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六章黄帝的《咸池之乐》

正彷徨间，左手密道里传来一阵乐曲声，是——编钟的声音。编钟，我国古老的乐器，常与磬一起演奏，就如琴瑟和鸣，入耳这声音清脆而不尖利，无鼓之浑厚，但其轻灵而幽远。只听得乐曲开头弘弘之声不绝，似惊涛拍岸、似石块撞击，令人感到非常恐惧，叶子兮像被定住了般，停住了脚步；再继续听下去，“复闻之怠”，又有点昏沉，昏昏噩噩，身不由己，不知所以，竟随着乐曲声走进十米径深，连之前的种种紧张、忙碌、焦虑都烟消云散，全身放松；乐曲愈发清脆悠扬，可“卒闻之而惑”，叶子兮只觉更加迷迷糊糊、辨不清东南西北、分不清古今中外，走得又深入了些；“荡荡默默，乃不自得”，自己的心灵空旷、无依，像入定一样，没有什么念头来来去去，想思考却思考不了，想说却说不来，像进入了无我、忘我的状态。乐曲终了，叶子兮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走入一件十平开外的内室中，这内室简朴却不失庄严，正中立了一尊汉白玉塑像,塑像之人垂裳而立，手执宝剑,威风凛凛，刚才那道人此时正恭恭敬敬、稽首拜偈。

        叶子兮看到老者如此虔诚，便立在一边静静等候。“你，竟听得见《咸池之乐》!”老者并未回头，“也是一番机缘”“《咸池之乐》？”叶子兮一脸茫然，“可音乐从何而来？”估计是手机播放或景区中央音响吧。“《咸池之乐》就是黄帝之乐，你眼前这尊塑像便是黄帝之像，此曲由吾帝亲自作词作曲，是很盛大的乐章，当年在洞庭之野演奏，场面之大，闻所未闻。”老者转过神来，目光柔和又深沉地看向叶子兮，“你可都听见了什么？”叶子兮便将方才所感复述一二。老者捻须叹曰：“帝曰：‘殆其然哉！’黄帝曾说过，听了他这个音乐当然会出现这种状态，使我们不知不觉入道，由人籁进入天籁，由此教化世人，不过非人人得以教化的，有缘有心者得闻之。”

        叶子兮心中一动，俯首拜偈：“愿听道长指点迷津。”老者抬头抚须，娓娓道来：“黄帝奏的这个‘咸池之乐’，奏之以人，徵之以天，行之以礼义，建之以太清。‘奏之以人’，要考察人事，对人、对人类社会、对人心都要有所了解，才能够抓住人心。如武侯祠的对联“能攻心则反侧自消”，《孙子》说“攻心为上，攻城次之”，怎么攻心？你就要对人心有所了解，有所熟悉，反之就无效。医生开的药单不见效，就是庸医，就不行。‘徵之以天’，就是缘于天道、依据天道。同时又要‘行之以礼义’，毕竟是人类社会，还是需要礼义这套东西，‘建之以太清’，太清，就是我们的本元之气，本命元神，真如，大道。”

        “大道？小女子不知。只知我祖黄帝想用音乐教化世人的想法，用意深远，然我认为”“哦，你有甚见解，不妨说上一二。”老者饶有兴味地看着叶子兮。“我倒觉得真正的生活是自然而然的，像日月交替、四季更迭、花朵展颜、草木抽芽，又如泉水淙淙流淌、鸟儿啾啾啼鸣，道法自然，又何需去教导什么，规定什么？倒不如去掉什么，忘掉什么。既如此，哪还用得政治宣传、礼乐教化、仁义劝导？如果教化出一批伪善之人，反倒虚了些。”

        “好，好，难得你听得见世俗之声，又悟得到这自然之法，看来，我这老师又添一位徒儿了。”老者仰天大笑，颇得意的样子。

        “老师？徒儿？道长，您把我说糊涂了,不知您是？”叶子兮这时倒觉得这道长眼熟的很，“您，您是，先生您是——？”

        “老夫名周，字子休。”

        “那这塑像莫不是？”

        “是的，这是我的老师，姓李名耳，字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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