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简光伢的劣根性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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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光亚最初想到给自己的公司取名为“爱做工程”,而且广告语都想好了:爱你做的,做你爱的。可这个名字遭到了其他四个股东的强烈反对,因为可能产生歧义。简光亚考虑再三,最后采纳了何必的意见,给公司取名为“格物工程”。何必推崇王阳明,他认为“格物”明显比“爱做”格调高得多。
“格物工程”挂牌成立那天干妈安慧真专程送来了贺匾。贺匾是干妈精心手书的几个粗体行书,又去装裱行裱了一个高端大气的镜框。几个字也是文如其人,跟干妈一样胖乎乎的,虽不足以称之为名家书法,但也圆正饱满气韵贯通。对简光亚而言,干妈的墨宝远胜名家字画。首先是落款的特殊性——“母亲安慧真贺爱子简光亚公司开业大吉”。其次是贺匾寄语别具一格——“和光同尘、心中建庙”。相比于“马到成功”、“天道酬勤”等等这类纯粹寄予美好祝愿的文字,干妈的这八个字寄语可谓霸气无边。正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知情人看过这八个大字及其落款,自然明白其中的深意。而简光亚凭着这幅字,也能在龙踞商界横着走。
“格物工程”自成立之日起就打上了特殊标签。“格物工程”承接项目的渠道有两个,一是直接参与ZF投标,二是成为“盛世投资”旗下“龙踞建筑集团”的“指定性分包商”,属于“指定性二级承包单位”。二级承包商尽管利润被总承包商“龙踞建筑集团”拦腰切去一块,但好处是手续简化了,而且项目体量往往巨大,动辄千万级,同时不会有坏账,资金回笼快,这样公司发展起来也迅速。
“格物工程”之所以没有像其他建筑公司那样取名叫“格物建筑”,是因为建筑只是“格物工程”的一小块业务。“格物工程”另一块更大的业务是ZF公共基础建设,房屋拆迁、道路施工、绿化、养护,以及后来的地铁、国道、桥梁、高速公路、港口等等。反正,只要是“盛世投资”的项目,“格物工程”都具有优先承接权;只要是龙踞市ZF的项目,“格物工程”都有资格参与竞标。正因为如此,“格物工程”在成立的第二年便取代了裴家兄弟的“凤凰建筑”,一跃成为龙踞最大的民营工程公司。
说来可笑,“格物工程”成立以来承接的第一个项目却亏了。
“格物工程”承接的第一个项目是陈岭南竞标来的龙踞电器三期扩建工程。一幢六层的办公楼、两栋四层的员工宿舍、两个车间和一个仓库。工程不大,中小规模,算是练手,最初的预算是能赚三四十万的样子。结果出师不利,项目做完后不但一分没赚,还亏了,因为中间闹出了太多荒唐事。
五个股东里,简光亚出身油漆行业,何必是夜总会主持兼领舞,宁长远是医科大学刚刚毕业的大学生,三个人对建筑行业可谓一窍不通。陈岭南出身建材行业,可因为手下有小舅子林子烨这个得力干将,他对公司的具体业务基本上甩手不管,对建材行业的了解知之甚少,更何况建筑行业。最可恨的是杨凡,做了几年包工头,当初入伙的时候吹得天花乱坠,大家以为他真有料,对他寄予厚望,结果这个屌毛狗屁不是,连工程用料方数都算错了,直接导致陈岭南在竞标的时候报错了价。这还没完,接下来又正好赶上九二年建筑材料大涨价。
工程进行到第三个月,四个股东都意识到不对劲(宁长远在为出国留学做准备,没有参与公司里的具体工作),继续做下去肯定巨亏。可又怎么也找不出问题出在哪里,最后实在没办法,只能骚眉弄眼去把罗明辉和赵筠草以及林子烨请了过来。罗明辉是建筑工程专业的大学生,又在他舅舅赵守政身边做过多年助理,真正的科班。赵筠草虽说是野路子,但她入行多年,专业方面比大家懂。而林子烨是建材行业的专家。三个人三下五除二就把错误找了出来,让他们目瞪口呆的是,半吊子杨凡竟然没有搞清楚工业建筑和住宅建筑的区别,把住宅建筑的算式直接套用到了工业建筑上,如此一来建筑用料算错了事小,建出来的厂房将来也根本过不了验收。更可恶的是,陈岭南这个龙踞最大的建材商竟然也犯了两个接近智障的错误,一是在项目动工前竟然忘了跟建材供应厂商签订合同,眼睁睁看着原材料几个月上涨了百分之二十。二是在原材料价格上涨的过程中他每次采购回来的建材竟然越来越少,而不是越来越多。
“你离开我会赔得倾家荡产!”林子烨当着众老板的面揶揄姐夫陈岭南。
罗明辉说陈总,搞颠倒了,你现在是终端老板,不是中间商,上涨的那部分最后都落在你自己身上了。
简光亚也马上反应了过来,心想对啊,建材价格上涨我们应该趁早把用量备足啊,不然工程做下来窟窿只会越来越大啊,这道理小学生都明白啊。简光亚一拍大腿,说他妈的,陈总,你该死。
陈岭南一拍脑袋,说他妈的,角色还没转换过来,把问题考虑颠倒了。
何必说罗总,你要不再帮我们核算一下,这项目做下来还有没有得赚。
罗明辉说何总,想什么呢,能保本就烧高香了——赶紧找专家,看看还能不能补救,不然罚款都能罚死你。
简光亚说他妈的,这笑话闹大了,项目做完,公司也破产了。
赵筠草说简总,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赶紧去找老赵,他在这行里面子大,他不替你们想办法,你们凶多吉少。
陈岭南说这事交给我,我去找赵局。既然是我犯下的错误,理应我出面。
由于赵守政帮忙,替大家从省建筑设计院请来一个专家,同时从龙踞建筑公司周转了一批原价建材给“格物工程”,项目做完后,刚好保本,也顺利通过了ZF验收。
结果项目做完后陈岭南去电器厂结算尾款的时候又让覃长弓涮了一把。覃长弓在付给陈岭南的三十万尾款里,竟然夹了一张三万二的欠条。
覃长弓说这个工程我至少让你们赚了四五十万,我照顾了你们,你们也帮我一下——这三万二你们能要回来呢,那是该着你们发达;要不回来呢,你们也只当是给电器厂赞助了。
陈岭南看了一眼欠条,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说老覃,七二年开的欠条,现在存世的应该比银元还稀少罢,你舍得给老弟啊。
覃长弓说谁叫我喜欢你呢,我忍痛割爱了,你拿回去镶起来挂墙上,就当艺术品罢。
陈岭南回到公司,把欠条拍在桌子上,说怎么办,覃长弓那老小子把我涮了。
简光亚看过欠条,说撕了罢,我简光亚最倒霉的就是认识你们几个。
杨凡看过欠条,说撕了干什么,就许覃长弓耍我们,就不许我们耍人家啊——下次我们也可以把这当钱付给人家嘛。
何必看过欠条,说我们应该去云南把钱收回来啊。
陈岭南说你想什么呢,现在都九二年了——别说厂子估计不在了,当年开欠条的人可能都不在了。
何必说人死账不烂,我的提议是亲自跑一趟。
简光亚说那你就亲自跑一趟罢。
何必说杨总,你带上几个人跟我一起跑一趟罢。
杨凡说你什么耳朵,没听出简总是在嘲讽你么。
事情不了了之,欠条落到了何必手里。何必当晚找到何苦跟何文,把欠条给两人看了,说我打算亲自去趟云南,可我一个人去又肯定要不到钱,你们要不要跟我跑一趟。
何苦说三万二,这可不是小数,肯定要去追讨回来。
何文说我们跟你去有什么好处呢。
何必说他们不要,要是能讨回来,我们三个人平分;要是讨不回来,就当游山玩水了。
何文说有这种好事,那还说什么呢,明天就动身。
第二天,三个傻瓜先坐火车,再坐汽车,再坐拖拉机,第五天终于来到了当年开具欠条的云南西双版纳勐海县布朗山乡茶叶厂。茶叶厂还在,不过早黄了,就剩下一个七十上下的老人在那看门。
老人看过欠条,说欠条是真唻,你们去找ZF唻。
三人又去了当地乡镇府。
乡长看过欠条,说欠条是真唻,可厂子十年前就倒闭了唻——你们十年前咋不来唻。
何必说我们也是几天前才收到欠条的啊。
乡长说你就收啦——你看起来也不憨嘛。
何苦一把搂住乡长的肩膀,说领导,中午了,镇上有没有像样的馆子,找家馆子我们坐下来边吃边讨论好不好。
乡长说镇子上没有,我知道县里有一家。
何苦说走走走,去县里。
一行人来到县里胡吃海喝了一通。喝到尽兴处,何苦又在桌子底下往乡长兜里塞了一百块钱红包,说哥,能不能替我想想办法,我们赚几个钱不容易,再说我们还大老远跑来了。
乡长说老弟,办法是有一个,可行不通唻。
何苦说不管通不通,你说来听听啊。
乡长说我点头,你把厂子承包下来,把厂子盘活,钱不就有啦。
何苦说你开什么玩笑。
乡长说还有一个办法。
何苦说前面那个你压根就不该说——快说第二个。
乡长说我开个条子,盖个戳子,你们叫个车子,去把厂子拆了,看到啥子值钱的都拉回去,也不能让你们白跑一趟唻。
何必说这么做合适唻。
乡长说有啥不合适唻,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唻。
第二天,三个人拿着乡长开的条子又回到了厂里。
看门的老人说ZF咋说唻。
何苦说ZF说厂里有啥让我们拿啥。
老人说你们拿,随便看,随便拿唻。
何文说你快告诉我们什么值钱啊。
老人说我这个老汉你看值多少钱,要不你把我带走唻。这块地值几个钱,可你拿不走唻。
何文说老东西,你这样说话在龙踞活不过三天。
何必指着一张上着锁的大门,说那里面是什么。
老人说仓库唻,对了,里面满满一屋子财宝,你们拉走唻。
何文说值钱么。
老人说值钱唻。
何必说能不能打开看看唻。
老人说绕到后面去唻,后面窗是开开的唻,跳进去就行了唻。
何必说不能把门打开唻。
老人说钥匙不见了唻,再说锁都锈成啥样了唻,你不是没看到唻。
三个人绕到仓库后面,从一扇窗里跳进仓库,印入眼帘的是半仓库散发出一股怪味道的茶叶,有纸箱包装好的,有油纸包裹但没有装箱的,还有满满几百卷竹篾卷成的。脚下的地上也散落着一饼饼已经发霉发潮落着老鼠屎的茶叶,踩一脚上去,酱油一样的汁液“吱吱”往外冒。
何苦说我真想一把火点了它。
何文说肯定点不着,太潮了。
何必说这趟还真是当旅游了。
何苦说当初就不应该陪你跑这一趟,我也太傻了。
看到三个人垂头丧气从仓库里出来,站在院子里的老人跺着脚大笑,说咋样唻,要不要唻,想好咋搬回去没有唻,要不要我替你们叫人来搬唻。
何文说老东西,幸灾乐祸。
老人说哈哈哈,日脓拔翘。
三人从厂里出来,走出两三里,何必说不对,明明厂子已经倒闭了,里面也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为什么还有人守在那里,不会是有值钱的东西我没发现罢——不行,我要再回去看一下。
何苦说要去你一个人去,我们要去镇上找地方吃饭了。
何必说行,你们就在镇上等我,我搞清楚情况就去找你们。
何文说你有病罢,几间四面漏风的破厂房,哪有值钱的东西,有也早让人拿走了。
何必说不行,我一定要回去看看,不然我不死心。
何苦何文不奉陪,何必一个人回到了厂里。
老人看到何文,说咋又回来了唻,忘啥在这了唻。
何必说老人家,你是住这厂里呢,还是家在这附近唻。
老人说你打听这个做啥唻。
何必说随便问问——抽烟唻。
老人说气管炎,戒了唻。
何必说老人家不是汉族人唻。
老人说拉祜族唻。
何必说拉祜族人口多不多唻。
老人家说不晓得唻。
何必说老人家,厂子倒闭到今天你一直在这看守唻。
老人说没地方去唻。
何必说厂子倒闭前你在这厂里做什么唻。
老人说你问这个做啥唻。
何必说跟你闲聊唻。
老人说我十六岁就是这厂子里的人唻,啥都干过唻,从学徒到大师傅到厂长唻,红火的时候这里上上下下近百人唻。
何必说最后怎么黄了唻。
老人说就那么黄了唻。
何必说可惜了。
老人说小伙子,怎么就你回来了,另外两个干啥去了唻。
何必说他们回镇上吃饭去了。
老人说那你回来做啥唻。
何必说我就是有个地方想不明白,既然这里没有值钱的东西,你为啥还在这里唻。
老人说我没地方去唻。
何必说不对,你家应该就在这附近。
老人说你咋知道唻。
何必说厂子里没有晾衣服也没有起火做饭,你肯定是早出晚归。
老人说这又能说明啥问题唻。
何必说这说明厂子里有你老人家放心不下的东西。
老人愣了一下。
何必说让我猜对了唻,是不是,是不是唻。
老人说小伙子,你叫个啥唻。
何必说你就叫我小何罢。
老人说小伙子,你真想知道好东西在哪唻。
何必说就看你愿不愿意告诉我了。
老人说你给我五百块钱唻,我告诉你唻。
何必说你那个秘密值五百唻。
老人说三万二都打水漂了,又何必在乎五百唻。
何必说你说的非常有道理,那你告诉我唻。
老人说你先给钱唻。
何必说我身上就剩三百,全给你唻。你把秘密告诉我,我明天把剩下的送过来唻。
老人说好唻,反正你也跑不了唻。
何必说你说唻。
老人说秘密就在仓库里唻,那可都是最好的老班章唻,六六年都送到人民大会堂去了唻,毛主席周总理都喝过我们厂子里的茶唻。
何必说东西照你说的这么好,怎么厂子还黄了唻。
老人说没钱人喝不起唻,有钱人喝不到唻,厂子就黄了唻。
何必说为什么不往外卖唻。
老人说跟你说了唻,毛主席周总理都喝过,都卖到北京去了,这还不算远唻。
何必说那厂子怎么黄了唻。
老人说没钱唻,工资发不下去唻。
何必说东西卖出去的钱去哪了唻。
老人说你身上的欠条是咋来的唻。
何必说是你们厂子里开出来的唻。
老人说对唻——茶叶卖出去我们厂子里收到的也是欠条唻。
何必说我日他先人。
老人说你现在明白了唻。
何必说那我就有第二个疑问了,既然厂子已经倒闭了,既然东西是好东西,那你为什么宁愿守着这一仓库东西发霉也不拿出去往外卖唻。
老人说这不是我的唻,这是公家的唻,我咋敢卖唻。
何必说可是放在仓库里不也烂掉了唻。
老人说烂成泥那也是公家的唻。
何必说我日他先人,有道理唻。
老人说小伙子,你听老汉我的唻,出去外面租辆大汽车唻,能拉回去多少你拉多少唻,这全都是好东西唻。老汉我七十的人了,不会害你唻。
何必说既然是好东西,你怎么舍得让我拉走唻。
老人说你手里有我开的欠条唻,我不能不认账唻。
何必说我日你先人,这欠条原来是你开出来的唻。
回到镇上,何必迟迟拿不定主意,于是打了个电话回龙踞,把情况跟简光亚详细讲了一遍。
简光亚说我听起来怎么都觉得像是在胡扯。
何必说我的感觉是半真半假——怎么样,我是拉回来还是不拉回来唻。
简光亚说我也拿不定主意,我没看到现场——长这么大我只见过龙井毛尖云雾铁观音,还真是从来没听过普洱茶,真想看看是个什么样子,要不你带点回来让我看看。
何必说这么跟你说唻,跟牛粪味道差不多唻。
简光亚说你吃过牛粪。
何必说闻起来像唻——他妈的,扯远了,你拿个主意唻。
简光亚说那就拉回来罢,三万都没了,还在乎这点运费。
何必说你在龙踞请个车来云南拉唻,这里不是一般的落后,我去哪找那么大的车唻。
简光亚说到底有多少。
何必说半仓库唻。
简光亚说你去了趟云南怎么普通话都不会说了么——多大的仓库,半仓库是多少。
何必说我估摸着一个集装箱肯定装不下。
简光亚说那两个呢。
何必说两个又可能装不满。
简光亚说到底几个。
何必说那就两个罢。
一个礼拜后的上午,大家在龙踞终于等来了望眼欲穿的两集装箱普洱,第一印象是傻了眼。普洱在仓库里的时候严重受潮,装进集装箱,又赶上几个大晴天,外面太阳暴晒,集装箱里高温闷了几天,车子开进公司院子里,打开门那一刻,一股浓烈的霉味馊味和发酵的酸腐味混合在一起,把在场的人熏得都快吐了。
杨凡捂着鼻子问跟车一起回来的何必,说这是茶叶。
何必说肯定是茶叶。
杨凡说你确定不是牛粪。
何必说你们家的牛粪还拿纸包啊。
杨凡说我要是遇到你这么好骗的傻瓜,别说拿纸包,我愿意拿衣服包。
陈岭南说老弟,你这次可能真的被骗了,怎么可能有这种味道的茶叶。
何必说他骗我干什么嘛,再说他还是白送给我的。
杨凡说你不是把欠条给他了么,三万二不是钱啊。
何必说你就这么想罢,我懒得跟你争——去找几个人来卸货。
简光亚说先别卸,也别争——出去找个云南人过来看一下不就真相大白啦。要真是茶叶,没道理云南人也不认识罢。
杨凡说就算真是茶叶,那也是过期了的茶叶,要它干什么,赶紧拉走倒河里去罢。
陈岭南说别急,还是要搞清楚,就当买个教训也要搞清楚这究竟是什么东西——谁认识云南人。
简光亚说我打个电话给安镇长,他在云南打过仗,应该见过这玩意。
安国柱接到电话,说我那会不在云南,在云南的是石明,我在广西。
石明接到电话,说我倒是听说过普洱茶,不过还真没见过长什么样,你有的话下次记得送我两斤。
何必说我记得何齐厂里好像有个玉溪婆,就不知道还在不在,我去看一下,还在的话我叫她过来还我一个清白。
何必骑着摩托去了半个多小时,载着一个五短身材的乡下姑娘回到公司院子里,指着集装箱里的东西问她,说你认识这个是什么。
姑娘说普洱唻。
何必说喔喔喔,听到了唻,大家都听到了唻——杨凡,你他妈听到了唻。
杨凡依旧不信,问姑娘,说这是我们人喝的茶叶呢,还是正好是叫这样一个名字的其他什么东西。
姑娘说茶叶唻,当然是人喝的唻。
杨凡说怎么喝,黑得跟煤一样,还又臭又硬,你告诉我怎么喝。
姑娘说泡开了喝唻。
杨凡说你们俩路上没串通罢。
何必说去你妈的。
简光亚问姑娘,说是不是坏了,怎么是这个味道。
姑娘说哪个上车拿点下来让我看一下唻。
杨凡爬上车踹下来一筐。
姑娘捡起一饼拿在手里捏了捏,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抠下一片放进嘴里舔了舔,说还好还好,只是表面受潮了,在通风的地方放段时间就干了,别晒太阳,别堆在地上,风干后垫起来存放,一百年都不会坏。
杨凡说我去叫人过来卸货。
陈岭南说这么多,当饭吃估计也能吃到死罢。
简光亚说你们难道一直没考虑过一个最现实的问题么——卸哪。
陈岭南说对哦,这么多,卸哪啊,总不能放在露天日晒雨淋罢。
何必说那是你们考虑的问题,我几天没睡个好觉了,要去睡觉。
简光亚说老表别急着走哇,跟你一起去的那两个老表呢。
何必说他们坐火车,还没回来么,应该早就回来了啊。
杨凡说不会跑金三角去了罢,他们可一直想去金三角。
简光亚说想点好的罢——陈总,你朋友多,你去租个仓库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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