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祖母

　　清南阁。
　　云淮端坐在主位上，黑着一张脸，而她下方则跪着十来个娇俏的姑娘。
　　谁都不语，空气就这么安静下来。
　　还以为云淮没听见呢，那些人对视一眼，齐齐喊着。
　　“妾身拜见夫人。”
　　云淮嘴边挂着三分笑，但那笑色却未达眼底，“不知诸位是？”
　　红衣女子道：“妾身们都是服侍在太师身边的通房，您唤妾身兰儿便是。”
　　“通房？”
　　云淮念叨一句，心里的火气一窜三丈高。
　　“请安也请了，若无事你们就回去吧。”
　　她沉着张脸，众人面面相觑连忙退下。
　　楚嬷嬷知道事情不妙，连忙道：“夫人，这并不是太师纳的，都是……”
　　“嬷嬷不必再说，谁家的老爷家里没些个莺莺燕燕，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云淮淡声一句，转而看着芷妍。
　　“拿着东西，我们现在就走。”
　　“夫人，这是误会啊！”楚嬷嬷急了。
　　云淮压根不想听，“我知道您要为他说话好，但是我心意已决，嬷嬷若再阻拦，那别怪我翻脸了。”
　　她当真是没想到，萧执的院子这么精彩的。
　　十来个人……恐怕这后宫都没这么热闹吧。
　　楚嬷嬷想要说的话就这么咽下了，杀人的心都有了。
　　等萧执听到消息出来时，云淮都快走出萧家门了。
　　“让开，挡着我的路了！”
　　云淮冷着脸，半点不客气。
　　萧执给元一递了个眼神，元一当即从芷妍手里抢过包袱。
　　“你这是作甚？难道还要关着我不成！我倒是差点信了太师孤苦，没想到还藏着这么多美娇娘，又何必留我。”云淮瞪着他。
　　“你别恼，不是你想的那样，人不是我纳的，是那些死东西送来的，我连那些人是谁都没见过，只是办婚事的时候把她们都忘了，我这就把她们赶出去。”
　　“不必了。”云淮扒开他的手，“毕竟是太师这儿出去的人，离了府还能去哪儿，别糟蹋人家姑娘。”
　　萧执眯着眼睛，着急的神色转而一笑，打量着她，“夫人这不是吃起酸醋来了吧？”
　　说完，还凑近她的脖颈，故意嗅了一下。
　　云淮好似被踩了尾巴一样，瞧着他那副打趣的样子，火气噌的上来了。
　　“太师慎言！”
　　她越恼，萧执笑得越灿烂，“若你没有，为何要因此而走呢？”
　　“我……与你何干！”
　　云淮气急，一把推开萧执，大步往前。
　　楚嬷嬷差点没想拿个东西把萧执的嘴塞起来，如今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拿云淮开涮。
　　正要挽留呢，哪知周妈妈匆匆走来。
　　“太师，夫人，老祖宗病重了，说是临死前想见您二位一面呢……”
　　云淮蹙眉，萧执也看着元一。
　　元一同样一愣，他也没听人说老祖宗回来了啊……
　　楚嬷嬷反应最快，连忙看着云淮，“夫人，老太太是听见您和太师成婚的消息连夜赶路回来的，她老人家身子骨本来就不好，您还是去瞧瞧吧，别寒了老人家的心，这可是太师的亲祖母呢。”
　　她特意咬了后面的话，告诉云淮这位的身份。
　　话都说到到这儿了，云淮不去看看也说不过去，就这么跟着萧执去了福寿阁。
　　这才进门就闻见一股药味，等走到床前，就见一个七旬的老太太带着个抹额躺在床上。
　　老人家如今苍白着脸，嘴唇也发灰，整个人看着下一刻就要去了一样，一时间吓了萧执一跳，可搭上脉后脉搏又有力得很，哪儿像个垂死之人，他眯着眼睛看着老太太，老太太自然感受得到孙子的眼神，心虚的不敢看，抽回孙子拉着的手，颤颤巍巍递向云淮。
　　“好孩子，你就是他的新媳妇吧……”
　　老太太面善，这种和善不似晏家老太太的虚伪，反而是骨子里透出来的和善，云淮心里也对她生出几分好感，轻轻颔首。
　　老太太拍着她的手，“你这么娇美的像花的人儿，嫁给她算是受委屈了，祖母也不知有多少日子好活，如今只盼着能在没咽气的时候看着你们生个大胖小子才是。”
　　云淮蹙眉，“老夫人，我……”
　　“什么老夫人，你该叫我一声祖母才是，还是我这老婆子遭人嫌，你连喊我一声都不肯？”
　　她一副受伤的样子，看得云淮连忙道：“祖母，我不是那个意思，只不过我和太师的事情……”
　　老夫人打断她，“你们的事情祖母知道，更知道你们是两情相悦谁也离不开谁的，你也千万不要因为自己的二嫁而心里有负担，这死小子不成器，别瞧着官做的大，但能找上你也是祖坟埋的好，祖宗给他攒的福气。”
　　云淮一噎，她什么时候和他两情相悦谁也离不开谁谁了！
　　“祖母，我是要走的，和他成婚也并非我所愿。”
　　老夫人眉头一簇，“什么？你要狗？”
　　话落她看着萧执，“你怎么这般吝啬，媳妇要条小狗都不肯，还让她求到我面前来？”
　　“囡囡，你且告诉祖母你要什么狗？祖母一定给你找条一模一样的来。”
　　云淮只能耐着性子重复一遍，“不是狗，是要走，今日就走。”
　　“郊外土狗？”
　　老夫人哎呦一声，“这郊外可没有什么土狗啊囡囡，你想要的莫不是野狼？等祖母让人给你捉一只小狼崽来。”
　　看着她眼里的认真，云淮一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缩在最后面的元一都快憋疯了，想笑又不敢笑。
　　谁不知道这老祖宗是将门出身，虽说年纪大了，但耳聪目明得很，如今竟然装起耳背来了……
　　老夫人看着萧执，“囡囡要狼崽子，你速速让人去捉一只来哄她高兴。”
　　说着她拉着云淮，“祖母就盼着你和这死小子好好的，祖母……咳咳……祖母早就是要死的人了，就是放心不下他，如今见到她有了家世，也能咽气了。”
　　“祖母，您不要这么说，定然会长命百岁的。”云淮安抚着。
　　“好孩子……”老夫人慈爱的看着她，“若你能日日来陪我，我这病定然好的快。”
　　“我……”
　　云淮一噎。
　　她是要走的人如何能天天来陪她老人家。
　　“难道你是不愿么？”
　　老夫人眼里带着几分受伤，“我就知道，这人老了，遭人嫌，这死小子赶我走，成婚了都不喊我回来，连你也嫌弃我，我不如就这么死了去。”
　　云淮生怕老太太真出点什么事儿，只能先稳着她，“愿的，如何不愿，明日我就来陪您……”
　　听见这话老夫人眼睛都亮了，“真的！”
　　她这两个字说的那叫一个中气十足，云淮蹙眉看着她，老夫人心头一震，连忙剧烈咳嗽，瞧着肺都要刻出来了。
　　云淮顾不上多想，连忙帮她顺着气。
　　老夫人虚弱的拉着她的手，从一旁拿出个精致的玉佩交给她，“囡囡，这是萧家历代女主人身份的象征，这个家就交给你了。”
　　手里的玉佩很轻，却又沉甸甸的，云淮手里拿着，心里一叹。
　　老夫人看着萧执，“明日回门，你再忙都要放着东西跟着囡囡回去，若是我知道你没去，回来就打断你的腿。”
　　回门？
　　云淮一怔，片刻后道：“祖母，这便不用了。”
　　“这怎么行！”
　　老夫人看着她，“他们接不接你是一回事，你去不去是一回事，你既然入了萧家，这三日回门都不去，这不是让人看不起么，况且你祖母的牌位还在祠堂，怎么都要让他去磕三个头的。”
　　萧执去磕头！
　　“这如何使得。”云淮高呼。
　　他太师之尊，见了皇帝都不带弯腰的，自己祖母只是个普通的绣娘，怎么能受得起。
　　“你们夫妻一体，你见了我都要行礼，他去给你祖母磕个头能如何，此事就这么定了，我乏了，你们也下去吧，明日我等你从云家回来看我。”
　　云淮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最后行礼离开。
　　如今自己选择离京，理应去给祖母磕个头，倘若自己只身前往，也许大门都进不去，若和萧执一同去，倒是有个由头。
　　萧执被老夫人留在屋里，云淮走远些后，芷妍才道：“姑娘，那咱们还走吗？”
　　云淮一叹，“明日再说吧。”
　　这老太太看着也不太好，若是真因为自己悄悄走了出了点什么事，自己反而成罪人了，等着她好些了又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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