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疯言疯语

许远在朝中当官的时候，就是出了名的老好人，可以说是将唾面自干奉为座右铭，也因此人缘一直很不错。来到地方当太守，也是秉持着少惹事多做事的原则，尽力维持着睢阳的行政运作。
但也是这种性格，使得许多人将许远当成了软柿子，今天找他借粮，明天找他拿钱。许远不敢得罪这些人，只求能够在睢阳危难的时候，有人能出手相救。
许远没想到的是，当睢阳真的面临叛军大规模进攻的时候，除了张巡、雷万春等人外，没有一个有实力的太守、御史肯出手相救，甚至作壁上观。
“张相为什么这样看老夫？”
许远抚须看了一眼张镐，对他说道。
“许太守似乎比往日多了些锐气。”
张镐轻咳一声，有些尴尬的说道。
“唉，张相这大半年来四处奔波，也明白了，现在已经不是开元太平时期，而是乱世降临。我许远为人友善了一辈子，现在才发现，直他娘的许叔翼，直他娘的贺兰进明，有实力才是硬道理。”
许远放下抚须的手，紧紧的抓住双膝，他的神色不复往日的儒雅，口沫四溅好像个市井泼皮般大骂道。
张镐看着面前的许远，一时间有些恍惚，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形，能将一个老好人逼成这个样子，但他有似乎能够理解。在睢阳被围困的那段日子，张镐四处拜访周围的唐军，可是他这个大唐宰相就是个马球，被人撵来撵去。
“不说了，张相，过几日咱们睢阳要举行阅兵，你就知道了。”
许远松开了自己的双膝，重新恢复了脸上永恒不变的淡然微笑，轻描淡写的对张镐说道。
“甚好。”
张镐微微点头，他也想看看许远的底气到底有多足，能不能抵挡住史思明的大军。
此时，在码头上还有一人专心致志的关注着战舰。
“冉小子，如此神物恐怕只有天上才有。”
冉奇的左右有一僧一道，道人眉飞色舞的说道。
“阿弥多佛，贫僧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船只，恐怕只有西方天竺，佛祖之地才能看见吧？”
金刚权咋舌不已，抬头仰望着，这战舰的船体阴影遮蔽在他们的身上。
“你确定，你那天竺能有此神物？”
清风道长斜眼撇着金刚权，讥讽的说道。
“这应该是人力所为，不可能是神仙的法力。”
冉奇眼眸轻凝，徐徐的说道。
“人力，怎么可能？”
清风道长和金刚权不约而同的说道，对于他们这样有信仰的人来说，当碰到解释不清的事情的时候，直接相信神佛法力就够了。
“你们看，这艘战船还是有牟钉，连我大唐的木楔技术都不如，只是造型如鱼般，在水中更加自如罢了。”
冉奇看着整艘船，指着那些钉子固定的地方，淡淡的说道。
“确实，如果是法力所为，应该天衣无缝才对。”
清风道长抚须点头，他听了冉奇的话觉得挺有道理的。
“但即使如此，这也是一艘了不起的船。”
冉奇虽然识破所谓神力所为的传说，但也承认这艘船绝对是时代的顶尖，加上他们曾经亲眼目睹，这艘船能够以极快的速度行驶，却没有人能够说出原因。
不过，当冉奇觉得这艘船是人力打造，心中也就燃起了比试之的欲望，想要进入战船参观，并且将来能够制造出相同的船只。
“不行，你们负责的是火器制造。”
冉奇直接找到了南霁云，将自己的请求说出，但是被南霁云断然拒绝道。
“南将军，你们船上也有火炮和火枪，难道将来就不需要维护修理了？”
冉奇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了一眼，躺在甲板上的笨重火炮，以及火枪兵们身上背着的火枪说道。
“这~。”
南霁云沉吟了片刻，这火炮和火枪确实犀利，能够于百米外杀敌，大炮齐射下敌军糜烂数里，但就是维护不容易，比起刀剑显得有些娇气。
想了半天，南霁云不得不承认，冉奇这样技艺精湛的工匠，自己还真得罪不起。
“好吧，我就只能让你参观一下，但是不得耽误张将军的事情。”
南霁云做出了让步，允许每天一到两个时辰，让冉奇参观这艘战船。
“多谢将军。”
听了南霁云的话，冉奇显得十分激动，他登上这艘战船后四处查看，不时的瞅瞅这个，摸摸那个。
一名船上的火枪兵随时跟在冉奇的身后，毕竟，冉奇的身份是俘虏，战舰如此珍贵的武器，南霁云也不敢丝毫大意。
“这种白色的东西作为粘合，竟不是糯米，又不是玉石或者羊脂真奇怪。”
冉奇作为一名工匠，一眼就看穿了焊接整艘船的关键点，只是他不认识热熔胶，蹲下亲手触摸着喃喃自语道。
“这是热熔胶，是一种塑料。”
忽然，从冉奇的身后传来了一个人的声音，冉奇回头看见李明德。
“塑料？”
冉奇眼睛一亮，他没想到面前这突厥人，居然认识这种东西。
“没错，但是你不用想了，这不是目前能找到的物质。”
李明德打量着面前的冉奇，对他说道。
“为什么？”
冉奇好奇心起，接着追问道。
“这不是自然界中存在的物质，它事实上是工业化合产物。”
李明德伸手挠了挠脸颊，吃力的向冉奇解释道。
“哦，工业，天书中到是经常说起。”
冉奇若有所思，张巡让他制作火器，难免会让他看几页天书，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也足以颠覆冉奇往日的经验和常识。
“是，工业是相对于农业社会，到了那时候，人能够移山倒海，上天入地。”
李明德也没想到冉奇，竟然了解工业，他指了指天空又指了指地说道。
“李明德，快走吧，南将军看见你和别人乱讲话，恐怕会生气。”
这时候，负责监视的火枪兵将李明德驱赶走，李明德垂着头讪讪的下了船。
“话没说完呢？”
冉奇却有些着急，这只言片语中似乎蕴含着无穷的谜题，令他抓耳挠腮。
“别理那个突厥人，他就是个疯子。”
火枪兵却耸了耸肩膀，淡淡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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