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前路

　　面对傅剑秋的攻击，徐本善当即抡动手臂横扫，手臂啪得一下打在傅剑秋手臂上，甫一与傅剑秋手臂接触，立刻便用黏劲黏住，双手转动，如同包裹着一个太极球，在半空中不断画着半圆，如同在水里翻搅摸鱼一般。

　　即便徐本善并未使用内气附着于手臂之上，傅剑秋仍然感到其手臂上有着一股黏劲，始终吸附着自己手臂，身子被拳法带动走了两步，他当即双脚摩擦，脚尖朝内，脚跟分别朝向左右两侧，放在止住身形。

　　同时，手中的拳突然摊开，随后五指并拢，竖掌如刀，手臂穿插，缠腰进跨，挥掌直戳向徐本善，这是形意拳变为八卦掌了。

　　不过傅剑秋却并不用趟泥步踩着徐本善侧边走，而是一步抢中线，踏中宫，快攻猛打，把贼、滑的八卦掌打得刚劲凶猛，倒像是形意拳了。

　　之所以八卦门和形意门会合并，就是因为但凡学八卦有成就的，也都是形意拳有成就的，这两门功夫相辅相成，可以互相补足彼此许多的不足之处，所以慢慢就合并了。

　　毕竟形意门人也是八卦门人，那合并不合并还有什么区别？像宫宝森和李存义，若是以八卦门来论，李存义是董海川弟子，宫宝森是董海川徒孙，若是从形意门论，二人是师兄弟。

　　当然，宫宝森的原型宫宝田跟李存义则没有这一层关系的，李存义是他师叔而非师兄，也没有学过形意拳。

　　傅剑秋也是一位将八卦掌和形意拳融会贯通之人，只见他快攻猛打，先是用八卦掌的戳，徐本善眼疾手快，一掌下拍，重重打在傅剑秋手臂上，令这一戳被按了下来。

　　傅剑秋又起另一只手，这只手不再使八卦掌，却是用形意拳，一样是抢中线，踏中宫，硬打硬憾，手臂破开空气，发出啪的一声脆响，仿佛空气中有一把无形兵器抽打着一般。

　　两个人拳脚交击，你来我往，手臂拳掌皆是如同木棍一般，每一次对碰都能发出啪啪的巨响。

　　这种啪啪之声，在动作片和功夫片中经常出现，但往往是后期配音加上去的，但是现在，却成了拳头打出来的声音，徐重光看着两人交手，就像是在看多年前的邵氏电影一般。

　　电光火石间，二人已经过了十数招，徐本善虽然是内家高手，但他此时并未使用内力加持，而是纯以自己的气力相抗，毕竟年老，只感觉傅剑秋虽然体型并不魁梧壮硕，但他拳头上的力道却好像山洪爆发，势不可挡，挡者披靡！

　　在山洪般的拳力、掌力之下，徐本善已是气喘力竭，就在这时，傅剑秋垫步上前，抡起手臂，如同抡着一把巨大的斧头狠狠朝徐本善脑门劈下。

　　形意拳，虎形劈拳。

　　虎形如同猛虎下山，一声呼啸，震荡山林，当真是威猛无比，傅剑秋此时便如同化身猛虎一般。

　　然而。

　　徐本善数十年苦修，莫说只是化身猛虎，就是真的猛虎，又何尝不是葬身于他掌下！

　　他当即不再留手，丹田之中的内家真气如同一股湍湍溪流，迅速顺着大臂运转到他食指、中指之上，他二指并拢竖起，身形暴起，一指刺向傅剑秋右臂穴位，这一人一指在内力加持下，快得竟然连傅剑秋也只能看到一抹残影，根本来不及格挡。

　　刹那间，傅剑秋手臂之上，顿时一麻，四肢都是骤然无力，原本凶猛挥出的劈拳手臂耷拉一下往下坠，同时徐本善向后退了一步。

　　“形意拳霸道，当真是名不虚传，傅先生真是令我大开眼界，能将八卦掌施展得如此霸道凶猛，更是难得，若是傅先生有一枪在手，纵然是在战阵之上，恐怕亦能够十荡十决，七进七出了！老道力衰，难以取胜，不如就此平手罢。”

　　“徐道总已年过七旬，却仍然有夺神制鬼之能，更是令我敬佩啊。”

　　这两人一番交手下来，两人互相对视，均对彼此钦佩不已，傅剑秋霸道刚猛，直来直去的风格打法非常对徐本善的胃口，而傅剑秋对徐本善那点穴法及内家真气也是敬佩不已，二人均是惺惺相惜。

　　原本傅剑秋送完信之后便打算带着徐重光离去，但是这一战后，徐本善极力邀请傅剑秋在武当山小住一段时间，两人一起谈经论武，而傅剑秋觉得能与徐本善这样的世外高人共同论武，对自己也武术修为也会大有裨益，于是便答应下来。

　　自那日起，傅剑秋与徐重光三人便在武当山居住下来，傅剑秋与徐本善又切磋了几次，不过大抵都是一样的结果。

　　徐本善七十上下，傅剑秋五十上下，若是不用内气的情况下，往往在一开始还能打得有来有回，甚至还占了上风，但是过一会，就会开始气喘力竭。

　　不过若是一上来就用内家真气，打了许久都还精力充沛，如此三场比试下来，傅剑秋对徐本善内家功夫非常敬佩，兼之徐本善比傅剑秋打了二十岁，外加徐本善对他的功夫有不少指点，令他受益匪浅，于是渐渐执晚辈礼起来。

　　一天下午，夕阳西归，徐本善突然对傅剑秋说道：“剑秋，不知你是否可以把形意拳传授于武当山了？”

　　傅剑秋愣住了一下，徐本善又说道：“剑秋是一代宗师，我们武当山受门规限制，不得随意下山，如今枪炮大势之下，已经不必讲什么门户之见了，我希望能传授你武当拳，由你将他传承到外界去。”

　　所有的练武之人，在火器面前，都感到一种深深的悲哀，多少武术宗师，在见识了枪炮之后，心灰意冷，再也不谈武学。

　　徐本善可能是最后的内家高手了。

　　武当山下，最后的武术宗师们在中央国术馆中，绞尽脑汁，致力于打破门户之隔，汇集各家功夫之长，找出武术的出路。

　　汇聚形意、八卦、太极三大内家拳及当时的吐纳法，集合当世众多的武术宗师，一齐反推出完整的内功心法，期望为后辈们找到一条前路。

　　在这个末法的时刻，找到，那已经不复存在的，内功心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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