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发现

不等殷绾昏迷多久，漂亮姐姐就带着她回到了住处——一座漂亮的竹屋。

        屋内的摆件极少，但件件都是价值千金的古玩意儿。屋中间焚着的香炉，矮桌上摆着的天青梅花壶，哪一样不是出自皇室官家？

        这姐姐莫不是皇亲国戚？

        等她将殷绾抱至床榻上，殷绾那双满是疑惑的眼睛还是愣愣地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女子转过身去够挂在一旁黑漆架子上的大巾帕，熟练地替殷绾解开玉冠，散下湿发，再一点点擦干……

        架子上挂着的巾帕不少，摆得很整齐，就在床边，随时都可快速取用。

        “你叫什么名字啊？”

        当然，殷绾心里也不介意叫这婉顺的姑娘姐姐，显得亲近，但对着一个刚见面不久的女子也略带轻浮之意。

        姑娘递过来一个白玉手炉，听及此，怔愣一下，拉起殷绾的一只手，在掌心中一笔一画写了一个“桑”字。

        “桑？你的名字很好听，真的！”殷绾说的是心里话。

        桑姐姐笑了笑，双瞳里仿佛能看见星辰大海，但是殷绾却在意着她手腕上戴的细镯子。

        什么镯子需要一边戴一只？

        极致的鲜红雕刻出蛇形，缠绕在美人细腕处，看久了越来越像是从雪白肌肤深处流出的血。

        回味刚刚的触摸，殷绾越发确定桑的手上留着许多陈年旧伤，手背上也有！她经历了什么？

        殷绾憋着一肚子的疑惑想要问桑，桑却起身，双手灵活地做着几个手语，示意自己去给她烧水，让她好沐浴。

        桑又从一旁的衣柜深处翻出几件漂亮的衣裙，比划着告诉殷绾，这是自己没穿过的，只是她长的快，来不及穿就穿不上了。

        殷绾也是点点头，这些裙子的样式她这辈子都没见过，绣花做工都是一等一的好。

        等殷绾沐浴完出门时，桑也将做好的清粥小菜端上雕漆

        小几，为她放好了一双筷子。

        看到桑姐姐会做饭，殷绾也是越发觉得她厉害的，小跑过来一看——

        粥米水分离，水煮白菜，干瘪的咸蛋，还有蒸得极干的肉块切成片粘着丝丝盐粒……

        和那苍峒山各峰做的差不多。

        本以为此时桑会摘下面罩，但桌上只摆了一副碗筷，一切的份量都是按照一个人做的。

        殷绾抬头看桑，便见她指了指脸上的金属面罩，摇摇头，又让她别担心。

        殷绾坐下，夹菜入口……过去嫌弃衡阳殿小厨房的胖厨子做饭难吃，现在想想都是自己挑食罢了。

        是这嘴被小川和蓬莱殿的名厨给养刁了？

        当着桑的面，殷绾还是一片菜叶不剩，将桌上的食物统统吃下了肚。

        桌上的碗筷桑不洗，也让殷绾别洗，搁着就行。

        怕殷绾冷，给她套上长袄，披上羊貂白斗篷，出门前还塞了一个汤婆子到她手里，这才安心地和她出门。

        这天气冻不着这小鬼娘，只是殷绾发觉，自己的法力好像一点都使不出来了，指关节处的白丝也睡去一般，不听召唤了。

        桑想必是极怕冷的，里衣就是羊绒短衫，外边儿加了不知多少件，从她瘦削的脸庞，不难猜测这具身子骨有多薄弱，和闺阁里常年患疾用汤药吊着命的贵小姐一般。

        桑也是个苦命人，殷绾瞧着她脑后，金属面罩结构很是巧妙，是一个自己都无法打开的旋钮，需要有人花足够力气掰动她颈后处的机关。

        是谁这么做的？

        殷绾实在忍不住，将心中的谜团一个接一个抛向桑，问她是不是被困住了，哪个混蛋欺辱了她，她是如何来到这里的……

        殷绾嘴快，都是过去几年在各种流氓混混堆儿里练出来的。

        桑不会说话，也许是面罩上的玩意儿卡着她的嘴，让其不好开口。

        她只是默默听着，是不是转头看看殷绾，从头到尾都在表示：我没事，我很好。

        走着走着，殷绾发觉，她们自己被救上来的地方，一旁有着一片相似的湖，周围也有许多彼岸花。

        “桑姐姐，你要我回去了？”

        她好不容易来一趟，一切都没弄明白，太阳还没下山，怎么就……

        不对！这里不仅季节不同，连时辰都不对！

        殷绾猛然抬头看向太阳——

        她在崖顶之时乃是正午，此刻却未到正午，想必过来的时候正值清晨。

        她离开了有半天了，不知道小川是否在为她担心？

        殷绾恹恹想着，望着湖面发呆。

        她解开了斗篷的绑带，脱下厚长衫，将它们递给桑，瞬间被冻地一哆嗦。

        “桑姐姐，我走啦，下次有机会一定来看你！”说完，慢慢进入水中。

        回去竟比过来要轻松的多，仿佛那个世界有着一股力量将她拉回，不用花费太多力气便已游了好多路程。

        水渐渐有了暖意，身上不在寒冷，片刻之后，伸手触及到了湖面。

        “殷绾！”

        刚露头，殷绾就看见岸边，蹲在红色彼岸花中间的白延川。

        天色已暗，看不清他的脸，但从那微微带哑的喊声中不难听出担惊受怕之意。

        殷绾向他招招手，用力游过去。

        刚上岸就被她的小狐狸用力抱住，全然不在意她身上都是水，还滴滴答答往下淌。

        “行了，快放开，都是水！”说着便用手推了推，不料白延川抱得更紧了，几乎勒的她喘不上来气儿。

        “你松开点儿、你……”

        白延川施了法，殷绾身上的瞬间干了，盘成垂髫髻的发丝都是清爽的，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扫抚着她的后背，攀上她的腰。

        嗓子里呼噜呼噜的，怕是修为低，累着了还不肯化成小狐狸。

        “让你担心了，下次不会了好不好？”殷绾轻声哄着，抬手搭上他的背，轻柔拍了几下。

        突然心里来了些趣味，手缓缓往下，突然抓住了小狐狸的尾巴，惊地他剧烈一抖，也让殷绾吓了一跳，赶忙松开。

        松开后的手只好无措地垂下，却意外地被大尾巴缠上了。

        雪白的尾巴很是灵活，灵活得好比常年拨动筝弦的乐师的手，主动往殷绾掌心里钻。

        殷绾：！

        好一会儿，白延川才收起尾巴，放开了殷绾，上下打量着她。

        身上的鹅黄色衣裙，头上的钗，都是没见过的。

        “这些都是桑姐姐的，我在水下认识的一个漂亮姑娘。”

        殷绾没多做解释，抬头看看不知尽头在何处的山崖，心里不禁升起忧虑。

        怎么上去呢？

        她转头看向白延川：“你跳下来的？”

        白延川没回答，而是熟练地唤出长剑，做法使其变大，悬于地面半尺之上。

        他什么时候操控剑如此好了？

        没等殷绾多反应一会儿，白延川已经跳步上剑，转过身朝殷绾伸出手，“阿绾，上来。”

        殷绾犹豫着，拉住他的手，抬脚上去。

        只是离了地面半尺高，殷绾也算是跳过万丈悬崖的人，此刻也不害怕了。

        白延川御剑，带着殷绾慢慢向上飞，殷绾渐渐发觉，自己可以控制脚下的剑，仿佛能看懂她内心一般。

        “这是你近日来学会的？”

        白延川修习剑法必定和那群新弟子一般，学会控制剑需先了解剑，人剑合一，相信自己的佩剑。

        一把剑大多认主，而小狐狸的剑却能让殷绾控制，这是有多大的信任呐。

        听见殷绾的话，白延川只是低声嗯了一下，轻轻开口：“我想让你可以御剑，我来学，我带你飞。”

        小狐狸还是那只小狐狸，真乖！

        站着不舒服，殷绾干脆变宽了剑，和白延川一起坐下，体会在空中升降的感觉。

        殷绾不喜欢被束缚的感觉，也讨厌御剑，因为无法自己控制，白延川让无法修习剑术的她可以控制剑的机会。

        “你这柄剑太普通了。”殷绾拿指关节敲了敲剑身，除非成为仙师座下弟子，不然都是这种一模一样的霜花银剑，好没新意。

        “等下次去了鬼界，我给你找把好剑，绝对让你用得称手。”

        白延川微笑着点头。

        本想着直接御剑回衡阳殿，可惜小川这身子骨实在是修为低微，快不够支撑人形了，两峰间路途遥远，便在主峰一偏僻处下了剑，做短暂的歇息。

        殷绾提醒了好多次让他变回小狐狸歇会儿，可他死活不要，耳朵尾巴都露在外边，瘫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双手搂着殷绾，闭目养神。

        周围真是静得出奇，连声鸟叫蝉鸣都没有，刮的风都都带着丝丝阴气。

        殷绾手指上的白丝压抑不住兴奋，蠢蠢欲动。

        怕是周围有尸鬼邪祟。

        殷绾正想叫醒小狐狸，手还未动，就被白延川抓紧了。“别动！有尸臭！”

        狐狸的嗅觉灵敏，此刻才闻到，怕是有人刻意掩盖不愿人发现。

        不顾白延川的提醒，殷绾催动法术，手中白丝瞬间飞出，捕捉着空气中的腐烂之气，缓缓锁定方向移动而去……

        怪了！

        白丝触碰到的东西竟有法力，发烫，正用什么刀设法斩断它。

        白丝的判断从来没有错过，告诉殷绾的信息就是腐尸，但它能动且看上去有意识，不是人皮人骨做的真尸傀儡，就是炼制多年形成的凶尸。

        这苍峒山藏着不少秘密啊！

        殷绾身上流淌着的血液都有些沸腾，瞳孔不经意间泛起红光，那是她兴奋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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