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季菡年做实验经常过了熄灯时间，就在校外租了一套房子，不大，但是足够住。

        一脚油门，把江娆带来到这儿。

        江娆软塌塌的倒在沙发上，攥着季菡年衣角不撒手。

        他掰开她手指，蹲下跟她说：“回房间睡，别在这睡。”

        睁开眼，对上他的眼眸。

        “你怎么这么凶啊，别对我这么凶季菡年。”她闹了一会，腿乱蹬，整个人扭来就去。

        季菡年起身，想去给她倒水。

        “我过得不好。”

        听到她说的，不自觉停下脚步，侧目看她。

        叹了口气，去厨房倒了杯水，走过来扶起她。

        江娆又推开他的手，“不想喝。”

        季菡年叹气，轻声细语的哄着她：“好了阿月，听话。”

        听他叫自己阿月，她终于停下了扭来扭去的反抗，听话的喝了半杯水，被季菡年支着身子搬去了卧室。

        给她掖好被子，转身去了露天阳台。

        借着月色，他倚在阳台栏杆上，看向她。

        只能看到女孩的侧脸，闭着眼睛，呼吸匀称。

        已经太久没好好看过她了。那个躺在床上的，是他年少时不敢接近的人。

        初中一年夏天的夜晚，不少学生在操场活动。季菡年跟数学老师一起去搬第二天的作业卷子，穿过操场，走向教学楼的路上。一束烟花突然划破天空，绽放。

        几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就连学校里上自习的学生都忍不住向外张望。

        对面宿舍楼的天台上，站着一个女孩，她的头发披散在肩上，胳膊向后支在身后的栅栏上。整个人靠在护栏上，只堪堪留下一个侧脸。

        身边站着几个，季菡年叫不上名的男生。

        听到教导主任在楼下警告的呐喊，江娆笑弯了腰，旁边的徐峰也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转了个身，两只手支撑在栅栏上，探出半个身子，伸出一只手向下挥着。

        声音不大不小，大家都能听到，随着风送到大家耳边：“祝你单休快乐！

        操场上有人举起双手捧场般的鼓起掌。

        她站在楼顶，睥睨的看向楼下，肆意张扬，自由散漫，那个样子的江娆，也刻印在季菡年脑海里，挥之不去，往后的每一个日夜……

        突然回想到初中的事，季菡年嘴角淡淡的上扬，视线再次落回她身上。

        初中那事的结局是什么？他有点忘了，好像是让她在升旗仪式上念检讨，然后老师嘴里教训学生的反面教材又多了一件。仅此而已，至于他们，如愿得到了久违的双休日。

        江娆这个人啊，学生时代来说，就不是一个好学生。

        虽然学习中等，但整个人还是混蛋的不行，谈恋爱捉弄老师逃学，她经常干，是老师嘴里的反面教材。

        一直到季菡年高三转学，跟她当了同班同学，事情才有所转变。

        他们俩谈了一年的恋爱，从没这么长时间过，就连季菡年都觉得他们是可以走到最后的。

        事与愿违，高考结束，他去酒吧找她，听到他们的谈话。

        张思成：“阿月说过，她就是玩玩，看季菡年那么清高追求刺激才跟他在一起的。再说了，他也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啊。”

        他还要再说什么，季菡年没有听下去，转身离开了。

        之后就是分手，删了她的联系方式，她给他发过来新申请问他为什么，他也没有回答。

        分别的一年，他不知道江娆到底去了哪个大学，人此刻在哪。

        没想到大二开学，夏辉在学校论坛里看到了，说有个学妹很漂亮，他本来是没兴趣的，听到她的名字，打开论坛看帖子。

        她染了红色头发，很漂亮。长相也在跟他心里的那个样子渐渐重合。

        是她，江娆，她来了延宁大学。

        又在阳台看了她一会，走进屋子，关上门，出了房间，自己去沙发将就了一晚。

        第二天是个雨天，灰蒙蒙的天空，雨水卷着泥土翻了又翻。

        江娆再次在梦中惊醒，依旧是那个梦。

        梦见徐志贤离开那天的样子。拉着行李箱，决绝的向前走，完全没有一丝丝停留。江娆坐在地上痛哭，可她终究还是没有回头。

        她的额头都是细密的汗，喉咙干的发痒，下床开门想去找水喝。

        刚打开房门，发出咔哒一声。

        看到季菡年正在客厅，沙发旁边背对着自己换衣服。

        他应该有健身吧，肌肉匀称线条流畅，肩宽腰窄，是江娆喜欢的那种。

        左后肩的月亮纹身刺眼。那是一个紫色线条的月亮，旁边缠绕着蓝色的滕蔓。

        她知道这个纹身，以至于自己身上这个是跟他同样的位置。

        不动声色的把头发甩了甩，盖住后肩的纹身，面不改色的走出去，坐在沙发上。

        季菡年这才注意到她，把衣服穿好，对她说：“过来吃饭了。”

        他煮了小馄饨，旁边放了一杯牛奶。

        江娆跟他过去，坐下，摸了摸碗沿，还是烫的，笑了：“你还真贤惠。”

        季菡年没理她，拿着笔记本电脑走出厨房，坐到沙发上。

        江娆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自顾自吃着馄饨，拿出手机，开机。

        锁屏被自己解开，信息一条一条进来。

        宿舍四人群的消息已经99+

        放眼望去红艳艳的一片。

        她点进去，大致扫了一眼。

        【江娆！！你人呢，回不回来了？？】

        【你跟季菡年认识？卧槽卧槽卧槽，什么时候的事？？速速回答！】

        【你敢瞒着我们！！等你回来看我们怎么收拾你！】

        还配了一个生气小狗的表情包。

        她笑出了声，却被还没咽下去的牛奶呛到了，咳嗽了有一会儿，才慢慢缓过来。

        “快吃，吃完送你回学校。”季菡年收起笔记本，暼了一眼不紧不慢吃饭的某人，没忍住催促。

        江娆没搭理他，仰头喝了最后一点牛奶。

        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起身示意他可以走了。

        再次坐上这辆车，江娆依旧坐在副驾驶，翘着二郎腿闭目养神。

        冷气源源不断的从出风口飘出。江娆坐的无聊，伸手去摸空调的冷气。

        过了一会，到了宿舍楼下。

        季菡年停车，示意她下去。

        江娆全当看不懂他的暗示，对着他的目光直直的迎回去。

        “到了。”

        江娆点点头：“我知道。”

        又像是想到什么，她拿出手机，翻开自己的二维码。

        “手机给我，加微信。”伸出手，一副让他还钱的架势。

        季菡年再次目视前方不看她，无声的拒绝。

        “被分手，我才是受害者，为了你复读一年考上延大，你连个微信都不给我？”江娆可怜兮兮的跟他开口。

        “……”

        如愿加到了微信，看那个躺在列表里的熟悉黑色头像，江娆笑了笑。

        “这就对了嘛，走了啊。”外面依旧在下雨，开了车门，飞奔进宿舍楼。

        她们四个人都属于晚睡晚起的类型。这个时间，应该是没有起床。

        江娆蹑手蹑脚开了宿舍门，难免的“吱嘎”一声，让她心里猛的一紧。还好，宿舍里依旧安静。

        她侧身，关上宿舍门。

        心算是放下了。

        还在摸黑，想走到桌子边，突然听到装模作样的一声咳嗽，林雨嫣的床头灯打开了。

        被吓了一跳，江娆环视一圈，三个人根本没睡，坐在床上盯着她呢。

        “你们仨吓死我了。”江娆摸了摸心口，哭笑不得看着她们几个。

        三个人没理她。

        “说，夜不归宿，跟帅哥干嘛去了？”方林扶了扶眼镜，严肃的问她。

        江娆慢慢悠悠换了睡衣，爬到床上。躺下以后还舒服的哼唧了一声。

        “别想逃避啊。”

        “对对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本来就没想瞒她们，江娆闭上眼睛，好像在回忆什么。

        “你们知道的，我是西庆人，高中在那读的，他也是。

        他是高三转学过来的，我这个人啊，初中高中谈了不少次恋爱，第一次看到他这种高冷的，就想着，我不信他没有另一面。

        为了追求刺激，我开始追他，不知道为什么啊，我表白了几次，他都拒绝了，突然有一次，他就同意了。”

        她们三个人听的津津乐道，赶紧问：“后来呢后来呢？”

        江娆轻笑，继续说：“后来在一起了，我就觉得没意思了，一开始确实挺混蛋的，我没认真，对他也不温不火。

        但是突然有一天，那天……我很难过很难过，从医院出来，看因为好几天没上学的他在门口等我。

        我以后只有自己一个人了，看到他，就很想哭。”

        回想到那天的样子。

        她视线中，季菡年的身影越来越模糊，可是却感觉到他在一步步向自己走过来，把她抱在自己怀里。

        季菡年比她高不少，江娆被他抱在怀里，哭的不成样子。

        很多细节已经记不太清了。只记得他一步步朝自己走过来，坚定又着急。

        那天很冷，他的怀抱却很温暖。

        “后来啊，高考以后，他突然有一天跟我说分手，还把我微信删掉了，我联系不上他，就这样断了联系，很久都没能有他的消息。”

        说完，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就连自己都没察觉到。

        景正星啧了一声，趴在床上看对面的江娆。

        颇有不满：“这么轻易就分手了？没什么原因？”

        江娆同样不理解，她确实没想到有什么原因。

        摇了摇头，坐了起来，靠在墙边。

        林雨嫣咬了咬手指：“娆娆，那你打算怎么办啊，就这么算了？”

        她一下子跪坐在床上，摆了摆手，她当然不打算留这么算了。

        “我要跟他问清楚，当初为什么分手，而且我当初复读一年考延大，就是为了他，我就不信了。”

        方林很配合的问：“不信什么？”

        江娆：“不信他还能口是心非到毕业。”

        …………

        女生谈话会告一段落。这边到了季菡年。

        为了送江娆，他的实验早课迟到了整整半个小时。

        夏辉看他一边被叶教授盘问一遍穿实验服，笑的很阴险。

        他昨天可是第一视角看季菡年拉着人家美女走了，一直到季菡年换好衣服站在他旁边。

        夏辉手肘撞了撞他，“诶，昨天，去哪了？”

        季菡年略带警告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夏辉很识趣的没再问下去，只是撇了撇嘴，扭头看向叶清传教授的操作。

        外面的雨有要停的感觉，风声大噪，吹的树叶沙沙作响。

        季菡年坐在一边，拿出手机，点开她的朋友圈。翻了翻，发现她没有删除任何一条。这一年里也没发什么，很容易看到2013年的那一条。

        她一共发了四张照片，

        第一张，是他的背影，少年很高，被抓拍到正迈着步子往前走的样子，微低着头，用手向后梳理被风吹乱的头发。

        第二张，是他们牵着的手，季菡年的手被她的手托起来，手很大很白，骨节分明，青筋从手背一直延伸到衣服里。

        第三张，是江娆的自拍，不过特别的是，她没松开季菡年，比耶的手下面就是与上一张一样的他的手背。

        第四张，是他的侧脸，是她以自己的视角偷拍的，有点模糊，但高挺的鼻梁突起的喉结都被她拍下来。

        没有配任何文字，但就是让所有人都明白了江娆的意思。

        夏辉坐到他旁边，季菡年熄了屏，把手机放在实验服衣兜里。

        看他这动作，摆明了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在干嘛，他也识相，只是坐着，没再问。

        江娆跟景正星去上课，昨天确实有点喝多了，这时候头有点疼。

        月末了，今天生理期准时来了，小腹隐隐作痛。

        捧着方林给煮的红糖水，喝了一口接着一口。景正星看她难受的眉头紧锁，从包里掏出两片暖宝宝递给她。

        “早上贴的不热了吧，空调太凉了，换上这个。”

        出来上课，她穿了一件长裙，不方便换暖宝宝，只是揭开贴在衣服外面。

        捂了一会，挺有用的，总算是没那么疼了。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江娆把贴在裙子外面的暖宝宝撕下来攥在手里。

        “今天是去一食堂吃饭还是二食堂？”景正星问。

        “二食堂吧，林林让怎么俩帮忙带沙拉，她要减肥。”江娆把手机拿好，去教室外面把晾着的伞拿过来。

        这把伞很大，刚好可以容纳她们俩。

        江娆个子高，自然是撑伞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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