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疯子

时至端午。

        天空中飘着几朵黑色的阴云，让得街头巷尾都是有着一种湿润感。

        家家户户的门口都摆着几株艾草，不仅仅是因为端午的习俗，更因为艾草可以驱赶夏季那恼人的蚊子。

        小巷中一个约摸弱冠之年的青年披着头发，神情恍惚，身上穿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嘴里神神叨叨着说着些莫名其妙的话，让人摸不着头脑。

        青年的名字颇为古怪，唤作全笑。

        这并非是他本名，他疯疯癫癫的，不管别人问他什么，他也只知道说“全笑全笑”，然后便是痴傻般的大笑起来了。

        之后随着青年到处走动，大家便都称他为全笑。

        全笑当初是被一个老渔民带回来的，平日里沉默寡言，并不与生人说话。

        老人家说是他的一个远房亲戚，平时也是老人家照顾他。

        不过在之后几个月，老人家便是一命呜呼，全笑也是自那时起便疯疯癫癫。

        平时有人见他可怜便赏他一餐半顿的，但也不见他饿死。

        不过倒是也没人愿意招惹他，这全笑虽说为人痴傻，但气力却是大的出奇。

        当初小镇上有一个大户人家家里的老人过世，这全笑跑到人家门前，一边大笑着，一边喊着“全笑全笑。”

        当时那家人便是勃然大怒，哪有家里人过世，不仅跑到人家门前笑，还要人家跟着一起笑的道理。

        随后便是找了几个镇上有名的好手，想狠狠的收拾一下这个疯子。

        但谁料到，全笑力气大的出奇，几个好手抓他一人都制不住。

        反倒是几人脸上都被全笑乱拳打中了几下，在之后好几天都顶着个大包，羞得人也不敢见。

        自此之后，便是无人去招惹这个疯子。

        此时全笑不仅神志不清，还不时的夺过人家门前的艾草，让的主人家破口大骂。

        “到别处撒泼去，我家的艾草都给你拔光了。”

        全笑却是哈哈大笑，将手中的艾草揉成了一团，直到双手沾满了艾草的汁液，便是将揉成一团的艾草扔在地上。

        随后全笑将双手伸向后脑，揉了揉蓬乱的头发，痴痴的大笑道：“全笑全笑。”

        主人家愤怒的啐了一口唾沫，咒骂着让全笑早日殒命。

        这时，传来一阵惶恐的童声。

        只见的几个孩童在街头巷尾间乱窜，嘴里还不住的说着：“不好啦！不好啦！朝廷来抓壮丁了。”

        在各自家门前坐着的大人便是嗤笑着拦下几个小童，问道：“什么来抓壮丁，是朝廷来镇里招年轻人参军吧？”

        这些小童最喜欢捣乱，平日里便是如此，总是喜欢捉弄人来以此为乐。

        “对呀对呀，好多镇里的大人都被抓走了，听说这次要抓好多人呢。”

        小童故作认真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不过大人听了小童的话却是眉头一皱。

        按往年的惯例来说是三年招一次兵，上次招兵还是在去年，怎的今年又招一次，还要大招，莫非是前线战乱加急？

        这对他们这些平民百姓可不是什么好事，战乱加急便意味着世道要乱起来了，首当其冲的便是他们这些平民百姓。

        “那正好，最好将全笑也招去，省的在此地碍人眼球。”

        之前被全笑夺去艾草的一个主人家说到，显然对全笑很是反感。

        忽的，那主人家脑中灵光一闪，招呼了几个小童过来，低声说道：“要是你们能让朝廷把全笑抓走，我给你们吃我家的白糖粽子。”

        那几个小童瞬间便是双眼冒光，白糖粽子对他们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来说，算是无法抵抗的美味了，随即便是脱口而出：“当真”

        “当然当真，只要你们能做到，我一人给你们两个。”

        那主人家拍着胸膛说道，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

        几个小童高兴的跳了起来，但是转念又想到：该怎么样才能把这个疯子引到朝廷的人那里呢？要是做不到的话，他们的白糖粽子可就没了。

        突然，其中一个小孩灵机一动，大声的对小伙伴说道：“不如我们像赶鸭子那样拿石子扔他吧！”

        “这怎么行，他是人，又不是鸭子。”

        一个女童奶声奶气的说道，显然很不赞同这个小孩的做法。

        “难道你不想吃白糖粽子吗？除了这个方法，难道你就有别的好办法吗？”

        见自己的建议被人反驳后，出声的那个小孩很是不忿，略带着诱惑说道。

        “这这”

        女童一时语塞，虽说她觉得这样做不好，但一时她还真想不出别的什么办法。

        “大家就听我的吧，反正他是疯子，能跟人一样吗？”

        说完，那个小孩便是随手在地上找了鸡蛋大小的鹅卵石便要扔向全笑。

        那个女童看的不忍出手制止道：“你赶他就算了，怎的要拿这么大的石头？岂不是要将人活活砸死？”

        那小孩轻笑一声，与那女孩解释道：“你不晓得，我爹跟我说过，这个疯子跟常人不同。一年四季都不得病，一天吃不上一顿也照样生龙活虎的，说不得是个怪物。要是我拿小石子的话，如果砸在他身上跟挠痒痒一般，他怎么会走动嘛。”

        女孩虽说撅起着小嘴，但也是没有继续阻拦。

        那小孩见再没人出手阻拦自己，得意的一笑，用力的将手中那鸡蛋般大小的鹅卵石丢出，带着一阵劲风飞向全笑的背后。

        全笑只听得有东西飞来，下意识的便躲了开来，那鹅卵石便是贴着全笑的面门飞过，差点便是砸中全笑的正庭。

        全笑看得是小童掷来的石头，眼底透出一丝阴鸷，但却是一闪而过，随即大笑着说道：“全笑全笑！”，便是开始奔逃起来。

        那小孩刚开始看到全笑眼中闪过的那丝阴鸷，心底有点发毛。

        但是随后看到发疯一般的全笑，不免得心里有点恼羞成怒。

        不过是个疯子，自己怕他作甚随即便是又捡来一把石子抱入怀中，大声的对着其他几个小孩子说道。

        “大家跟我冲啊！只要我们把这个疯子赶到朝廷的人那里，我们每人就都能吃到香喷喷的白糖粽子。”

        其他几个小孩听了，也是反应了过来，听完那小孩的话之后，狠狠的咽了一下口水，也是各自从地上找了一把石子，跟随着那小孩狂奔向全笑。

        一边跑着，一边嘴里还骂道：“死疯子！快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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