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凶手

　　云淮手上动作一顿，再抬眸的时候却是一副紧张又震惊的样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婢女难得见她这么生气，哆嗦着道：“说是……说是二公子把三公子丢下湖溺死的……”
　　手里的杯子落在地上“啪”的一声摔成碎片，云淮连忙起身看着晏迟，“大哥失陪，我……”
　　话没说完晏迟就打断，“这么大的事情，我也随你去一趟吧。”
　　云淮也没拒绝，就这么和晏迟一同去了正厅。
　　他们去到的时候，就见月娘趴在一片白布之上，哭声回荡令人心碎。
　　老夫人晚一步进来，踉跄着过去掀开白布看了一眼，眸子一缩，整个人跌倒在地。
　　“可怜的孩子啊！”
　　她痛心疾首的喊出一句，脸上的悲戚也发自内心。
　　“我是做错什么了吗？为什么我的孩子们接二连三的去了，这老天你要收他们不如把我收去好了，别这么伤害我的孩子们啊！！”
　　她坐在地上拉着何嬷嬷的衣角，哭成泪人。
　　何嬷嬷看着心里五味杂陈，老夫人到这么个岁数，求得就是一个家安稳和美，这三公子虽说才来又是个庶出，可乖巧懂事，也抚慰了老夫人这段时间的愁苦，老夫人是喜欢的，可如今又这么没了，不是令人痛心么。
　　月娘泣不成声，转而跪在老夫人面前，“老太太，靖儿的死不是意外，都是二公子把他丢下去的！您可要给靖儿做主才是啊！”
　　老夫人心头一震，“你说什么？”
　　正巧晏若川走了进来，瞧着地上的尸体也有些发懵，云淮站在一旁开口。
　　“夫君，你可要说点什么才是，这婢女急匆匆就来说你和三公子发生争执，故意将三公子丢下去溺死。”
　　话到这里她颇为焦急，安抚着老夫人，“祖母，我瞧着这事情也和夫君无关，他错手害了月姨娘腹中的孩子是真，可那也只是不小心的，可这把人故意丢进湖里，他怕是做不出这事。”
　　她这话看似是在为晏若川说话，却是把所有的矛盾都引到了他这里。
　　月娘是个聪明的，借着云淮的话就大哭起来。
　　“少夫人，都到这么个时候了你还帮着二公子说话！他为自己的母亲打抱不平，
　　害死我腹中的孩子，如今听见老爷要抬我的事情早就怀恨在心，今日可不就对自己的亲弟弟动手了么！”
　　“老夫人，您也给我们母子三人做主啊！靖儿是最敬爱您的，有什么好的都想着送给您，您是他的亲祖母，若是这么不了了之了，靖儿也走的不安宁啊！”
　　老夫人没有接话，只是看着晏若川。
　　“当真如此么？”
　　晏若川一时语塞，他都不敢想事情为何会发展成这样。
　　“你说啊！是不是你把他扔下去的！”老夫人爆出一声，双眼通红。
　　晏若川被吓了一跳，抿了抿嘴却说不出话。
　　云淮道：“方才的丫头呢？怎么就断定是二公子干的呢？”
　　那婢女上前，“回少夫人话，先前九曲亭里就只有二公子在，他吩咐过不许外人进来的，后来三公子来了也要去，奴婢拦不住就放进去了，守在外面时就听见里面有吵嘴的声音，可又不敢进去。后来二公子出来，奴婢和三公子的随侍担心，立马就进去找三公子，却没发现人，直到傍晚才发现三公子的香包在湖里，这才把人捞了起来。”
　　“除了他们之外就没有人进去么？”云淮又问。
　　婢子摇头，“奴婢不敢胡说，和奴婢一同值岗的人都见着的……”
　　谁都怕担责任，更莫说是主子死了这么大的事情，一同值岗的人都连声说着只有晏若川和晏靖进到过九曲亭。
　　话都说到这种份上了，老夫人步步上前，揪住晏若川的衣领直直看着他。
　　“你为何要杀他啊……”
　　她哑着声音，含着眼泪，心都要碎了。
　　“你们是手足兄弟，你错手害死了未出世的就罢了，为何还要对小三儿动手，他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啊。”
　　看着自己祖母含泪质问自己的样子，晏若川心疼的好似被攥住一样，好似他们的爱不再属于自己了一样。
　　“祖母，你可知道他是披着狼皮的狼，他挑衅于我不说，还出手伤我。”
　　说着他将自己受伤的手伸到老夫人面前，可老夫人却一把拍开。
　　“即便如此，这也不是你杀他的理由啊！他还只是个孩子，他懂什么！！”
　　月娘这时也道：“老夫人，他是杀人凶手，您一定要秉公处理啊！要给靖儿一个交代才是！”
　　但老夫人更心痛的也是这个，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孙子，难道还能因为这些事情失去另一个孙子么……
　　老夫人含着眼泪，却是避开了她的眼神，“罢了，这也是靖儿的命数……”
　　月娘心头一震，嘶声喊着，“老夫人！就这么算了么！是他杀死了我儿子啊！这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那能怎么办？难道还能让他还你儿子一条命么？”
　　老夫人话到这里，整个人似是苍老了十岁，她也没有再留，蹒跚着离开了原地。
　　月娘颇受打击，她愣在原地静了片刻，突然间却像疯了一样的朝着晏若川扑了出去。
　　晏若川也被吓了一跳，还不等反应，月娘一口就咬在他脖颈上，似是一条猎犬要咬断猎物的喉咙一样。
　　晏若川吃疼，一把将月娘推出去，月娘狠狠撞在桌子上头也被掉下的茶盏砸破了头，鲜血满面。
　　“疯子！”
　　晏若川啐了一口。
　　月娘却还要爬起来，云淮给楚嬷嬷递了个眼神，楚嬷嬷当即上前拉住她，小声在她耳畔道：“你动不了他，一切等大爷回来再说。”
　　这话稳住了月娘，她狠狠看着晏若川，一双眼睛饱含仇恨，就好似午夜的怨鬼，看得人心惊。
　　月娘这一口咬的也狠，晏若川的肉都被咬开了，他摸了一把，深深瞪了月娘一眼就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月娘好似被抽干力气了一样跌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云淮来到她一侧，将因为打斗被掀开的白布又重新盖上。
　　“一家人始终是一家人，姨娘想讨个公道不容易，二公子是做的不对，如今只能看看公爹能不能说教说教他了。”
　　话到这里她又一叹，“不过此事也不容易，打断骨头连着筋，若是公爹理智尚存，最多只是打二公子一顿。”
　　楚嬷嬷出声，“您可别掉以轻心，还是让人盯着些，只盼着大爷别太激动，他脾气急，别气劲上头，伤了人闹出人命才是。”
　　主仆二人一唱一和，看似是不经意间的对话，听在月娘耳朵里却是另外一层意思。
　　月娘没有接话，但眼泪却停了，云淮也没再多说，再一叹后交代着下人好好安葬便走了。
　　月娘眼里的仇恨都藏不住，就见着她咬着牙开口。
　　“大爷来了没？”
　　婢子：“应该还要一个时辰。”
　　月娘眼里充斥着杀意，“去药铺，买些能让人急火的药来。”
　　这婢子是月娘亲手买回来的，对她也是忠心，听见这话眸光一闪，当即就下去办了。
　　人都散了，月娘独自一人留在原地，攥紧拳头，血都掐出来了。
　　这桩事情她一定会讨回来的，一定会！
　　走出去的云淮也没走远，反而是站在暗处看着里面的月娘。
　　芷妍道：“姑娘，她能听得明白么？”
　　轻笑一声，云淮拢了拢衣服，“她是个聪明人。”
　　说着云淮也转身，“走吧，回去睡一觉，后半夜还更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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