把夺过儿子手里的银子。
“呵……那可不得存着老婆本儿不是,爹,又不是多大的伤,至于包成这模样?”
赵老爷斜眼一瞪,怒道:“这要是不包严实了,岂不是叫外边儿人都知晓,我这又叫你老娘给挠花了脸儿,这一天天的,日子简直没法儿过了,咱老赵家就风水不好,家里娶得姑娘各个都是个母老虎,你大哥我这就不说了,可这老二媳妇儿和老三媳妇儿怎么看都是个温顺贤良的的性子,这咋得老二老三也他娘的这么怕媳妇儿……”
“嘿,还能为啥,有样学样呗。”赵梓墨瘪瘪嘴。
赵老爷看着小儿子一副铁憨憨的模样,那一颗心怕是早飞到了高家屯儿,再一想县衙里有那么一位夫人坐镇,心里不时哀叹,这家里独树一帜的一根独苗苗,怕是也要沦落咯。
这重振赵家的男儿家威,怕是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孙辈儿上咯。赵老爷心下暗叹。
高家。
“啥,赵老爷要替县丞跟咱们家灵秋提亲?这……这好事儿啊……”高老太爷人精似的,忽地想到那日赵梓墨在院子里劈柴的模样,心道,原来又是一个瞧中家里孙女的汉子,眼瞧着家中如花似玉,从前一直滞销在家嫁不出去的孙女,如同雨后春笋一般一个个被人拔了出去,心里顿时一阵好乐,终于不再叫屯子里笑话了。
高老太爷笑呵呵正待答应,忽听得大儿子高大柱连连咳嗽声,顿想到这个孙女不同于明甜,这可是孟夏那丫头嫡亲的妹妹,那丫头现下主意大着呢,万万可不能将她得罪了。
高母听着声儿,自是也赶了过来,将赵梓墨一阵阵好夸,直将赵梓墨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偏偏就是没有应下婚事。
那赵老爷,平城地地道道的北方汉子,平日里跟赵太太夫妻一向直来直往,要不怎地昨夜里为着小儿子的聘礼之事叫自个儿的婆娘给挠花了脸。
眼见对方就是不接话,心里也有些摸不准,遂直接问道:“高太太是瞧不上我这儿子,不是我夸自个儿的儿子,在咱们平城,高太太怕是再找不着比我儿更好更俊更强壮的汉子了,既会作诗写文章,还能刀山火海雨里闯……”
眼见自家老爹越说越不上道,赵梓墨连忙扯了扯赵老爷的衣袖,拱了拱手道:“婶子,小子实实在在……是真心求娶二姑娘……”
高母本想同对方打打太极,奈何对方不接招,遂也只能直话直说,黑着脸拒绝了。
“婶子……这是为何,婶子可是瞧着我不甚俊雅,长相老气,婶子,小子实实在在如今不过二十来岁,前些年因着科考耽误了花期,可我这身体好着呢,比着咱们周大人还要好上许多,婶子……婶子……”赵梓墨扒在门框上,死死拉着眼见就要合上缝的大门儿。
“婶子……婶子……如何我们家大人能娶大姑娘,轮到我,就娶不得二姑娘,求婶子给个明示,让我死也要死个明白……”
随即“哐”地一声儿,大门关上了。
高行云看着屋里拿着炭笔还在纸上描眉的灵秋,一丝波澜也无,连那眉毛都没能眨上一下,更是佩服得紧,这一身镇静的功夫且有得她学呢。
随即两手赶紧戳、着手中的四根细长小木头,迅速将那羊毛线翻来覆去,颠来倒去戳、得花枝乱坠。
那萎靡不振,一脸死气沉沉的赵梓墨,两眼无神地回到县衙后,当即便拧起趴在后宅里还在休养生息的周随安。
“大人,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作为咱们平城的表率先锋,您怎么能带头在家享着清福?”赵梓墨痛心疾首。
看着还在垂死挣扎的周随安,赵梓墨也无需小厮帮忙,拿起边上的外衫,直接套在了周随安身上,再往背上这么一颠,背着人就这么……走了。
周随安:你被拒婚,可这也没必要拉踩我吧。
走到县衙大门时,正好叫那些巡逻的衙役们,卖菜的大爷大娘们瞧见,不过瞬间功夫,平城又流传出了新的小道消息。
“哎哟可怜见的,听说呀,咱们县令大人那可是腿都瘸了,还坚持着叫人背着上衙呢。”
“那可不,我可是亲眼所见,一路背,还一路留着血呢,哎哟……那可真是血流成河,咱们周大人苍白着一张小脸儿,哪怕是吊着最后一口气儿,为了咱们百姓哪怕是一时都不肯偷闲呢。”
“谁说不是,不说旁人,就说我家,老娘日日里都在愁没米下锅,没想到啊,周大人亲口发话了,咱们这些往日里没地的人家儿都可以吝上十亩地,我呀,往我们家在外的兄弟姐妹们都传了话儿了,咱们平城,那可是人人都有地分,人人都能吃饱饭呐……”
“嘿……谁说不是,我们家在外的亲戚,眼下都已经分到地了,一半儿在平滩春耕,一半儿已是在城外领了个修路的活儿,如今家里红火着呢……”
还不知道城里谣言漫天的周随安,到了县衙后也不再唉声叹气了,赵梓墨也没时间半死不活了,实在是……太忙了……
衙役小队长们各个排着队汇报工作,连那高回春也没时间在城外与民同苦了,实在是现下城里城外到处都是各地涌来的百姓,不仅是治安,连同衣食住行各个都需要考虑。
“赵梓豹,这几日你们辛苦一些,外来的百姓多,治安一定要看顾好,不仅是白日,尤其是夜里,严防贼匪小盗偷窃之类。”
“孙达,既是之前的黄家和贼匪案件都审理完毕,直接公布出去,三日后将那人命官司在身的贼匪们在菜市口枭首示众,无人命官司在身的,明日直接发配流放至幽州去。”
“高大春,你们且先将手头夜晚修建衙舍的事儿放下,养精蓄锐,咱们平城这些日子怕是有得忙,至于衙舍,你便自己在城外招些外来人口干活儿。至于银钱,你自个儿找侍书报账。”
“侍书,城里城外的百姓们既然都熟悉了,稍后我会写一份文书,再招二百个衙役,你亲自招人。”想了想又道:“这回招人,不必只限于屯子里的汉子们,包括咱们平城内的汉子也要占一半儿,至于外来人口,也可以给他们十个名额。还有咱们平城多出来的人口数量,来历都得统计的清清楚楚,还有是谁介绍来咱们平城的,也得写清楚些。”
“大舅哥,既是不缺人手,不要只顾着那一条道,其他屯子通往平城和官道的路也得修起来了。”
“行瑾,县城里多人,尤其要注意城里的整洁,不能因着人多就有懈怠”
“梓墨,咱们俩得去平滩视察视察,这多出来的人口住在哪,吃得甚么,咱们得好生计划计划。”
“是,大人。”众人一一抱拳称是,随后鱼贯而出,纷纷往外走去。
酸着腿的周随安二人架着马车,带着十来个衙役赶往城外。
至于那梁成和王平章更是忙得脚不沾地,实在是要量得土地太多,加之之前上官周大人有所需要时,二人并未及时投诚,以至于这些日子拼着命地干活儿,在上官面前猛刷好感值,二人更是吃住都扎根儿在了平滩,直接在那农人搭得小凉棚里吃喝拉撒,已经有好些时日都未曾回过城里了。
当然,也不是不想回去,这二人哪里能想到,这好容易将平城内的百姓买的田吝得田都量完了,那平城外的百姓竟然都都约到了好几日之后,实在是……人太多了……
连那平城内限号的富贵人家儿都急傻眼儿了。
城内邢家飘香楼。
原本包括金家在内的九家平城富户,准备联手与这周大人抗衡土地之事,更是私下里笑话,剿匪容易,治理平城那可是难上加难,毕竟他们这些人家儿那可是扎根在平城百年之久。
最重要的是,这平滩的地,那可不仅仅只有他们这些人家儿的,那府里的大官儿们,有一个算一个,谁也别落下谁。
谁能想到,这周大人就是这么憨,头就是这么硬,脑子就是这么转不过来弯儿,他不仅分了,卖了,还将周边府里的百姓全都招揽了来,这一下,家家当家人都急了。
“老金呐……你这可得想想法子,这如今黄家不在了,你就是咱们平城行会的老大哥了,你说,咱们都听你的。”
那金惟光一向是个老滑头,他同一般的老爷那可是大大的不同,别人想做老大,他偏偏不愿,为啥,枪打出头鸟呗。那黄家不就是叫周大人给打掉了。
他就喜欢做这万年老二。
“咳咳……大家抬举我金某了,实在抬举金某了,虽说我金家也不错,到底邢叔您年纪要长我一辈儿,如何能让邢叔在我之下,那是万万不能的。”金惟光连忙奉承道,心里却是急急想将这出头鸟的任务给甩出去。
好在那万年老三,邢家族长,邢老爷眼见这金惟光没出息,欲将这龙头老大的会长位置让给自己,自是无有不从。
“那我邢光祖就却之不恭了,咱们闲话少说,我先说说自个儿的想法,如今咱们的地都没了,也不怕大家伙儿笑话,要是再这般下去,我们家可得买米来吃了,实在家里人口多,没法子。”
此话果然引来大家伙儿同仇敌忾地一致对敌。
“谁说不是,竟然只给咱们一户一百亩地的份子,想当初,咱们谁家不是万亩良田,可如今呢……”
飘香楼里谈论了一日也拿不出甚么好法子出来,上面的人只愿拿好处,真正到了事儿上,却是不肯出头了,众人抱怨得多,奈何就是……一杆子打不出个屁来。
哦……自是也有人道,直接□□,可如今这平城,内内外外人来人往,日日夜夜掌灯,不眠不休地干活儿,谁敢光天化日之下,将那周大人给咔嚓了,加上这北地的汉子们更是勇猛异常,各个都是拼死不要命维护那周大人,一时之间各个都没能拿出个好主意。
直到大家伙儿离去后,金惟光磨磨蹭蹭单独留了下来,在那邢光祖耳畔耳语了一番。
听得那邢光祖眼神闪出一阵阵亮光,“妙啊,贤侄,如今硬的法子不行,咱们就使使这软刀子。要是当真事成,可要给贤侄记上一大功。”
金惟光自是推辞不已,要是想要这功劳,何必背着人,将将只说便是了。
……
“老爷,这金惟光还真是烂泥扶不上墙的,这到手的功劳也不要。”
“呵呵……你懂甚么,人家谨慎着呢,怕得罪咱们平城的天呢。”邢光祖一口啜着茶讥讽道。
“那……那老爷……咱们……”
“怕了?”邢光祖眼里闪过一阵寒光,道:“有甚可怕的,咱们邢家这回若是将这事儿给办成了,日后咱们便是这平城的天,这平城的历史就得有咱们来写,谁还记得甚么周大人,赵大人。”
话说那金惟光刚到家,便听见时远时近地一声声儿,“老爷,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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