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和高中同班的校霸闪婚了

第一次相亲，对象是高中同班的校霸是什么体验

        ……

        一个小时后，我和陆沉从民政局出来。

        我和高中同班的校霸闪婚了。

        从民政局出来时，我的脑子还很不清醒。

        太阳很晒，马路上车辆飞驰，鸣笛声此起彼伏，躁动不安。

        陆沉扣住我的手，把我拉进阴影里。

        他的手好烫，我下意识抬头看他。

        他眉眼沉静，鼻梁英挺，轮廓硬朗，面庞如刀削斧刻般深刻。偏偏右侧颊边此刻微微凹陷，梨涡显现。

        这是陆沉，我高中时的同班同学。一个小时前我们还在一个咖啡厅里相亲，面面相觑。现在，曾经在云城一中叱咤风云的校霸陆沉，站在我身边，是我的丈夫。

        我这才感到不可思议，甚至有些荒唐。

        我，一个母胎单身二十七年，曾经在朋友面前信誓旦旦绝不恋爱结婚的不婚主义者，居然结婚了。我，居然背叛了组织

        “现在去哪”陆沉侧头看我。

        他褪去了年少时的桀骜，眼睛比从前更深邃。可我仍能从里头看见那时总是漫不经心的，孤独狂傲的少年意气。

        “回我爸妈家吧，”我抓了抓耳朵，“总得报告一下。”

        “嗯。”他声音低沉，我却仿佛听出了笑意。

        被他拉着手送上了副驾驶座，我仍有些呆，脑子嗡嗡的。

        车窗外的景象飞速而过，我趴在窗边，不知道该说什么。

        胆大包天啊许黎，你真是，脑子抽抽了。

        我咬了下嘴唇，悠长地叹气。

        “怎么后悔了”陆沉看我一眼。

        我绞着手指低下头：“有……有点吧。”

        他笑了声：“晚了。”

        我抬头看他，恰好看见他的梨涡，他回过头来：“已经结婚了，你现在已经是我老婆了。”

        ——老婆。

        听到这两个字，我不自然地摸摸后颈，红了脸。

        “你爸妈……会不会怪我”

        “啊”

        “怪我这么快把他们女儿拐跑了。”他好像真的担心，收敛了笑意。

        “不会，他们巴不得赶紧把我嫁出去。”

        “嗯”他往这边侧了下，洗耳恭听的样子。

        我咳了下嗓子，学着皇太后的语气：“你都二十七了，还单身狗一个，你是打算去庙里当尼姑吗？也对，过不了多久，你头上这点毛就要掉光了，都不用剃，直接上山去念经吧，啊。”

        我：“年纪轻轻的，干什么想不开结婚啊我还想多活几年。”

        皇太后：“你是能多活几年，我要被你气得折寿了。要不要比一比我们俩的头谁先秃啊”

        “噗。”陆沉破功，他笑了好一会儿。

        “所以，为什么就答应我了呢？”

        “嗯……不知道……”

        我是真的不知道。可能，就是一时冲动吧。

        到家门口时，我是有一点点紧张的。

        虽然皇太后总说要我赶快结婚，但是，她大概不会想到我这么快。

        但……好像又是意料之中的顺利。

        我看着我妈笑得嘴都快咧到耳后根了，拉着陆沉问这问那，给他洗水果倒茶，俨然已经适应了丈母娘这个角色。而我，面无表情地坐在一边，和我爸相对无言。

        皇太后一点都没舍不得我，当下就把我的东西打包好，把我送出了门。在我爸试图跟我多说几句话叮嘱我的时候，把我推进陆沉怀里，冲我摆摆手。我感觉我妈跟个小卖部老板娘一样，把我这个在角落里不起眼的、不值几个钱的货物随手送了人。

        人世真是悲凉。

        直到进了陆沉家里，我都感觉心里拔凉拔凉。

        他的家里是典型的男孩子风格，色调偏暗，家具什么的一应俱全。两室一厅，收拾得倒很干净，我记得他高中的时候桌面乱得很。

        我穿着他的拖鞋，很大，坐在灰色的沙发上，打量着整个空间。

        陆沉把我的行礼放进了房里，出来时倒了杯水递给我，在我身边坐下。

        我不知道该干什么，隐隐有些紧张。

        从此以后，我要跟这个人生活在一起了。可我还不是很了解他，跟他其实也不太熟。

        陆沉随意靠在沙发上，两条腿舒展开来。

        整个空间里都是他的味道，一种我很难形容出来的，男人的味道。

        我浑身僵硬。

        看出我的局促，陆沉伸出手戳戳我：“别紧张。”

        我抱着杯子：“没……没紧张。”

        他坐直了身子，手撑着脑袋，凑近了看我：“是吗？”

        呼吸喷在我耳朵上，痒痒的，我一动不敢动。

        陆沉从我手中拿下杯子，放在茶几上。感到手中空荡荡的，我的手放在膝盖上抓啊抓，把衣服抓皱了。

        “以后，这里是我们的家了。”他说。

        我回头看他，对上他的眼睛，心念一动。

        “嗯。”

        良久，他捏了捏我的耳朵：“你怎么还跟那时候一样。”

        下午的时候，我们一起去了超市，买了些东西。

        等我把我的东西归置好，已经是晚上了。

        陆沉竟然已经做好了晚饭。

        “你居然会做饭”我看着桌上的饭菜很是惊讶。

        “这么意外”他替我拉开凳子。

        他这种懒散的性子看着就不像是会做饭的人啊。

        “当年酷帅狂拽的校霸居然会洗手做羹汤，说出去同学们都会惊掉下巴吧。”

        “校霸”陆沉在我对面坐下，“他们都这么叫我”

        “你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是很酷很帅，并没有狂拽吧”

        我低头吃了一块他夹的肉，味道不错。

        “你有，当年我那个小本本里记满了你的名字。”我顿了一下，回忆起来：“经常迟到，不交作业，上课睡觉，哦，还打架。”

        “这样就很拽了”他舀了碗汤，推到我面前。

        “对啊，我每次去跟你说，叫你安分点，你都不听的。”搞得我很没有面子。

        “但我没有耽误学习啊。”他一副很傲娇的样子。

        “所以才可气。”我小声说，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但我听见他笑的声音。

        “我觉得，比起我会做饭这件事，大家应该更惊讶——”

        “校霸居然和班长结婚了。”他嘴角勾起，看着我扒了口饭。

        我噎住了。

        晚上洗完澡，我盘腿坐在床上玩手机，试图转移注意力。

        突然被我告知已婚的大学室友们，在群里炸了锅，一个个骂我是狗，背叛了组织，然后要求我把陆沉的照片发过去给他们看。

        照片好像没有。

        哦，高中毕业照倒是有，但是我妈没捡进我行李箱。

        她们不依不饶，在群里刷屏。

        正巧陆沉洗完澡出来。

        他穿着宽松的白色短袖，下身黑色短裤，胡乱擦着半湿的头发。

        像个少年人。

        他慢慢走过来，坐在床边，看我。

        “怎么了”

        我突然矫情起来：“她们骂我是狗。”

        “谁”他靠过来，身上的沐浴露香味和我的重叠。

        我把屏幕给他看。

        他拿过我的手机，先是看了看群聊名字，嘴角弯起，又静静看着她们在群里嗨得飞起。

        “照片吗？”他擦头发的手放下来，把毛巾随手丢在一边，“过来。”

        “嗯”我凑过去。

        陆沉揽过我的肩膀，指尖滑动手机屏幕，“看镜头。”

        我闻言看过去。

        照片拍好，我看着他把照片发到“谁结婚谁是狗”群聊。

        然后，群里沸腾起来。

        ［卧槽，许黎黎，你老公好帅！！］

        ［狗子，你捡到宝了！！］

        ［嫁得好，嫁得妙，嫁得汪汪叫啊你！］

        ［哈哈哈哈今天晚上新婚之夜哦］

        ［色眯眯］

        ［色眯眯］+1

        ［争气点，117寝室第一个失身的女人］

        ［明天你还起不起得来哈哈哈哈］

        ……

        陆沉的手还搭在我肩头，我感觉火烧一样。

        我一把夺过手机，锁屏，从他怀里滚出去，“那个……那个……”我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救命……

        他玩味地看着我：“你室友……挺豪放的。”

        我连忙摆手：“我……我可不是那样的人……我跟她们不是一伙的。”

        他低头笑起来，肩膀颤动。

        再抬头时，他的眼睛里有细碎的笑意，“该睡了。”

        “啊……”我咽了下口水，眼睛不知道该往哪看。

        灯熄了，房间里暗下来。

        我缩在床侧一角，心里平静不下来。

        听见身侧细微的响动，感觉到陆沉拉了拉薄被，躺下来。

        静谧的空间里，空调运作的声音被放大。

        我不断安慰自己：合法夫妻，合法夫妻。

        倏忽，一双手臂抱住我的腰，我被拖入一个温热的怀抱。我一动不敢动，僵着身子。

        “再往那边挪，就要掉下去了。”他的声音响在我头顶。

        我的脑袋就顶着他的下巴，整个人贴着他，感受到他的胸膛随着呼吸起伏。

        “放松，暂时还不会把你怎么样。”他蹭了蹭我的头发。

        不知怎么，我听到这句话，忽然松了口气。

        陆沉这个人，的确不像普通的校霸。

        至少，我待在他身边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他很坏。事实上，在高中的时候我就不觉得他坏。顶多，就是少年人的顽劣，爱玩，爱耍酷，实际上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现在呢，只有从他不经意的动作表情，才能窥见十七八岁时不可一世的骄傲模样。

        比如现在，他靠着椅背，双腿交叠，右手手指点着桌面，漫不经心地和面前的学生说话。

        那男生穿着夏季校服，领口松松垮垮，双手背在身后，同样漫不经心地听着面前老师的说教。

        两个人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那男生就像是缩小版的陆沉，

        “老师，你每次都这样说，不累吗？别管我了，让我自生自灭。”男生转过头满不在意地说。

        “我也不想管你，我也很烦，但谁叫我是你老师呢。霍特，你别给我惹事，其他的随便你。”

        是的，你敢相信，陆沉居然当了老师。当年令老师头疼得不得了的校霸陆沉，又回到云城一中，成为了一名人民教师，管着和他那时一样年纪的调皮的男孩子们。这是什么奇葩的轮回这简直就应该载入云城一中的史册。

        我都能想象到年近六十的年级主任李云生看到陆沉时的表情，那应该是相当震撼。

        男生又被说了几句就被放走了，经过门口时，还看了我一眼，我看见他琥珀色的眼睛。

        “走吧。”陆沉勾了勾我的手指。

        一路走过去，有不少学生向他打招呼。

        篮球场上有男孩子在打球，边上站着女生欢呼。

        道路两旁的树挺拔，微风拂动，枝叶摇晃。夕阳渲染着天空，涂抹一片红色。残阳洒下，影子被拉长。

        一切又好像回到了那个时候，那时年少的我们。

        “陆老师好！”

        “嗯。”

        “老陆，这是你女朋友吗？”有个大胆的男生视线暧昧地在我们身上扫过，声音大得吸引了好几个人。

        “没大没小，叫师母。”陆沉踢了那男生一脚。

        “师母好！”男生龇牙咧嘴，又冲着远处喊，“欸！咱们师母来啦！好漂亮的师母！！”

        这一嗓子，喊来了不少人。

        我当即就红了脸。

        “师——母——好！！！”十几个人冲我鞠躬，声音响得不得了。

        “你们好。”我强装镇定，实际上耳朵已经快红得融化了。

        好不容易送走一拨人，我嘘了口气。

        身边的男人握着我的手，我仰头看他，发现他的眼睛亮得很。

        他的头发不像高中总是剃得很短，发色不是很黑，带点棕色。

        校园里有人骑摩托，从我们身边呼啸而过。

        我突然记起，有一回在校外看见过他，那时他背着个挎包，没带头盔，骑着摩托就从我身边飞过，带起一阵风。我只看到他被风鼓起的白色校服和瘦削的后背。那时的他，很肆意，是那个年纪应该有的帅气。

        “我记得，你会骑摩托吧”

        “嗯，怎么了”

        我踢了踢地上的一颗石子，“没什么，应该挺爽。”

        他停下来，低头看我：“你想坐”

        我想了下，点点头。

        “那有机会，让你坐坐我的后座。”他说这话时，应该是想到了从前的自己，眼睛里闪着光。

        “好。”

        回到家，我像往常一样瘫在沙发上玩手机，等着陆沉做好饭。

        陆沉不让我进厨房，说女孩子做饭老得快。

        房子已经跟从前大不一样了。

        阳台上我养了几盆多肉，窗帘换成淡蓝色，茶几上有我看的杂志，我的杯子和陆沉的靠在一起。

        说来奇怪，和陆沉结婚已经三个礼拜，我们莫名契合。

        早上七点他起来做早饭，七点半叫醒赖床的我。

        每个周天我们会去逛超市。

        他会问我搭什么样的衣服好看，会问我午饭吃了什么。

        过马路的时候会牵我的手。

        他会在早晨起来时亲亲我的额头，晚上睡觉抱着我。

        周末我们躺在沙发上，各自玩手机也不会觉得无聊。

        他简直就像个完美老公。

        性格不尖锐，会下厨，会逗我开心，长得还帅。

        我简直捡到宝了。

        虽然我以前没捡过。

        这就是拥有一个男人的感觉吗？安心，舒服，满足。

        哪怕没有多深的感情，就这么过下去好像也不错。

        洗完澡出来，陆沉不在房间，客厅传来响声。

        我走过去一看，他在打游戏。

        修长的手指操作着游戏角色，我看不懂，但是很想看懂。

        打完一盘，他松了松手指，侧头看我，我还是一副懵逼的样子。

        “你想试试吗？”

        “我”我指指自己。

        他点点头，“过来。”

        他圈住我，“先看我打一遍。”

        我靠在他身侧，眼睛看着游戏界面，耳边是他的声音。他很认真地教着我，每操作一下就解释几句。

        直到他打完一盘，我还是很懵。

        “学会了吗？”他揉揉我的发顶。

        我懵懵懂懂地点头，转过头看他，却嗑上他的下巴。

        “那你上手操作，我看着你。”他挠了挠下巴。

        “哦，好。”

        “你过来，坐这。”他拍了拍身前的位置，“我方便带你。”

        那个位置……有点暧昧，我抓了抓耳朵，坐过去。

        他手臂揽着我的腰，把我往后提了提，挨近他的胸膛。

        “来，开始了。”他抓着我的手。

        游戏提示音响起，我有点紧张，不知道为什么。

        一开始还好，陆沉带着我，我还能杀几个人，后来大概是遇到强者了，我开始慌，操作乱点，整个客厅都听得见我的大喊大叫。

        “啊啊啊啊陆沉救我！！”

        “陆沉陆沉我快死了！！”

        “呜呜呜呜呜我打不过……”

        “我好菜……”

        我开始泄气，干脆把手机给陆沉，看着他打。奈何，我打得实在太烂了，他也挽救不了。

        唉，游戏果然不适合我。

        “再打一盘”陆沉的声音有些低沉。

        “不要了吧……”我皱眉，失败的感觉很不好，“还是你来吧。”

        良久，没听见陆沉的回应，他也没打开手机。耳边只听得见他的呼吸声，越来越重。

        我隐隐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头，想从他身上下来，这时我才发现我整个人都黏在他身上，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搭在他膝盖上。

        “别动。”手机从他手里滑下，“咚”的一声落在地毯上，他双臂圈住我，声音就响在我耳边。

        “陆沉。”很久，我实在忍不住叫他。

        “嗯”

        “我……要……要去喝水。”我有点结巴。

        陆沉松开我的腰，掰过我的身体，我们两个面对面。我才看见他脸颊微红，眼睛深沉。

        他摸着我的耳垂，靠近我的耳朵，声音意味不明：“等会儿再喝。”

        然后，我就被人舔了一下唇珠。

        我摸摸嘴巴，呆住了。

        陆沉喉结上下滑动，把我压向他：“可以伸舌头吗？”

        他问完也没等我回答，事实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直接上口就咬。我感觉嘴唇被他咬得有点麻，有点痛。有点粗暴，可我又觉得，这样的才是陆沉。

        空气里的躁动因子不断在扩散，他放开我时，狠狠喘了口气，暗哑的。

        他身上好烫，皮肤都红了起来，神色却隐忍。

        他抓住我的手，往他t恤里探。

        “摸摸。”声音嘶哑得不像话。

        我摸到他紧实的腹肌，一下子脑子成了一团浆糊，羞涩地埋进他胸膛，不敢看他。

        陆沉低低笑了两声，扣住我的腰，把我禁锢在他怀里。

        我觉得我要被他烫死了。

        万万没想到，我第二天感冒了。雪上加霜的是，大姨妈也突然造访。

        感冒有可能是昨天晚上空调开得低了。大姨妈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

        总之，哪哪都不舒服。

        陆沉发现我脸色不好，摸摸我的脸：“怎么了怎么这么烫”

        我神色恹恹：“可能发烧了。”

        “发烧了那喝点药。需要给你请假吗？要的。”他就要去翻药，可我从小到大最讨厌的就是喝药，平常感冒都是等自然好。

        “不喝药，我休息休息就好了。”

        “不行，要喝的。”他不知道从哪找出好几包药，我一看到就发怵。

        “哎呀，你快迟到了，药就放这吧，我会喝的，请假我也自己请。”大姨妈来了，不想动，不想上班。

        “真的那我给你泡好，等凉一点，记得要喝。”

        “好好好。”

        “你要是不舒服记得打我电话。”

        “嗯嗯嗯。”

        “你喝完药就躺着，我中午回来给你做饭。”

        “不用了，我点外卖就行。”

        “不可以，外卖不健康。”

        “好好好，你快走，要迟到了！”

        终于把他送走，我瞧了眼那杯冲剂，果断倒掉，念了句“阿弥陀佛”，又把杯子洗干净。

        好了，毁尸灭迹，成功。

        脑袋昏昏沉沉，下腹也不舒服，干脆躺到了床上。

        这一躺，就不知道躺到了什么时辰。

        我醒来的时候，感觉浑身没力气，跟死鱼一样瘫在床上。喉咙好痛，肚子也痛。

        没一会儿，我听见大门被打开的声音，猜是陆沉回来了。

        果然，他推开房门进来，看见我睁着眼睛躺着一动不动。

        “好点了吗”他声音很轻。

        我摇摇头。

        “你怎么还是这么烫”他的手贴在我脸上，“你喝感冒灵了没”

        我心虚地点头。

        陆沉大概有三只眼睛：“我觉得你在骗我。”

        我撇过眼不看他。

        “起来，我重新泡一杯，看着你喝。”他声音严肃了些。

        “不喝。”我皱眉，胆子突然大了起来，和陆沉对峙。

        “真的不喝”他眯起了眼睛，面无表情，有点凶。

        我有点怂。

        “我不想喝。”委屈巴巴。

        “不喝药怎么好”他强势把我从床上拉起来。

        “我真的不想喝药……”装可怜不知道有没有用，我刻意让自己的声音哑一点，“我怕苦。”

        好吧，我是因为害怕吃药，从小到大，我害怕的一是鬼，二是吃药打针，三是蛇，四是……总之，就有很多。

        大概我的眼眶蓄了泪，看起来真的很脆弱，他叹了口气。

        “那怎么办”

        “我好不舒服，我头晕，肚子痛，胃里很难受。”再喝那么难喝的东西我会反胃的。

        可是他没听出我的言外之意：“那就更应该喝药啊。”

        “可是我会吐出来的！那样我就会更难受！”

        “我不喝药！”

        “打、死、我、都、不、喝！！”

        我喊起来。

        “打死都不喝”他俯下身，看着我撅着嘴一副宁死不从的模样。

        “你打死我吧！打死我！！”我闭上了眼睛，死皮赖脸。

        “啧。”

        我感到有只手点了下我的额头，接着响起他的笑声。

        “你怎么这么皮。”

        “真拿你没办法。”

        这是妥协了我睁开眼睛，他的脸就在我面前。

        “那你起来，我煮粥给你喝，行了吧”他语气无奈。

        “我没力气……起不来……”刚刚一番折腾，着实费了我的精力，我感觉自己更虚了，而且……下面不舒服……感觉漏了……

        “我抱”他直起身，伸出手。

        阳光从窗外透进来，在房间里洒下光，他的身影倒映在床上。

        我撑起身，抱住他的脖子，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

        他抱住我的腰，往外面走。

        “去厕所。”我小声说。

        他脚步一顿，转身往厕所走。

        看到裤子上的血迹，我几乎是绝望了。

        陆沉的身影印在玻璃上，模模糊糊，似乎是在等我。

        我绞着手指，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陆沉。”良久，我小心翼翼开了一条门缝，不敢抬头看他，“你……能帮我拿点东西吗？”

        “什么”

        “嗯……”我泄气，破罐子破摔：“卫生巾，裤子。”

        外面安静了好一会儿。

        “还有呢？”

        我以为他听不懂：“我来大姨妈了。”

        陆沉：“……我知道。”

        从他手里接过衣服，我“嘭”地一下关上门。

        一条深色的睡裤，里面包着一片卫生巾，夜用的。还有……内裤。

        出来的时候，陆沉还站在门口，背对着我。

        听见我的响动，他回过身来，面色如常：“要抱么？”

        我站在原地想了会儿：“要。”

        走到他面前，爬上他的怀抱，把脑袋埋在他胸膛，声音细小如蚊呐：“陆沉。”

        “嗯”

        “我好像……把床单弄脏了……”简直羞愤欲死。

        “我会给你洗的。”我补了一句，蹭了蹭他。

        陆沉跟抱孩子似的抱着我：“我也没那么混账吧”

        “嗯”

        “你都这样了还让你洗床单”他摸摸我的后颈。

        “是因为我生病了”

        “你没生病也不给你洗。”他把我摁进沙发里，“以后床单都我洗。”

        “啊那我是不是有点好吃懒做”我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看他，“我也可以洗床单的。”

        “你想洗”

        我不可置否点点头，总得干点活的，不能什么都让他干了。

        “不了，”陆沉意味不明地说，“以后床单可能得经常洗。”

        嗯

        “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我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陆沉低低笑起来。

        “以后你会懂的。”

        我不懂。

        陆沉为什么言而无信非逼着我喝感冒灵，我不喝，他就说要用嘴来喂我。

        有本事你喂啊！

        我在心里逼逼，但是我不敢说。因为这个男人以前是校霸啊，长得帅，那时候身边总有几个女生围着他，说不准他还真干过这种事。

        我脸皮薄，也没交过男朋友，我肯定是干不过他的。

        哼。

        想到这里，我有点不甘心。

        唉，结婚的时候也没问他有几个前女友。主要是怕他反问我。

        一个都没有，那多没面子。

        鼻子有点堵，晚上睡觉总感觉喘不过气来，于是我只好用嘴呼吸。但是我不知道我会不会流口水。

        身旁的陆沉已经睡着了，呼吸声可闻。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样子，但他结实有力的手臂揽着我的腰。

        我睁着眼睛用手指轻轻划他的衣服。

        唉，难受，睡不着。

        我稍微退开陆沉的怀抱，捞出手机，设置夜晚模式。

        好几年没动静的高中群里很热闹。

        哦，周六有个同学聚会。我这才想起来。

        本来这种聚会应该是由我来组织的，但是我其实挺反感的。过去了这么多年，当初的好朋友现在已经渐行渐远没有联系了。再相聚在一起，不过是在攀比谁过得更好，谁事业成功，谁又穷困潦倒一事无成，或者谁嫁入豪门一朝成凤凰罢了。很没意思。

        我本来是不想去的。但是前几天外出采访的时候，碰到了高中的同桌李文文，她恰巧提到了聚会的事。这下不去也得去。

        群里不知道谁发了个红包，大家都在刷屏。

        我仔细一看，看到胡茜的名字。

        胡茜她不是去国外了吗？回国了

        说起这个胡茜，也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家里是云城数一数二的富商，她呢，学习成绩不太好，但是是个小霸王。那时候，女霸王是很罕见的。至于她为什么有小霸王这个称号，还跟陆沉有关系。据说，高二开学的时候，她和陆沉打过一架，虽然输了，但名气蹭蹭蹭地上涨。尤其她和陆沉都在我们班，男霸王女霸王坐镇，17班成为年级主任重点关注对象。那时候除了陆沉，她是第二个让我头疼的角色。

        哦，我还嗑过她和陆沉的双霸cp。他俩同时出现的频率很高，气质相似，容貌也出挑，当时上课老师点到他们其中一个人的名字，全班同学就会起哄。我也是其中起哄的人之一。

        但是现在，我很不是滋味。

        因为群里有人在艾特陆沉。

        ［陆沉呢？陆沉来不来啊］

        ［陆沉快出来啊，胡茜回来了！］

        ［陆沉还单着不要不和胡茜凑一对］

        ［意难平cp要成真了吗？］

        ［……］

        喂！陆沉已婚好吗？别cue我老公！

        好在这时有人发了句：［陆沉不是结婚了吗？］

        ［什么］

        ［陆沉结婚了和谁呀］

        ［从哪听说的呀］

        ［那天我回母校看望老班见到他，我问他还单身不，要不然我把我妹妹介绍给他。结果他说他结婚了。］

        ［啊］

        ［天啊，居然结婚了］

        ［结婚对象有可能是胡茜也说不定吧］

        ［有可能。］

        ［或者，他骗你的也有可能。］

        ［人家单纯不想做你妹夫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我：无语。

        我就是陆沉老婆啊喂！

        非常想这么大喊。

        群里还有人艾特陆沉快点出来说话，我气呼呼地想退群，感觉鼻子更堵了。

        “怎么了”黑暗中耳边突然响起陆沉的声音。

        我把屏幕怼到他脸上：“自己看。”

        陆沉接过手机，微弱的光照在他脸上，他揉了揉眼睛，滑动屏幕看了会儿。

        我仔细盯着他的表情，但他从头到尾都很平静，只不过中间皱了下眉。

        他把手机放下，起身找出自己的手机，手指点了几下，打字。

        他发什么

        他打完字，把我重新抱住，给我看。

        陆沉：［已婚，勿cue，下礼拜见。］

        ［真结婚了］

        ［谁呀谁呀谁呀好好奇是谁把我们校霸制服了］

        ［我也好奇］

        ［下个礼拜陆哥是要带嫂子来］

        ［是胡茜吗？］

        我捶了下陆沉，指着这条看他。

        陆沉：［我老婆就在我旁边，再胡说八道揍死你们！］

        ［不是胡茜］

        ［我的cpbe了］

        ［是谁是谁是谁是谁是谁是谁］

        ［……］

        陆沉息屏，拉住我的手躺下来：“好了，睡吧。”

        “可是我睡不着。”

        “我鼻子堵了。”

        “那你张嘴呼吸。”

        “可是我怕我口水流出来，沾到枕头。”

        他摁住我的头：“没关系，明天洗就行了。”

        “我洗吗？”我戳戳他。

        “我洗。”他吻了吻我的发顶。

        周六晚上，进包间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不少人。

        灯光很亮，有些人的面容陌生又熟悉。

        简单打过招呼，大家闲聊起来。

        我有些不自在。

        高中的时候，我是个很腼腆的女生。要不是老班点名，美名其曰锻炼锻炼我，我才不会愿意当班长呢。每次站上讲台，我表面上装作淡定的样子，其实底下腿都在抖。我性格比较淡，也比较呆，交好的朋友也没几个。此刻，和他们坐在一起，无话可说，有些尴尬，无比希望陆沉快点进来。

        刚刚进门之前，有家长给陆沉打电话，好像是之前那个霍特的父母。貌似要聊很久，他便让我先进来了。

        没一会儿，胡茜来了。她坐下后，包间里一下子热闹起来。

        她坐在我对面，穿了件红色的长裙，卷发披散在裸露的肩头，红唇乌发，艳丽大方，和大家说笑的时候谈吐自如，浅笑嫣然，是和以前全然不同的气质，但是一样夺目。

        我叹了口气，拿着手机来回切动屏幕，无所事事。

        “哎，陆沉怎么还没来”

        “就是啊，他不是说会来”

        “我沉哥是什么人物啊，当然要压轴啦。”说这话的人是周郝云，以前好像是陆沉身边的人。我抬头看他，发现他瞄了我一眼。

        “在门口呢。”胡茜抿了口红酒。

        “你怎么知道你跟他一起来的吗？”

        “难道你就是……”

        话还没说完，有人进来了。房间里有片刻的沉默，也不过几秒钟，场面前所未有的热闹。

        “是陆沉！”

        “陆沉来了！”

        “天啊，居然真的来了。”

        “咱们校霸还是一如既往的帅气。”

        “你看看这气质，天上人间，独此一份啊。”

        我回头看过去。

        他今天穿了件黑衬衫，扎在黑色西装裤里，身材挺拔修长，灯光打在他头顶，照出俊朗的五官，眼睛却如潭水深沉。他不笑，淡然迈步，自带强大气场。

        我才惊觉，相处这一个月，我好像渐渐忘记了，他从前校霸的身份。因为他面对我时，总是笑，很温柔，露出梨涡，让我时刻以为自己被人爱护着。

        周郝云直接离席冲过去大喊：“沉哥！！”

        陆沉在他就要扑到身前之时，做出一个抬腿踹人的姿势，周郝云一下子顿住，不敢动作，嘿嘿嘿地笑。

        陆沉：“滚回去。”语气嫌弃。

        “欸。”周郝云点头哈腰。

        房间里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沉哥沉哥，来，坐，坐这！”还没走近便有人招呼他，那位置恰好在胡茜旁边，我皱了下眉，回过身装作平静地拿起面前的果汁喝了一口，冰凉的。

        下一刻，熟悉的气息在我周围扩散。

        “不了，我坐这。”

        我抬头，恰好看见他的喉结近在眼前，只要我稍微前倾便能亲到。

        他一只手伸过来，包住我握杯子的手，感受到凉意，低声问我：“喝了”

        我点点头。

        他眉头蹙起，握着我的手搓了搓，将杯子移开，“不能喝，凉。”

        我撇撇嘴：“我不知道嘛，就喝了一口。”况且今天应该是最后一天了。

        房间里一时沉默无声，十几个人瞪大眼睛看着我们，似乎被吓到了。

        “为什么……班长不能喝”有人结结巴巴问。

        顿时，我感觉空气更加凝滞。

        我仰头看陆沉，眨了眨眼。

        陆沉捏捏我的手指，淡声道：“她生理期。”

        这一句落下，我明显听见了好几道吸气声。

        当然，我很尴尬。

        你为什么要直接说出来啊喂！这种事……这么多人……就不能委婉点吗？！

        你脸皮厚不代表我不会害臊啊！

        “所以……你和班长……”

        陆沉直起身，左手摸我的后脑勺，声音清晰：“重新介绍一下，”他停了一下，“这我老婆。”

        “轰”的一下，我脑子一嗡，脸烫了起来。

        包间里彻底躁动。

        “卧槽！！班长和陆沉是一对！”

        “陆沉老婆是许黎”

        “天呐天呐我是完全没想到啊！”

        “班长和校霸豁，够刺激！”

        “天啦噜，我要发在学校贴吧里！”

        “我要昭告天下！”

        ……

        总之，大家都好惊讶。并且……一如既往地八卦。

        “所以，你们什么时候好上的”

        “谁追的谁是不是陆沉追的班长”

        “快快快，如实招来！”

        “我要听你们的爱情史！”

        我：……

        说不出话，因为压根就没有，但是我也不好直接说我们两个是闪婚。

        “我追的她。”陆沉答了这么一句。

        我疑惑地看他。你什么时候追过我

        他看了我一眼，淡淡笑了一下。

        “陆哥居然会追女孩子，好奇怎么追的”

        没等陆沉回答，周郝云激动站起来：“这个我知道！你们不知道吧，沉哥追女孩子的方式有多么丧心病狂，他从高……”

        “直接拉去民政局。”陆沉直接打断，还警告似的瞥了一眼周郝云。

        “哈哈哈哈直接结婚可还行”

        “这么直接粗暴的吗？”

        “沉哥果然牛逼！一步到位！”

        “陆哥威武！”

        周郝云：……沉哥的疯狂远不止如此。

        接下来半个小时，我和陆沉一直处于八卦中心，同学们特别有兴致，东问西问，还把高中的事情翻出来。

        “我记得高中的时候，班长和陆沉好像不太对付吧有一回，陆哥还把班长弄哭了。”

        “对对对，就是陆哥打那个高年级学长的时候，班长劝陆哥去道歉，劝了好久，他硬是不肯去，班长当场就被气哭了。”

        “还有，班长那个记录本上记满了陆沉的名字，每次开班会，光念名字就得念十分钟。”

        “他俩坐同一排的时候，就隔着一个过道，我都没见他们说过几句话。”

        周郝云：你们懂什么，都是阴谋。

        “这就叫——欢喜冤家吧。”

        “哎呀，现在想起来，都是糖啊。”

        欢喜冤家我挑眉望向身边的男人，他也正好看向我。

        其实，我们两个高中交集真的不多，如果有的话，也是我奉命找他谈话，而且每次交流都很僵硬，他不说话，我也不说话，两个人总是沉默。

        关于我和陆沉，大家扒料扒得不亦乐乎。反正他们问我我是一问三不知，于是他们只好去问陆沉。

        不得不说，陆沉可真会编，编得我听不下去，躲进了洗手间。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这些年，我也变了很多。

        高中的时候，我只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总是习惯留短发，因为好打理，喜欢穿校服，不喜欢穿裙子，性格也不讨喜。直到上了大学，我才开始打扮自己，工作之后，变得更开朗，更阳光。

        好像人是会变的，外貌，性格，甚至喜好。

        可有些人似乎不会变，比如陆沉。

        我正想得入神的时候，肩头被人拍了一下。

        我回头，看见胡茜。

        来了来了，洗手间常见的情敌互撕的戏码来了。

        我屏住呼吸，有点紧张。

        “恭喜你们呀。”胡茜微笑，脸上是真诚的祝福。

        咦？

        我有些不解，看了她几秒，还是点点头：“谢谢。”

        说完，我以为我可以走了，哪知胡茜拉着我的手凑到我耳边：“你知道吗？陆沉从高中就喜欢你。”

        她像是说悄悄话一样，声音很小，但我却听清了。

        “啊”我完全没反应过来，张大嘴巴，“陆沉喜欢谁我”

        “对，就是你。”胡茜拍拍我，“他那时候总是闯祸，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我满脑子都是“陆沉喜欢我”，一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因为想让你记住他，”胡茜双手抱胸，靠在墙壁上，笑了笑，带着揶揄，“你不知道他有多傻，明明早就到了学校，偏偏就是不进教室；明明做了作业，偏偏骗你说没做；明明每次坐在你旁边高兴得要死，偏偏要装逼。有事没事去挑衅别的班的男生，爱管闲事爱打架，其实都是希望你能多看他一眼，多和他说几句话。你被他气哭了，他懊恼得几个礼拜都不敢再惹事。你的本子上写满他的名字，你在班会上念他的名字，其实都是他在告诉你，他喜欢你，要你永远记得他，记得他的名字。”

        是这样吗？

        那个总是装作很冷酷的男孩，那个总是闯祸需要我帮他收拾烂摊子的男孩，桀骜不驯的外表下，一直小心翼翼隐藏的是真挚得有些傻气的爱意吗？

        我想起他抱我时炙热的胸膛。

        我想起他对我说“我们结婚吧”时无比认真的表情以及悄悄握紧的拳头。

        我想起那个高二静谧的午后，我醒来时看见他微微颤抖的睫毛和红了的耳根。隔着不到一米，教室里落针可闻，没过几秒，他红着脸对上我的眼。

        那时候会脸红的陆沉，那时候就算我当面记他名字也装作满不在乎的陆沉。

        “他怎么这么傻。”我突然就想哭。

        “因为他喜欢你呀，喜欢一个人就会变得傻里傻气。”

        “好在，他现在如愿以偿了。”

        如愿以偿了吗？

        可是，我还没告诉他，我也喜欢他。

        晚上九点，我们回到家。

        我望着陆沉走在前头的背影，想起胡茜说的那些话。

        如果不是她告诉我，陆沉是不是打算把这份从年少就开始的喜欢永远尘封呢？

        “陆沉。”我叫住他。

        他正在解衬衫的扣子，回过身应了一声：“嗯”

        我迈大步冲进他怀里，抱住他劲瘦的腰。

        他没料到我的动作，被撞得后退一步，随后很快扶住我。

        时间在流逝，夜色如水，我们就这样安静相拥。

        很久后，我才从他身前抬头看他：“陆沉，你现在幸福吗？”

        问这话时，我眼眸很亮，里面只有眼前这个男人。

        陆沉没有犹豫，右侧脸颊梨涡凹陷，轻声说：“嗯，幸福。”

        我开心地笑起来，踮起脚尖抓住他的衣领，凑近他耳边说：“那我能让你更幸福哦。”说完“吧唧”一下，亲在他梨涡处，然后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他有点被我大胆的动作惊到，眨眨眼，不可思议地摸着湿润的那一处。

        我很满意他的反应，更加大胆，抱住他的脖子跳起来挂在他身上，照着他的嘴唇用力亲了下。

        陆沉猝不及防，身体颤了颤，眼眸转深，盯着我的唇，引诱似的，声音沙哑：“宝宝，再亲一下。”

        此刻，他的衬衫扣子解开两颗，喉结凸出，随着吞咽上下滑动，性感得要死。我被蛊惑到，抬手摸他的喉结，凑近他的嘴唇：“我好喜欢你。”然后再次覆上他的唇。

        明显感觉到陆沉按住我的力道加大，呼吸急促，很快反攻为主。

        我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渐渐承受不住，身体下落。

        陆沉注意到，双手托住我将我往上提。他眼睛雾气蒙蒙，眼尾泛红，唇色鲜艳，胸膛剧烈起伏着，一下一下亲着我，声音低沉：

        “我也好喜欢你。”

        “超级喜欢你。”

        “最喜欢你。”

        “宝宝。”

        “老婆。”

        我脸唰的一下红透了，身体像通了电一样，酥酥麻麻，心脏怦怦跳个不停。

        亲了好一会儿，再次松开时，他捏我的耳垂：“你大姨妈什么时候走”

        为了和他的黑衬衫搭配，我今天穿了件纱质的黑裙，此刻都堆在腰上，将我们两个缠绕。

        我脸颊发烫，咬着牙说：“今天是最后一天。”

        他长长叹了口气，呼吸喷洒在我耳边，好热。

        将我抱紧，陆沉走向沙发坐下来，脑袋在我颈侧蹭蹭，嘴唇碰到我的皮肤，不再动作。

        室内灯光笼罩在我们头顶，旖旎气息无孔不入。

        “我觉得我得被你玩死。”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声音暗哑，微微松开我。

        陆沉抬起我的下巴，我看清他现在的模样。

        眼尾上挑，眼眸深邃，氤氲着浓厚的情意。垂眸看我时，睫毛长长，他的脸，脖子，哪里都红。

        他又垂首亲下来。

        “明天我就让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洗床单。”

        我下到一楼的时候，看见男人的身影，宽阔可靠，充满安全感。

        他穿着高中的校服，闲散靠在摩托车旁，指尖夹烟，吞云吐雾。白色的烟雾在空气中扩散，模糊了他的面庞。

        看见我，他将烟灭了，随手扔进垃圾桶里，手挥了挥，扑散眼前的烟雾。

        他就站在那儿等着我，眼神温柔。

        我一步一步走近，直到站在他面前。

        陆沉上下打量着我，眼里是惊讶。

        “怎么穿校服了”

        我拢了拢飘散的头发。

        “和你一对啊。”我仰脸，笑得灿烂。

        他凑过来吻我。

        坐上摩托车的后座，扶上他的腰。

        “真的不要头盔”他头微侧，声音从前面传来。

        “不要。”

        “那你坐稳。”

        “嗯。”我乖乖应答。

        山城夏日的风扑面而来，燥热。

        摩托车飞驰的声音就响在耳边，我听不见别的，感觉世界只有我和陆沉。

        风将他棕色的发吹乱，我看不见他的模样，但我猜测他一定在笑，是那种肆意的，洒脱的，张扬的，狂妄的笑。

        一如当年。

        摩托车驶过云城一中，我看见熟悉的校门，熟悉的小店，熟悉的街道。

        我的头发已经被吹得乱糟糟，可我并不想管。

        将头靠在他结实的后背，我抱住他的腰，鼻尖闻到他身上未散的烟味，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

        那时的少年人，现在，是我眼前人，心上人。

        陆沉，我要你永远自由，永远幸福。

        当晚，夜色迷茫。

        陆沉将我身上的校服脱掉，又兜头脱掉自己的，胡乱扔在哪个角落。

        ……

        看来这个床单不能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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