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最后一顿饭

从医院出来以后，我站在公交站台等着车。
  各色各样的路人从我身边走过，有工人，有学生，有摊贩，还有白领......我们的生命就如这交织的人流一般，行色匆匆却终有归于平静的一天，意外和明天我们真的无法左右。
  又抽出烟盒点上了一支烟，吸了一口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剧烈地咳嗽了起来，我扶着站台里的长椅坐了下来，缓了一会儿才稍稍停止的咳嗽。
  这时，又感到肚子一阵饥饿，我一天都没有怎么吃饭了，早上出来的时候被李小月拉着去了她家，中午喝了几杯白酒，菜基本也没有吃，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吃上一顿像样的饭。
  我不禁傻笑了一声，然后又眯着眼深深地吸了一口烟。
  又等了几分钟，公交车如蹒跚的老人终于匆匆来到，我迅速掐灭了还未抽完的香烟，随着人流上挤上了车，公交车向着安静酒吧的方向驶去。
  ......
  因为这一段排练的缘故，阿哲专门把一间放杂物的房间腾了出来，这样即使在酒吧正常营业的状况下，我们几个人也可以正常排练。
  到酒吧与阿哲他们寒暄了几句后，我便投入到了紧张的排练中。
  由于心里一直惦念着李叔的病情，所以在排练中我不可避免地弹错了好几个音，我虽然很想让自己的心安静专注下来，可我无论如何尝试都做不到心里的绝对平静。
  乐队的其他成员也看出我今天的状态不好，在休息的间隙，阿静主动走过来问道：“向阳，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儿，我看你排练的时候心不在焉的？”
  阿静与我说话的同时，乐队里的其他成员也围了过来。
  李叔的事情我不想告诉他们，因为这件事本身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说了只会让他们也跟着难过，于是我强挤出笑脸回道：“没事儿，我会集中精力排练好的。”
  阿静沉默了一会，又轻声说道：“后天晚上就要举行募捐义演了，我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我真的希望你能跟我们一起把这场义演做好。”
  我低头不语，半晌才说：“放心吧，我没问题，到义演那天，我一定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呈现出来。”
  “嗯，如果遇到什么难事儿了，就和我们讲，我们虽然没有什么大本事，但力气还是有的。”阿静说完向我展示着她“粗壮”的手臂肌肉。
  我呵呵一笑，开玩笑说道：“你这纤细的胳膊确实够强劲有力的。”
  说话间，阿哲推门走了进来，他手里拿着几瓶果汁饮料，对我们说道：“大家先喝点东西吧，喝完了再继续排练。”
  随后便把东西分发给了大家，他把手中的一瓶果啤递给了我，看我喝了一口后问道：“怎么样向阳，马上就要表演了，紧张吗？”
  我仰起头想了想然后笑道：“当然紧张了，这么大的舞台，谁都会紧张的。”
  “放轻松，不要紧张，越轻松你的状态就越好。”
  “这话你算是说对了，不过也不能太放松了，适度的紧张能够保持兴奋，excting懂吗。”我故意在他面前表现出一副成功在握的姿势。
  阿哲看我滑稽的样子，也嘿嘿地笑了起来。
  我又往阿哲身边靠了靠，贴近他的耳朵问道：“你的表白准备的怎么样了？”
  阿哲给我递了一根烟，然后自己也点上了一支，一边抽一边说：“已经准备就绪了，成败在此一举了，你就祝福兄弟我吧。”
  我正要回话，阿静走了过来，用一副疑惑地表情问道：“你们俩在这里干什么呢，鬼鬼祟祟的。”
  “没什么，我们就是瞎聊。”阿哲抱着脸容说道。
  “聊什么聊，酒吧也不管了，有闲心在这里聊天了，你快去忙吧，我们马上就要开始排练了，你就别在这里捣乱了。”阿静对阿哲摆摆手道。
  阿哲给我做了个鬼脸后，便离开了这里。
  ......
  从安静酒吧出来后，我掏出手机看了看，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同时出现在手机屏幕上的还有三个未接来电，都是江澜打来的。
  因为手机设置成了静音状态，所以我并没有听到江澜给我打的电话。
  我忙给江澜回拨了过去，刚一拨通江澜便接听了电话：“向阳，你在哪儿呢，给你打电话也不接？”
  我用歉疚的语气回道：“我把手机调成静音了，没有听到你打电话，你还在幽兰饭馆了吗？”
  “是，我一直在这里等你。”我能听出江澜语气里对我的关心。
  我给她回了一句“马上到”后，便挂断了电话。
  等我赶到幽兰饭馆时，江澜正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发着呆。
  我快步走了过去，江澜见我来了忙给我倒了一杯热茶，问道：“这几天你忙什么呢，给你打电话都没人接？”
  “跟几个朋友在一起排练，准备后天的募捐演出。”我坐到江澜对面说道。
  “就你，你会什么呀，你还演出呢？”
  “我弹吉他唱歌啊。”

  “你还会唱歌，呵呵，咱俩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我可从来没有听你唱过歌。”
  我从她的表情里看不出来她是真不相信还是假不相信，于是急着说道：“你要是不相信，后天晚上方源广场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哈哈哈，你还急了，行，到时候我一定去看你的表演。”江澜大笑着说道。
  “吃点什么？”江澜止住笑问我道。
  “你吃了吗？”我问道。
  “没有，等你一起吃。”她平静地说。
  “那我要一份牛肉饭吧。”我说道。
  江澜随即喊来了服务员，她为我点了一份牛肉饭，她则点了一份清汤面。
  “你不是喜欢吃面条吗，怎么今天不吃了？”江澜问道。
  “我有点饿了，吃面条不顶饿。”我随口说道。
  她双手托着下巴，看着我然后说道：“看来谁都会变，就连你也一样。”
  我一时不明白她说这话的意思，我只是点了份牛肉饭而已，怎么就变了呢。
  “你今天怎么也这么多愁善感起来了？”我问道。
  “没什么，每次看到你，就会想起以前的事情。”江澜说完喝了口茶又继续说：“我不能总活在过去里，我也像你一样活在未来里。”
  我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她此时的样子与平时完全不一样，我不知道她今天是怎么了。
  “其实我还是喜欢小时候，那时候无忧无虑，每天除了吃就是玩儿，没有烦恼，没有忧愁，下了学咱们一帮同学在一起玩捉迷藏，到你找我们的时候，你总耍赖，偷偷用眼瞄我们，还总爱抓着女生的马尾甩来甩去的，你说你那时候是不是就有点痞子气了。”
  江澜好像沉浸在对过去的回忆中，而我对小时候的记忆却有些模糊了。
  “你说的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啊，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
  这时，服务员把我们点的饭端了上来，我实在是有些饿了，也顾不得自己的优雅形象了，拿起筷子，噼里啪啦地就往嘴里扒拉着碗里的饭。
  “你这是几天没有吃饭了？”江澜瞪着眼睛问我道。
  我嘴里咬着牛肉，抬起头蔫蔫地说道：“我一天都没有怎么吃饭了，快饿死了。”
  “你慢点吃。”江澜说完又叫来了服务员，为我点了一碗鸡蛋汤。
  就在我猛吃狂喝的时候，对面传来了江澜低声说话的声音：“向阳，这可能是我跟你单独在一起吃的最后一顿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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