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妾室

　　都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因为何勇家的闹的事情，以至于第二日上朝晏若川就被御使台狠狠参了一本。
　　在大周，妾就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有头有脸的人家即便再喜欢那个小妾，但也会给足正妻尊重，这宠妾灭妻，自然令人笑话。
　　更别说主母未有身孕，妾室早早怀孕的事情，这更是丑闻。
　　晏若川在大殿上嘴皮子都说破了，可偏生却无一人信他，甚至有的是人反咬他狡辩。
　　这群臣的针对让晏若川倍感无力。
　　萧执乐得看笑话，也愿意火上浇油，他没有罚晏若川，只是让他回家自己改正，还顺带脚封了江早为妾室。
　　清流党总蔑视奸佞贪官纵酒笙歌妻妾满堂，为体现自己的高风亮节，家规里大多都不许后辈纳妾。
　　如今萧执明晃晃给他抬了个妾，美其名曰是给人家姑娘一个名分，也不枉小产一场，可这比杀了他还令他难堪，以至于回到家就狠狠发了一顿脾气。
　　可他好歹还可以在大殿上喊一声怨，江早简直哭的地方都没有。
　　她进了晏家这三年一直规规矩矩，主母未有孕她怎么敢先有孩子，更莫说什么流了孩子。
　　她简直想把何勇家的嘴给撕烂，她更气当初怎么想了这么个若蠢主意，完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何勇家的简直不给自己留活路，如今众口悠悠她根本堵不住！日后别人如何看她，晏家如何容她！
　　她在晏家这三年，一直顶着流言蜚语，抛了脸面尊严，无名无分的跟着晏若川，为的是什么，就是为了能够翻身做正妻，扬眉吐气，叫这群狗眼看人低的下人们，还有老家的那些一直欺负她的人好好看看。
　　可如今受了皇命做了妾室，那便是板上钉钉，除非她死了重来，否则这一生都是晏家的一个低贱的妾室，永无翻身之日，况且还要受云淮管束，即便自己日后生了孩子，也要养在嫡母身边，唤自己一声姨娘，自己死了，也不能和晏若川葬在一起，这不比杀了她还难受！
　　江早哭到喘不过气，晏若川心里也不是滋味，自己真心疼爱的人，又怎么忍心让她做妾。
　　“早早……此事是我对不住你……”
　　先前的气怒如今在爱人痛哭之下早就化为虚无，妾室永远不能被扶正，这对一直默默无闻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人是何其残忍。
　　江早眼泪一收，抽噎着看着晏若川。
　　“若川哥哥，你没有对不住我，是我自己好心办坏事惹了少夫人生气，这才有了这么档子事情，我不是哭我成了你的妾，我只是在哭晏家几十年的声誉就被我毁了，日后老太爷醒过来，我该如何自处！”
　　晏若川没想到她会如此为晏家着想，一时间把所有火气都集中在了云淮身上。
　　“罢了，你先好好休息，我去一趟凌香阁。”
　　江早知道晏若川去给自己找公道，心里这才舒坦了几分。
　　她如今从江姑娘变为江姨娘，日后出去都低人一等，更莫说参加过晏家晏会的那群夫人日后会怎么看她！
　　可对于芷妍的事情，她自知不占理，也没地方喊冤，只能盼着晏若川帮她从云淮身上讨回来些。
　　*
　　晏若川气冲冲来了凌香阁，看着姜嬷嬷。
　　“少夫人呢？”
　　姜嬷嬷：“少夫人从芷妍出事的那一日就被气病了，喝了几天药也不见好，如今正躺着呢。”
　　“她惹了这么大的麻烦还好意思躺着！”晏若川气怒地推开了门。
　　屋子里，云淮头上带着狐裘抹额，抱着个汤婆子躺下床上，脸色寡白得很。
　　“怎的？夫君这是又来寻我的麻烦？”
　　晏若川四下看看，拿起个杯子砸在地上。
　　“不是因为你非要闹这一出，早早怎么可能会成了妾，还败坏了晏家几十年的清名！”
　　云淮不怒反笑，“江姨娘难道不算妾么？若说败坏，若是夫君自持，如何能有这档子事，况且何勇家的对江姨娘怀恨在心，夫君这也能怪到我头上，难道我作为一家主母，连按家规处置一个下人都是错么？”
　　似是激动，她咳嗽起来，芷妍连忙帮她拍着后背顺着气。
　　“既然如此，这家我也是管不得的，如今这牌子和钥匙都在这儿，就劳夫君拿去还给母亲吧，是妾身能力不济。”
　　看着那钥匙，又看着撇过头不瞧自己的云淮，晏若川心里的火气一蹦三丈高。
　　“这个家你确实不配掌管！成天实事不做就知道惹是生非！从今个儿起，你就在这凌香阁闭门思过！”
　　说着他拿走牌子和钥匙就离开了。
　　云淮轻咳两声，拢了拢身上的衣裳。
　　“姑娘，当初您就不该为奴婢出这口气，奴婢就贱命一条，这辈子不嫁人也没什么，只盼着能陪着姑娘一辈子。”
　　芷妍说着满脸的心疼，“如今为奴婢闹得鸡飞狗跳，您和二公子本就不好的关系又更僵，还交出了掌家权，这日后那狐媚子不得更骑在您头上么？”
　　这还不算，为了装病装得像，姑娘夜里还只穿着单衣在寒风里站着，硬生生把自己吹病了，这根本不划算啊！
　　云淮却拍了拍她的手，“你的公道我自然要还给你，况且掌家的事情我也早就想脱手了。”
　　“如今的晏家入不敷出，又没有铺子田产支撑，爷们又不想法子，只知道享乐，撑不了太久的。”
　　特别是她那个公公，这才回来多久，他都快把半个家掏空了，即便自己有通天的本事赚钱，也根本补不了晏家的窟窿。
　　如今不想办法早日把掌家权利脱手，等下月发银子发不出的时候那可就头大了，她也不信晏家两位主母当真能开私库出来帮助自己，最后这挑子还不得她想办法。
　　况且自己这个公公又摆在哪儿，他若要支银两，自己这个做儿媳的又不能多说他半句，否则就是不孝。
　　这最后做不好，还要被说云家教女无方，女儿没有本事撑起一个家，父亲那般要强之人，云家早已因为晏家被牵连，不能再落人话柄了。
　　话到这里，芷妍才想明白。
　　“还是姑娘有远见，如今这事儿真得早早脱手才是，否则晏家上上下下几百双手来问姑娘要银子，那姑娘往哪儿找去。”
　　云淮只是嗯了一声，“你去把我被禁足掌家权也被罢免的消息传到府上，让人都知晓，日后出了事情，也好让他们找婆母去。”
　　自己这婆母先前掌家的时候还没这么闲，成天来找自己麻烦，如今自己被禁足得躲几天清闲，可得好好给她找些事情做做。
　　云淮这头确实疼的厉害，交代完了就这么钻进被子睡了下去。
　　另一头，晏若川拿着牌子和钥匙找到了宋氏。
　　看着儿子手里的东西，宋氏心里警铃大作。
　　“好端端怎么把东西拿回来了？”
　　晏若川气狠了，“她不配掌家，还是还给母亲吧。”
　　宋氏一时气急，但又不能在儿子面前表现得太弱，只能道：“川儿，如今娘年纪大了，这个家迟早要交到她手上的，还是让她学着来才是。”
　　不管这个家她一身轻松，这些零碎的事情她真的一天也不想管。
　　晏若川似是打定了主意，“娘，此事就这么定了。”
　　说着他一揖后便告退，倒是让宋氏有些茫然。
　　好不容易交出去的东西，如今怎么就又莫名其妙回到她手上了……
　　金嬷嬷也道：“听说少夫人病得厉害，恐怕也没那力气管家，况且江姨娘也不是个吃素的，自从少夫人掌家，她就想尽办法要跟少夫人争个高下，这才惹了这些麻烦事，依奴婢看，为了晏家的安宁，这个家还是由夫人管着比较好，也压着些江姨娘。”
　　宋氏一叹，她就算再糊涂，如今也知道晏家确实不能再出事了只能应下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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