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江娆猛的坐起来，消化完这句话的分量又重新问了一遍，“谁？”

        那边的徐峰轻轻叹气，又重复了一遍。

        江娆，“什么时候的事。”

        “就现在，我在医院，思成也在。”

        江娆呼吸有点急促，还是稳下来继续问，“周奶奶呢，她现在怎么样。”

        徐峰，“还行。”

        挂了电话，江娆去订机票，跟方林说了声，“林林，我得回西庆一趟，我先去收拾东西了。”

        还没等方林反应过来，江娆就已经跑没影了。

        在去机场的路上，她跟导员请了假，跟季菡年发了微信。

        在飞机上的两个小时里，她看着窗外，脑子里一片空白，一直到下了飞机，她坐上出租车，看窗外的景色不停向后倒。

        “小姑娘，到了。”停了车，看她迟迟没有动作，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江娆终于回过神，付了钱下车，一路狂奔进了医院。

        还在做手术？

        她看手术室门口站着徐峰他们。

        步伐沉重的走过去，看着手术室亮着红灯。

        周奶奶坐在座位上，看到江娆，勉强挤出来一个不算好看的笑，想要站起来招呼她，江娆赶紧过去。

        扶着她坐下，自己坐在她身边。

        医院永远是这样，很吵，有亲人撕心裂肺的祈祷和哭泣，有病人垂死挣扎时冰凉的仪器声。

        可又很安静，安静到一句话，呼吸声都没有。

        江娆觉得自己很惨，上次坐在这，等的是爷爷，这次，等的是林爷爷。

        她想了很久都没能想明白，为什么，为什么对她好的人都会一个接着一个离开。

        “或许，我妈说得对。”她想。

        “我好像真的是个祸害。”

        手术室灯灭，再平凡不过的一天下午，她送走了林爷爷。

        扶着周奶奶从医院走出来，她张了张嘴，冷风灌进喉咙，突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西庆的风依旧凛冽，终究是跟延宁不一样的。

        季菡年收到她的消息是在傍晚。

        文字中没有透露出分毫不对劲，可他就是觉得不对，还是在徐峰那里得知来龙去脉。

        冬天过后，树枝抽出新芽，江水也终于奔腾，江娆冷漠的注视着陌生的故乡。

        天气还是有在回暖的，夜晚，很多人在外面散步。

        大多都是一家人围着江边说说笑笑。

        她独自一人缩在一边的长椅上，任由冷风一次次吹起她的发丝。

        江水涌动，大海汹涌。

        此刻的江娆，好像觉得自己太冷漠了。

        林爷爷去世的消息传到耳朵里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开始发愣，六神无主的样子，可就是没有哭。

        “那个姐姐怎么自己一个人坐在那边啊，我可以去陪陪她吗？”一道稚嫩的男生从对面不远处传来，江娆看过去。

        男孩的父亲牵起男孩的手，“姐姐可能是有心事，不能打扰姐姐。走啦，回家了。”

        说罢，带着他走远了。

        张思成发来消息，说是去带周奶奶吃点东西，叫她不用担心。

        江面上，游船驶过来，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她远远的看到一个人影，很熟悉的那个人影。

        季菡年站定在那，跟她对视着，随即慢慢走过来。

        伪装了整整一天，江娆的情绪在看到他的这一瞬间彻底爆发。

        她站起身，跑过去，抱住他。

        脸埋在他怀里，哭的一塌糊涂。

        季菡年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背，听她断断续续的说了句，“季菡年，为什么总是我。”

        “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

        风还是很刺骨的，季菡年拉着她走，“江边太凉了，我们回家。”

        江娆没有想到他会来，甚至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刚才只顾着自己伤心，现在冷静下来，愈来愈觉得不对劲。

        “你怎么知道我回西庆了，是不是徐峰跟你说的。”

        她冷不丁问出口，季菡年也没想隐瞒，点了点头。

        还好，江娆没有做出什么反应，嗯了一声，就只是走着。

        一开始是季菡年牵着江娆在走，过了一会，变成了江娆在拉着季菡年走，他反应过来，她是有想去的地方。

        走了挺久，江娆的手被冻得有点发麻，总算是走到了那个老小区。

        这边像是被社会遗忘了一样，连个像样的路灯都没有。

        到了夜晚，只能摸着黑走路。

        街边斑驳的白墙倒映月色，墙角的野猫慢悠悠舔舐着自己乌黑的毛发。

        童年迷失在被遗忘的老街，迷路的人，到底怎样才能回来。

        江娆远远看了一眼，徐峰的车停在楼下，他们应该回来了。

        上了楼，门虚掩着，没关。

        推开门，发出了一声难听的吱嘎声。

        张思成徐峰坐在沙发上，周奶奶旁边，抬眼看到进来的两人，先是一愣。

        自从林爷爷住院开始，周奶奶的状态一直不太好，现在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眼神也无比空洞。

        江娆把季菡年拉进来，带上门，自顾自走到周奶奶边上。

        看到江娆，她笑了，伸手拉过江娆坐下，“阿月回来了，吃饭了吗。”

        江娆点点头，应下，“吃过了。”

        周奶奶视线一转，看到站在一边的季菡年，“这孩子是？”

        “他叫季菡年，是我的男朋友。”

        周奶奶笑了，上下打量了一下季菡年，摸了摸江娆的小脸，“阿月长大了，都谈男朋友了。”

        “可惜，你林爷爷没看到。”

        江娆敛下眸子，她也没想到，她明明以为，会有很多时间的，她不着急，可以慢慢相处。

        一切来的太快，甚至没能好好告别，有的人就已经永远见不到了。

        季菡年远远看着江娆，看她眼底闪烁的泪光，却要装作没什么波澜的强忍着，他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只能陪在她身边。

        陪了周奶奶两天，两个人就启程回了延宁。

        江娆不得不感叹，自己兼职的钱大部分用在了机票上。

        飞机上，江娆靠着窗坐。

        看外面的云层，心里说不出的宁静。

        夏辉联系过她，要她劝劝季菡年出国的事。

        她本来是不想管的，现在她变了想法。

        “季菡年。”

        她轻轻叫他。

        “你为什么不想出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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