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章.真相

　　月如钩，二人就这么坐着，孙氏给魏氏倒了杯酒。
　　“若不是那老虔婆不给熠儿盖印，熠儿也不会死了，如今她没了，也是给熠儿报仇了，就是不知这日后，嫂嫂打算怎么办？萧执的眼线遍天下，想要查到也容易。”
　　魏氏淡淡道：“查到也好，查不到也罢，听天命就是了。”
　　孙氏一怔，深深看了一眼魏氏，心中有所想，但是她没有多言。
　　“这夜深了，你也回去吧。”
　　魏氏轻声下这逐客令，孙氏也没有留，就这么走了。
　　四周安静了下来，魏氏从怀里拿出个荷包递给秦嬷嬷。
　　“这里面都是些值钱的，你带着这些东西今晚就走吧，马车我也给你找好了。”
　　秦嬷嬷眸子一缩，当即跪了下来。
　　“夫人，奴婢不走，您在哪儿奴婢就在哪儿。”
　　魏氏看着她，“淑惠，你先回老家等我的消息，我让你上来你再上来。”
　　秦嬷嬷如何不明白她的意思，但心里完全放心不下魏氏。
　　“好了，我如今就是个疯子，安排事情的都是孙氏，他们能拿我如何？只是那毕竟是你侄子，总会害到你身上来的。你也别说了，我乏了，你自己走吧。”
　　话落她就闭起了眼睛，秦嬷嬷深深看了她一眼，往地上磕了三个头，拿着那袋东西就走了。
　　晚风吹，也吹落了梧桐树上最后一片落叶，叶子缓缓飘荡，就这么落在树旁，宛若依偎着般。
　　·
　　守了一夜灵，翌日萧执还是去了早朝。
　　袖子上象征有丧事的袖带告诉文武百官们不能轻易惹他，因而今日的朝会结束的极早。
　　御书房中，影一闪出。
　　“主子，老夫人中的毒就是普通的鸩毒，被人下在了老夫人常吃的烤鸡里，下毒的是魏氏，前不久她身边秦嬷嬷的侄儿去了老夫人爱吃的那家烤鸡店当个打包的小厮，趁打包的功夫把毒撒了上去，烤鸡味重，老夫人也没能发现，这才出了事。”
　　魏氏……
　　“好……好得很……”
　　一个“怒”字已经不能描述萧执如今的心情，当年母亲去世的景象也浮现脑海，他紧紧攥着的拳头重重砸在桌上，顷刻间，桌面碎成粉末。
　　风过后，他也消失在了原地。
　　等他再出现时，就到了西苑。
　　魏氏正在花园里倒腾自己的花草，只觉一阵风过，回头之后就见到了萧执。
　　她今日打扮的极为漂亮，一身水红色绣白鸟白花纹锦衣，头上戴着金玉冠，面上也描了妆。
　　她本就好颜色，如今这么装扮一番，哪儿像快四十的人。
　　只是一眼，魏氏又回头继续在花草旁撒着粉末。
　　“你来的倒快。”
　　撒完最后一把驱虫粉，魏氏拍了拍手上的灰看着他，“那老婆子死了，心痛么？”
　　不待他说话，魏氏继续，“熠儿死的那天，我也心痛，心痛的宛若刀绞，他才十八岁，眼瞧着再过一个月就是他的生辰，他那时还与我说，这回的生辰他要去李记酒楼好好吃上一顿，可因为你们，他永远离开我了。”
　　话到这里她笑了起来，“那时我就想，我要让你们全家偿命，本来我计划的很好，让云淮小产，之后在杀了那个老婆子，谁知道云淮居然没事，也是奇了怪了，她当真是菩萨转世么，那般摔着都有本事母子平安……呵……但好在上天还是眷顾我的，那个老婆子死了，哈哈哈哈，死的好，死的好啊！“
　　她似是疯了一样，整个人狂笑着，顷刻间，她“噗”的吐了口血，但笑色未停，口齿都是血，看着瘆人无比。
　　萧执身上的冷意直冒，魏氏就这么看着他，“想杀我么？不用你动手，我早就吃了毒药了。”
　　擦了擦嘴角的血，魏氏道：“你知道么？从我来你家的时候我就恨不得你死，从小你干什么都出色，干什么都压熠儿一头……”
　　话锋一转，她又笑来起来，“但那又如何？如今你做了万人之上的萧太师又如何？  幼时护不住母亲，有能耐了救不了你祖母，更护不住自己的妻儿，哈哈哈，萧执你等着看吧，你身边的都会死，他们会一个个的离开你，哦……也许你连今天都活不过呢……”
　　魏氏笑的眼泪都出来了，跌撞着坐在地上，“我知道这么多年你都在恨我杀了你娘，但又对我无可奈何，但你错了，杀她的不是我，是你啊。”
　　萧执瞬步上前，一把攥住了她的脖颈，“你以为你能这么轻易死了么！”
　　说着他拿出一颗药塞进魏氏口中逼着她咽了下去，魏氏只是笑笑，“我吃的是你爹珍藏的毒药，你以为你能救的了我么？”
　　眸光幽幽，她宛若厉鬼的眸子直直看着萧执，“你可是不愿听当年的事？这才来打我的岔？我偏要告诉你，你娘是因为你才自尽的你知道么？那时她才小产，心里悲痛，我就把你外出任务受伤的事情全告诉了她，我还说你和老爷做了交易，你做他的刀，相对的，他也会多去看看她……”
　　“你娘那种人，才听见这话就吐了口血出来，我又怎么会放过她，你那夜悄悄回来我就带着她偷偷去看了你，呵你猜怎么着？她完全受不了，觉得自己是你的负担，就这么死了，哈哈哈……”
　　瞪圆了眸子看着萧执，魏氏诡异笑着，“你们这对母子当真可笑，她一直在你面前装好，你也亦然，结果呢？她被我欺负的日日掩面哭泣，还打掉牙往肚里塞，装出一副不用任何人担心的样子，最后赔了自己的命，蠢！真蠢！”
　　“你们之间的母子情就是股链子，锁住了她，若不是你，她也不会死你知道么？”
　　魏氏的话宛若雷击，震得萧执心口一痛，气恨之下，他红了眼，将魏氏摔在地上。
　　魏氏就倒在了自己种的花园里，她的视线也模糊了。
　　“萧执，其实我也不想死，我想看着云淮没了孩子，没了命，最后再拖你一起下去，但后来想想，多半我也活不久，所以我改了主意，我要拖着你一起死，这样云淮就得一个人拉扯着孩子长大了，也让她尝尝这么多年我的苦难……”
　　看着刺眼的阳光，恍然间，她好似看见了丈夫和儿子站在自己面前。
　　“老爷……熠儿……我来了，等等我……”
　　轻轻一声后，她也闭上了眼睛。
　　萧执一把将她揪了起来。
　　“醒过来！”
　　但无论他怎么摇晃，魏氏始终没能醒过来。
　　心中情绪翻涌，萧执一拳砸在地上，硬生生在地面开出个大坑。
　　原本还晴着天突然就阴了下来，小雨淅淅沥沥落下，萧执就站在原地，宛若根木头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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