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五章

两人走在热闹的大街上，知乐左边逛逛，右边看看，她好久没看过这些小玩意儿了，觉得什么都有意思。倒是刚才看百花天降之前磨磨蹭蹭的莳戚这会儿不知怎么了，总是心不在焉的样子。

        知乐察觉到了，打趣道：“还惦记仙女呢？”

        莳戚知道她在调侃自己走神，就顺着她的话点头：“对啊，惦记。”说完他便目不转睛地盯着知乐看。

        知乐估摸着他又要犯浑了，不给机会，扭头就走。

        莳戚抿嘴一笑，他追上知乐，提议道：“知乐，我听说其州的成南寺很有名，好多人慕名而来呢，我们去看看？”

        “人肯定很多吧。”知乐语气拒绝。

        “去看看呗，人多的话我们就不进去。”

        莳戚看知乐还在犹豫，他握住知乐的手腕，牵着知乐向前走：“走吧。”

        知乐低头看了一眼被莳戚抓着的手腕，莳戚手心的温度透过衣服传递到她身上。很久没有人这样坚定地拉着她往前走了。她也不是一个自觉的人，不会自己前进，只能把自己圈在原处一步不动。

        知乐的视线从手腕处移至莳戚背后，心中是说不出的踏实。

        莳戚拉着知乐到了成南寺门口，果然有络绎不绝的香客拥挤着进入寺内。知乐见状，挣开莳戚的手抱起手臂：“我说什么来着？”

        莳戚神秘一笑，招了招手：“跟我来。”

        他后退几步退出人群，带着知乐沿着寺庙围墙走。拐进一个小巷走至静谧无人处时，莳戚停下脚步，指了指上面。

        知乐抬头望去，高高的围墙上面探出了几根树枝，粉白色的花朵开满了枝头，风轻轻吹过，有花瓣掉落，顺着知乐的目光飘下。莳戚伸手接住，把手凑到知乐面前，说道：“这是沧海花，成南寺内最有名的就是这个开了好几百年的沧海树。很多人慕名而来，便是为了将愿信抛上枝头，借沧海树的灵性庇佑自己，心想事成。”

        “沧海树，好有寓意的名字啊。”知乐接过莳戚手中的一片花瓣，轻放到鼻前闻了闻。这沧海花的香味平平淡淡，却沁人心脾。知乐嘴角微微扬起，被这香味赋予了愉快的心情。

        莳戚静静看着知乐，不想用言语打破这么美好的画面，看知乐笑了，他的嘴角也不禁勾出了弧度。

        “你是怎么知道这儿的？”知乐抬起头看向莳戚。

        莳戚本来直勾勾盯着知乐，她这一抬头，莳戚有一种被抓包的感觉。他慌张地抬起头看花，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知乐问了问题。

        “只许你知道百花天降的最佳观赏点，不许我知道成南寺的小玄机了？”莳戚看向知乐，傲娇地撇了一下嘴巴。

        “还挺得意。”知乐看他这副样子，恨不得上手揪他的脸。

        站在这儿隐约能听见围墙另一头正在许愿的人的嬉笑声，和心愿挂上枝头后人们的欢呼声，好不热闹。莳戚从怀里摸出两个系着铜钱的红丝带，递给知乐一条：“我们也许愿吧。”

        “准备齐全啊，看来是早有预谋了。”知乐接过红丝带，“没有笔吗？”

        “心愿不一定要写下来嘛，你把心愿悄悄说给丝带，它会传达给沧海树的。”毕竟写下来的话太直白了，莳戚暂时还不想这么莽撞地表明心意。

        知乐捋了捋红丝带，思索了好一会儿，也不知自己的心愿是什么，她看着莳戚悄悄地对着丝带说完了自己的愿望，好奇道：“许的什么愿望？”

        莳戚微微一笑：“保密。”

        知乐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我的意思是说，还有什么愿望，我替你许一个，我没什么心愿。”

        “怎么会没有心愿？身体健康，平安幸福，都是心愿啊。”莳戚提议道。

        若论年少的时候，或许她会有许多愿望，希望父君身体健康，希望客九多些笑容，希望祝丰长老不要对她那么严厉。可现在的她早就过了对事情有期待的年纪了，许愿什么的，是要有所期待才会有所诚心，否则便失去了许愿的意义。

        “知乐？”

        “嗯？”

        莳戚看她回了神，笑着指了指丝带：“许愿吧。”

        知乐拎起铜钱，看着飘扬的丝带大声说道：“那就愿天下人，身体健康，平安幸福！”说完她便将铜钱往上一扔，丝带稳稳的挂在了枝头上。

        莳戚也将自己的丝带往上扔，没想到突然起了一阵风，丝带差点被吹走。知乐暗道不妙，连忙背手在身后施了个法术，让莳戚的丝带也挂上枝头。

        莳戚看着自己的丝带，露出笑容。

        他没有明说，沧海树，有沧海桑田之意，寓意爱情的永恒。成南寺有三处可以许愿，唯有沧海树下许愿，意味渴望永恒的爱情。

        莳戚所愿，与此刻心上人，相守终身。

        回到客栈，知乐跟莳戚到了晚安，就要回自己房间，莳戚却叫住她：“你上次用的那把剑带了吗？”

        “怎么了？”

        莳戚从怀里掏出一个剑穗递给知乐：“这剑穗是我下午的时候特意去求的，祈愿平安。”

        知乐恍然大悟：“哦，怪不得你知道沧海树，原来下午就去过了！”

        “看破不说破嘛。”莳戚尴尬一笑。

        知乐心生了一个想法，就让莳戚先等着，回房间唤出飞鸣，拿出去递给他。

        “你抽出这把剑，轻轻碰一下剑刃，如果它同意让你系上，就不会划伤你。”

        “真的吗？”莳戚接过剑，一脸不可置信。

        “那当然，我的剑是有灵性的。”

        莳戚没有犹豫，拔剑后就用左手食指轻轻碰了一下。

        嘀嗒。

        一滴血落在地板上。

        知乐看着地上的血，脸色微微一变。

        莳戚拿着剑傻在那里了，都没反应过来要止血。

        “我……”莳戚把剑收进剑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知乐收了脸上的诧异，接过飞鸣，佯装轻松地样子责备道：“你动作怎么这么快，我说着玩的，哪有剑不伤人的。”她接过莳戚手上剑穗收进了怀里，从怀里拿出帕子按住莳戚的伤口止血。

        莳戚不是没感受到知乐情绪的变化，他不想拆穿，只能顺着她的话说：“谁让你一本正经的，我很容易上当的。”

        “行了行了，你这有药吧，自己上点药，我回房休息了。”知乐把帕子缠在他手上，转身进了自己房间。

        知乐拿出莳戚送的剑穗，又拿出一个玉坠，将两样东西一齐挂在手上对着烛光看。

        ——

        “知乐，给你带了个礼物，你看看。”

        知乐接过元珩递过来的盒子，顶着元珩期待的目光一点点打开，里面是一块小小的玉石吊坠。知乐欣喜地把吊坠从盒子里拿出来，盯着看了半天：“这是四不像吗？”

        “这是小妖！这可是我每天都跑去找村西口李师傅学习，亲自精心雕刻出来的。”元珩一脸得意地看着她。

        “小妖……”知乐满脸嫌弃，却还是对这个吊坠爱不释手，仔细观察了一下这块玉，疑惑道，“不过这块玉看起来价值不菲啊，你从哪里搞来的？”

        “就是那块佑安门的玉牌啊，你之前不是说与其摆一块无用的玉牌作为留恋，还不如给你雕一只吊坠，不过那块玉牌扁平，雕不出来太大的东西。”

        知乐想起来了，之前她看见元珩房里摆着这块玉牌用于警示自己，他每每看见都会心生忏悔。知乐心疼他看到玉牌总会难过，开个了玩笑缓解一下气氛，她知道这玉牌于他是有意义的，肯定不会真的让他拿这块玉做吊坠的，没想到他居然把那句话记在心里了。

        知乐看着元珩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眼睛突然酸酸的。元珩笑着安慰她道：“我夫人是妖族了，我放一块仙门的玉牌在家里，你我心中都膈应，干脆变废为宝，多好！”

        知乐抱住元珩，在他耳边感叹道：“元珩，你怎么这么好啊。”

        元珩抱着知乐片刻，突然将她推开，扶着她的肩膀激动地说道：“你没否认你是我夫人！”

        知乐耍赖：“什么啊，我没听见！”

        “你听见了你听见了！”

        “没有！”

        “那你是不是？”

        “不告诉你！”

        ——

        第二日早上，莳戚起了之后出房间想去看看知乐起了没，带她出去吃点东西，轻轻敲了敲门却没有得到回应，正好店小二经过，莳戚便问道：“这房里的姑娘出门了吗？”

        小二答：“这间房的客人昨天晚上就走了。”

        莳戚在房门口怔住，他看了一眼手上的伤口，果然昨天的意外没那么简单。

        他回房收拾了东西下楼，在楼下坐下要了壶茶。从包里拿出昨天知乐塞给他的百花饼，当做早点吃了。

        这百花饼做的算是不错的了，从外形到味道都可以说是无可挑剔。想到知乐失落的表情，实在是想不到她以前吃过的百花饼得有多好吃。

        他吃了一块了，茶还没上，正要催，面前突然坐下一个人。

        “喝茶多没意思。店家，来壶酒！”

        莳戚打量他一下：“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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