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邪门

这天，殷绾也是第一次骑坐凤凰上天。在仙家山间云间穿梭也别有一番风味。

        这苍峒山是群山，许泽清所居住的南峰衡阳殿也是群殿，殷绾和白延川便被安排到东边偏殿的北房和东厢房。

        此处有瀑布高挂，仙鸟群居，院子边上栽满了大片桃树，院子里也是假山配着莲花池子，还配有兰花，很有意境。

        白墙青瓦，檐下不曾有多余的装饰物。屋内摆设也是极简，几个蒲团垫子，几处图案相似的屏风，上绣翠竹菊花，屏风后是张木制旧书桌，上搁文房四宝。想来是按照这屋子主人的喜好摆置的。

        “姐姐今天睡个好觉，明天一大早要去做个早教，说是所有人参加！”楚言一边将些清淡可口的吃食摆放在桌上，一边对殷绾说着。“想来门派中发生了些大事，四大仙师和八大长老都去主峰议事了。”

        “行，我知道了，谢谢你啊，阿言！”

        “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抬头间看了白延川一眼：“喂，男女有别，你的屋子在东厢房，这里是北房，一会儿别走错了。”

        白延川沉默着没说话，殷绾有些微微想笑。

        按道理，自己作为客人，理应住在东西两厢房，再不济也是南房，被称为“倒座”，这北房是主人家的屋，怎么就给了自己住呢？

        这算是苍峒山派房屋太多，实在是空的慌？

        天色不早了，小凤凰在殷绾这儿聊了几句，待两人用好饭便端着食盒离开了，出门前还不忘膈应小狐狸几句。

        屋内只剩殷绾和白延川了，小狐狸看看同样沉默的鬼娘，开口道：“你，要我出去吗？”

        “我可没赶人走。”殷绾说着话起了身，向里屋走去。

        “阿言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就是一孩子，皮了点。”殷绾伸手拿起床上早已准备好的弟子衣装在身前比划比划，回想起刚刚那孩子，再看看屋里自家小狐狸。

        “话说。”殷绾一边拿起素银冠一边向白延川提议着：“你什么时候也叫我一声姐姐呢？你瞧那阿言，一口一个叫的多甜呐！”

        “我都活了上百年了，那凤凰才多大。”白延川反驳着。

        这话殷绾就不乐意听了，自己做鬼娘前不知道做了多久的鬼，少轮回了多少次，论岁数不一定比他小，再说了，这和年龄有关系吗？

        “那我乐意听，你舍得叫吗？”

        殷绾的眼睛盯着一个人的时候很有攻击性，比小狐狸有魅力，更勾人。

        白延川被她这么一看，双眸躲闪着看着脚下一方地，只是微微开口，半天吐不出一个字音来。

        屋子外的水滴声都变得清晰起来，滴答滴答吵得不行，索性变回小狐狸往殷绾身上扑，丢面子就不是他。

        殷绾也是抱着小狐狸一脸无奈。捡来的小家伙太害羞了怎么办？她定要把白延川的脸皮锻炼厚！

        这些天路途遥远，两人都累着，殷绾换了外衣便往床上爬，将小狐狸滚下床，自己抱紧被子睡过去，等小家伙再次偷摸摸爬上那张床时，殷绾只是皱皱眉，将那小脑袋向外推了推，便不管了。

        夜里很安静，屏风前的香炉内点着檀香，院子的荷花池子里时不时传来一声蛙鸣。

        本该是一切安稳平静，苍峒山主峰的大殿上却是坐满了本派的仙师和长老。

        主位上坐着的便是扶琅仙尊，北峰驭情殿的主人，常年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形象，面挂冰霜。

        “哎！许师兄来了！”边上一位手持玉边镶金折扇的仙君看到许泽清从外面进了，赶紧提醒在座各位。

        “发生什么事了吗？”许泽清离开苍峒山不过几日，门派内是出了什么重要的事，要让仙尊召集几位仙师长老都到场，并在大殿内等着他。

        “许师弟。”

        扶琅仙尊起身走到许泽清身边，“你不在之后的几日里，门派内发生了一些诡异之事，至今已有三名弟子离奇暴毙，死因不明。”

        “什么？”

        许泽清不常在众人面前表露过分的恐惧和紧张，此刻的意外却被扶琅看在眼里。

        “这些弟子之间并未发现关联，死相全是头身分离，从伤口看都是粗暴扭断的，残忍至极。”扶琅面上说的还有所保留，要是当面查看那些尸身，怕是更令人作呕。

        “这件事各峰弟子都不知道吧？”许泽清回想着刚刚门外弟子见着他都是笑脸相迎，未见有任何奇怪之举。

        “我让人将此时压了下来，以免造成混乱。”作为帮派仙尊，扶琅还要为整个苍峒山考虑。“发生意外的弟子均是在苍峒山主峰境内遇害，均是外门弟子。”

        说了半天，扶琅终于是给许泽清派任务了：“我和各位师兄弟、长老决定明日召开早教之时，提醒弟子切勿独行单走，减少外门弟子山间采药等活动，事关这杀人魔之事便交由我和其他三位仙师了。”

        许泽清点点头，“师兄，不过为何早教的是我？”

        扶琅无奈看了看一旁那位手摇折扇的仙师，轻轻叹了口气：“他不愿呐。”

        那仙师对着许泽清笑了笑，微微点头，全场只有这位景尚华景仙师穿着最为华丽，性子也最大大咧咧，最不爱藏着掖着，不愿做的事儿坚决不干。住的东峰蓬莱殿也是整座苍峒山最有钱的地方，他门下的弟子，衣服里还能夹杂着银线，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

        许泽清也是向他这位师弟点头示意，也能明白师兄的用意。

        之后，几位仙师、长老一起，对接下来如何应对杀人魔的事提着看法见解，不知不觉间，到了后半夜才散场。

        许泽清回到衡阳殿之时早已没了困意，只身立于殿前老槐树下，远处主峰大殿前的灯不灭，想来是扶琅仙尊还在忙。

        弟子暴毙的事瞒不住多久，这苍峒山派怕是要发生些大事了。

        第二天一大早，殷绾也是即刻起了床，让她意外的是床上的小狐狸还呼呼睡着没醒来。

        殷绾拿上衣服，起身去了侧间换，当她换完衣服出来后，看着小狐狸还不起身，直接上手，拖着那蓬松的尾巴将他托起，一只手挠他痒痒，小狐狸扭着身子挣脱，跳下了地。

        “快去把衣服换了。”

        殷绾拿手指了指东厢房的方向，白延川的弟子服应该也是放在床上。

        小狐狸扭头瞅了一眼，没有要动的意思。

        “快点啊，咱一会儿去听早教。”

        没等殷绾催促的话说出口，眼前的白狐狸顷刻变成了少年，衣服已穿好，就连头上的玉冠都一丝不苟戴好了。

        白延川的相貌也是生得极好，那眉眼间透着点男生女相的味道，就算是这仙门美男众多，小川也能算在伯仲之间的。

        这下殷绾有些不悦了。

        自己不会像白延川那样，转个身将衣着服饰全都穿戴齐全，这么一来，她成了那个慢的。

        手里的木梳用力刮拉着头皮，连带着拽下来好几根头发，殷绾就像不知道疼一样，将小怨气洒在自己的脑袋上。

        小狐狸也是了解她的脾气，赶忙拿过她手里的木梳，快速但细心地为她盘上发，戴好冠。快速吃完饭去听早教。

        就如昨夜里几位仙师和长老们交代的那样，许泽清向通过传声向各峰弟子讲到，近期苍峒山有凶猛魔兽出没，怕是从锁妖塔里意外跑出来的，这几日许多进山的弟子行程取消

        各峰弟子都在自家大殿门口的空地上坐着，殷绾一脸认真看着眼前许大哥滔滔不绝，眼睛都不带眨的，可手里的白丝已经被无数次编成吉祥如意结再拆掉了。

        虽说是不让单独入山，但作为第一剑宗，练习剑术修习心法还是每天必不可少的。门派也为殷绾和白延川都备好了剑，但殷绾是人身，且无灵根，实在不愿学，许泽清也没说什么，便叫楚言带着她在山上好好玩儿几天，规矩什么的不用在意，不要有过多拘束。

        殷绾开心了，偏偏这小狐狸这些天更着一群十七八岁的少年一起修苍峒剑术，早出晚归按时得和仙门弟子一样，倒是冷落了殷绾。

        殷绾也没不开心，每天有小凤凰陪着，衡阳殿古板简约，整座峰也没啥有意思的山谷河流，逛了两天也就腻了。

        为此，楚言天天一大早带着殷绾整座苍峒山各处玩儿。

        今天去西峰霜华殿看各种异界灵兽，明天去北峰驭情殿泡温泉，吃野灵果子，后天就去东峰蓬莱殿吃各家美食，观赏各种珍稀花卉，价值连城的宝物。

        南海鲛人族的巨大珍珠、上古洪荒的大虚神甲和尊神刀，各种宝贝法器看的殷绾也是眼花缭乱。

        这东峰蓬莱殿的峰主景仙师也是个好说话的，每回看着殷绾和楚言过来都让厨房做些新奇的外来美食，每回都送些精致小玩意儿，今天送个护心戒指，明天就送只金步摇，出手阔气，可让殷绾这小财迷笑弯了眼。

        这蓬莱殿便成了殷绾最爱去的地方。

        当然，跟着楚言还能下山，去那熟悉的人间走一遭。

        山下最近的那条街殷绾也是逛遍了，不用小凤凰带，自己就能循着肉饼香朝最好吃的那家摊子去。茶楼几时开讲神仙眷侣的爱情故事殷绾也都摸清了，早一刻钟去寻个好位子，要上一壶茶、两碟花生就能坐上一下午。

        一天天这小日子过的真是舒坦极了。

        这天，楚言告诉殷绾他在驭情殿后山的一个山谷里，发现了好些彼岸花，想让殷绾去看看。

        这也引起了殷绾的好奇。

        按理说，彼岸花开于鬼界或黄泉路边，这仙家门派的土地上如何能种活。

        第二天，殷绾就骑着小凤凰飞下北峰的悬崖。

        这幽谷三面环山，很是难找，除了从上头，几乎没有可以离开的地方。

        殷绾踩着湿软的土地，发现这万丈的深渊谷底竟是一片清澈的湖。湖里游着几尾小金鱼，花色漂亮，像是人喂养大的。

        周围无一丝枯草，无一片嫩叶，有的只是大片的彼岸花，在这个常年见不着日光的地方开得妖艳。

        殷绾走近湖边——这湖看着不大，一眼就能望到边，就算是围着湖走上一圈，估摸着都不用一刻钟。

        她往湖里看，水很是清澈，但极深，整个湖更像是一座巨型水井，一眼望不到底，充满神秘。

        正当殷绾望着眼前那蓝到发黑的湖水发愣，她似乎看见水中的倒影——不！这不是她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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