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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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风沙之春
一
楚言在接机口找了好久都没看到狄明,发了一堆消息,狄明也都不回。
拿起手机一看,十二点,日上三竿,没猜错的话,狄明可能是睡着了。
毕竟这家伙是个名副其实的夜猫子,昼夜完全颠倒,这个时候对于他来说应该算是午夜。
就在她马上要按下拨号键的那一刻,后面忽然有人叫了她一声。
“嘿,看啥呢。”
回过头去,是穿着一身黑色风衣的狄明。
楚言喜出望外地扑向狄明:“你咋不回消息!”
“呃,手机刚没电了。”狄明一个敏捷的闪身成功让楚言尴尬地扑了个空,他蹲下身来,拉起楚言的拉杆箱:“走。”
“你”楚言一趔趄差点没摔倒:“你可真是一点都没变,除了,”她看着狄明从帽子里爆出来的乱发和长长短短的胡茬子:“除了还变邋遢了,你。”
两年没见,从前那个清清爽爽的少年瞬间就变成一个看着有三十多的大叔。
“啊,最近就是啥也不想干。”狄明挠了挠头发:“也懒得剪头发。就那样吧,反正我丑。无所谓。”
楚言长着一张大嘴有点无语:“大哥,你都算丑,你叫不叫这世界上别的男人活了?”说罢走上前来拍拍狄明的黑风衣:“你要是捯饬捯饬那就更是如此了。”
狄明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呵呵,也就你还愿意拍拍我的马屁。”
“你是比以前更爱穿黑的了,以前至少不会这样,啧啧啧,整个人都跟个煤球一样。”楚言感慨道。
“黑色能令人心静。”狄明说。
“喂,可是,你心真的静了?”楚言忽然收起一口东北腔,拍了拍狄明的肩膀。
狄明没回答她,而是站定回头看了楚言一眼:“手。”
楚言只好把手缩回去:“有病吧!现在拍一下都不行了?”
“你住哪啊。”狄明跟楚言借来手机想要叫个车,但是却发现很久都搜不出附近的一辆车。
对啊,魔都待习惯了,还下意识以为处处都和那里一样方便,车随叫随到呢。这样的小破机场飞机一个月一两班,没关停就是奇迹了,咋还会有车呢。
“其实就在你们县城那边,比李灯老家那块儿的旅店便宜,又离你近。”楚言说。
“你不知道一句话叫便宜没好货吗。”狄明有点担忧地想起了自家附近的那些小旅店。
楚言瞪着狄明回答:“我没那么矫情的。”
找不到车,就只能坐机场的班车大巴了,两个人在一片白雪皑皑的大野地里等了足足四五十分钟,才盼到了一辆大巴,价钱还贼贵,估计是瞅准了坐这车的人都是走投无路了才选择大巴。
这班车居然除了他俩一个其他的乘客都没有,狄明上了这空荡荡的车,却还是径直就冲向最后一排,麻利地把行李箱抬上行李架,就缩到了车最后排一个靠窗的角落里。
“你们这好冷啊。”楚言用手来回搓着脸,瑟瑟发抖地跟了上来,也跟着狄明挤到了同一排的邻座。
大巴车缓缓启动,狄明摘了帽子,靠着窗户,呆滞地看着窗外公路边一排飞掠而过的带着积雪的枯树,不由得打了个哈欠。
楚言闻到狄明身上有一股酒气:“你喝酒了?”
“嗯。”狄明吸了吸鼻子。
楚言探过头来,语气中带着担心:“你以前不是可讨厌喝酒了吗,说是辣嗓子。”
“现在可能喜欢辣了吧。”狄明丝毫不回头,呼出的水汽却模糊了面前的玻璃。
“对了”楚言看着狄明一副慵懒的样子,小声喊道:“那个,狄明?”
狄明闷哼一声。
“你看这组照片。”楚言掏出手机来。
狄明转过头一看,手机上是一张方木头板的图片,图片亮度比较大,看不清楚板子的边缘,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只能看见,木板上凌乱地用刀子剜出了好多纵横交错的划痕。
“这是啥?”狄明接过手机,放大看了看,也没看出来什么信息来。
“这是李灯的棺材。”楚言的声音里带着那么几分忐忑,却还是保持着该有的镇静。
狄明的眉毛瞬间拧了起来,瘦削的脸上顿时腾起一种严肃和警觉。
“你,真的可以和我说这个吗?”
“可以说了,前天晚上已经开会宣布了。李灯的死亡过程查出来了,一切都被公开,他也被正式追授为烈士,带一等功的那种。”
狄明眯着眼睛,都快要把脸凑在手机屏幕上了:“你说棺材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都解剖过了吗?”楚言反问。
“是,虽然直接死因应该还是中枪,但是死前肯定缺氧了,因为有窒息反应。”狄明放下了手机,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定定地望着楚言,用表情询问着她。
“对,这个棺材就是犯罪团伙关他的地方。”楚言点点头,似乎想要避免被前面的司机听见,她的声音小了下去:“这个棺材里应该本来还有一个死者,他是被扔进别人的棺材里的。”
狄明感到有点不可思议,他瞪着眼睛,脑子飞速地运转:“所以他的死因是?”
楚言低下头:“前一阵子这个团伙的其中一个窝点被咱同事不,是被我同事端了,从仓库里翻出这个,根据审问”说到这里,楚言停了一下,目光里流露出一种仇恨般的愤怒。
“根据审问,他们先是把李灯关在这里面打算活埋,但是还没埋呢,就有人的听见棺材里有刻字的声音,后来就打开棺材检查,一看李灯已经没呼吸了,就把李灯和死者搬下去一看,原先的那个死者身下果然藏着几行刻下来的字,是李灯用腰带扣刻下的,有一些密码一样的信息,不是很明显,但还是被检查出来了。”
狄明把手机还给楚言:“然后他们就把棺材上的字划掉了?”
“对,而且剜去字迹的那家伙也不记得写的是什么了,但是,那个时候李灯其实没死,他是呼吸道堵塞的假死,没一会就醒了过来,趁着那伙人不备夺走一把□□,跑了。但是没跑多远就被追上了,还给补了好几枪,最后他是走投无路了,饮弹自尽的。”
狄明听完,长喘了一口气,把头低下来仔细地思考了好久:“看来和我猜的差不多。只是我没想到,他居然被关进棺材里”
楚言咽了咽唾沫,打开手机里的另一张图片。
犹豫再三,才慢慢塞给狄明:“其实他们只剜掉了棺材板上的字,其实棺材板子上还有一句话。”
“这句没被划掉?”狄明接过手机,疑惑地问道。
“你自己看吧。”楚言的嘴唇还在颤抖,她吸着鼻子,有点抽噎的架势,但是还是被她给适当克制住了。
果然是一行不太明显的小字,似乎是为了方便查看已经经过染色了,狄明放大一看,只觉得这一行小字是他这几年来受到过最大的冲击。
上面写着:
“楚言,一直没能和你说,我爱你。”
二
狄明愣了好久,愣完后又开始上下翻动着图片企图寻找着别的信息,但是棺材板子上就这一行字,再没有其他东西了。
楚言总觉得狄明这个人虽然话不多,但是他的那张看似面瘫的脸却总能微妙地把他想说的话都表现得明明白白的,任谁都能看得出他的心情。
然而他还从不自知这一点。
譬如说现在的狄明一看就很受打击,他的嘴唇微微张着,目光游移,一言不发。
楚言有点奇怪,她试着拍拍狄明的后背:“喂,你”
狄明忽然抬起手,然后咬住了自己的拇指。
半个指尖都被他咬了进去,而且看得出来还咬得挺狠的,嘴巴都在颤。
“其实我刚知道这事也很惊讶。”楚言试探性地说了一句,“四五年了,我从没发现,他居然喜欢我。”
狄明呆呆地呢喃道:“他老送你礼物的,你忘了?”
“也没多少回吧,不过你这么一说确实呀,呃”楚言努力回忆着,“但都是很普通的那种呀。”
“七夕送的巧克力也叫普通?”狄明转过头来看着楚言。
楚言居然发现狄明开始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笑的时候整个眼圈都是红的,那个笑容那叫一个瘆人。
“不是,哥,你这咋记得比我都清楚啊?”楚言叹了口气,还觉得,狄明大抵是想起来以前的点点滴滴,就有点绷不住了。
“就,我还以为是他开玩笑的而且那次你不也送了他一份巧克力吗,还是你自己亲手做的。哎,别别这么看着我。”
狄明依旧一言不发,但是他目光灼灼。
楚言从没料想到狄明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且不说狄明大概已经通过解剖一人推断出了几乎所有细节,这次只不过是坐实罢了,而且狄明也从没表现的这么不冷静。
尤其是对于死亡,狄明更是比自己见得都惯。
两年前宣布李灯死讯的那一天,狄明都没这么大反应。
两年没见,狄明都变得不像狄明了。
楚言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她小心地拍了拍狄明的肩膀,这次狄明没有让她挪开手,而是默许了。
狄明倒是没有维持这幅样子很久,他稍稍发了一阵子呆,就长呼一口气,坐直了身子:“算了。”
平和的语气里带着一点叹息和隐忍。
楚言忽然就心疼起来狄明。
她本来还想说点什么安慰一下,但是此刻却觉得任何语言都显得不那么适宜了。
她自己其实也很难过,非常难过。虽然自己其实早就做好了遇到各种生离死别的准备,但是她的工作其实没有李灯那么复杂,这种事情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终于捱到了下车,狄明默不作声地把楚言送到住处附近。
狄明说,他回去睡会儿,明天出发前打电话就行。
说着还不忘跟楚言借了个充电宝,说他家没电。
“没电?停电了吗,你手机没电不会就是因为”楚言问。
“一直没电。”
“哇那你这几天怎么过的啊?”楚言都有点不太能想象了。
“看书。”
狄明抛下一句话,就背过去,挥挥手走了。
黑色的大风衣在这个黄沙漫天的地方被刮起来,在狄明身后扑腾扑腾地抖。
楚言盯着狄明一去不回的背影,大喊道:“你明天,记得收拾收拾自己再去!”
也不知道狄明听到了没有。楚言看着消失在扬沙里的狄明,咬着唇,又呆呆地看了许久。
有一件事楚言和李灯一样隐瞒了四年。
那就是,她一直暗恋这狄明。
可她也同样和李灯一样,这么多年了都没敢说。
狄明也和自己一样,从未察觉到什么。
直到狄明的背影消失在一片黄沙和白雪掺杂的远边,楚言才叹了口气,回过头去寻找住处。
虽然她看狄明提到附近酒店时那个一言难尽的表情已经预料到了什么,可没想到这个酒店居然寒酸到连个招牌都找不到,几经打听,才知道就在面前网吧的二楼。
怪不得狄明这个本地人都说,还不知道这附近有家旅店。
楚言费劲地把行李箱从一片土哄哄的积雪上抬过去,进到了那个网吧。网吧里面倒还挺干净挺大气,只是没什么人。楚言问了楼梯的位置,却在拖行李箱的时候在楼梯旁的角落里看见了网吧此时唯一的一个顾客。
一个戴着围巾,长得很好看的少年,鼻梁上贴着一个创可贴,穿着拉链都坏了的校服,开着屏幕却也不用电脑,只是把屏幕调成一片白,借着电脑的光,在桌子上写东西。
写得非常出神,甚至都没注意到楚言的行李箱弄出那么大的声响。
楚言也没多看,自顾自地转身想把行李箱扛起来,但是她的余光还是撇到了那个少年,总感觉有哪里怪熟悉的。于是她悄悄看了少年一眼,然后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围巾。
淡黄色和白色相间的熟悉颜色,是她挑了好久选出来的布料。
没错,就是那条自己亲手缝的围巾。
她大学刚毕业就开始做这条围巾了,只是她手太笨,刑警的工作又忙不胜忙,于是断断续续停工了好几次,最后做了足足两年。
好不容易做好了,刚寄出去,狄明就说他父母去世了。
吓得楚言连夜联系快递站的工作人员把那围巾里那张告白的小卡片扔出去。
然后她骗狄明说这是网上四五十买的。
人生无常,大抵如此吧。
可现在这个自己无比熟悉的围巾出现在一个素不相识的少年脖子上。少年低着头奋笔疾书,围巾则是把他的半张脸都包了起来,除了狄明,她还没见过谁会用这么个自闭的围法儿。
总感觉
有一万头羊驼从脑子里飞过。
她有点想问一问少年这个围巾是哪来的,是不是认识狄明,但是这孩子似乎天然就带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在加上他板着脸,那么投入地在学习。
让楚言这个审过不知道多少犯人的警察都不太敢开口搭话。
楚言无奈,只好在把行李箱搬上去之后默默打狄明的电话。
电话里传来一阵清脆的:
“您好,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哦,忘了,他手机没电。
哇,这个男人。
这个可恶的男人!
不过想想,狄明现在大概还很难过吧。
毕竟也是刚经历了父母的丧事,而且这个时候李灯的事情又像个程咬金一样杀了出来,任谁都要消沉一阵子的吧。
她叹了口气,默默下楼去,也开了一台电脑,就坐在少年对面一排上一个不太明显的地方。
然后随便点开一部电视剧,一边心不在焉地看,一边时不时瞅瞅那个戴围巾的少年。
少年终于是注意到了她,还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但也没多看,就继续干自己的事了。
楚言只是发现这孩子眼神里带着一种无名的敌意或者说火气,而且还一直板着脸。
但拥有丰富盯梢经验的楚言还注意到了另一个细节。
这孩子真的很喜欢这个围巾,似乎是贪恋围巾那一点软绵绵的触感一样,一直在无意识地,用脸颊蹭着围巾。
楚言想了想,拿出手机给狄明发了条留言:“你围巾没丢吧。”
狄明秒回:“没。咋了?”
楚言回:“手机有电了?”
狄明:“谢谢你的充电宝。”
狄明:“明天早点走吧,陵园在隔壁县。我叫车就行。”
楚言想了想,打出俩字:“围巾”
然后又默默一格一格删掉。
狄明又来了消息:“酒店还行吧?”
楚言没回,狄明就径自说了句:“早点休息。晚安。”
然后就消失了。
楚言看着外面的大太阳,只是在想,这是哪门子的晚安啊。
对面的少年还在默默学习,一声不吭。楚言想了想,叹了口气,关上了电脑,回到楼上房间去了。
房间里,楚言呆呆地坐在床边,想着心事,忽然瞥见了灯光总开关。她想起狄明说的那句“黑色有利于心静”,就默默地关上了灯。
一片黑暗里,她却还是心乱如麻,李灯的声音又浮现出来,她似乎终于想起来,李灯和自己说过的好多话都可能含着另一种意思,想起来李灯看自己的眼神有时也着实不太寻常,更想起来李灯出发去做卧底任务前几个月的时候,和自己最后一次聚会时,盯着自己流眼泪的那副样子。那个时候她只当李灯是喝多了惋惜离别,真的从没想过别的。
后来,李灯这个名字就成了一个虚幻的泡影,这个世界上,从今往后,就再也不会有这盏灯亮着了。
恰如眼前的一片漆黑。
成文磷迷迷糊糊地醒来时,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背上忽然滑了下去,原来是一张大毛巾毯子,像是酒店里用的那种。
他迷糊着反应了几秒,才想起来,周六下午很早就放学了,放学后,自己不想回家,就直接跑网吧来过夜了。
本来还想通宵把作业赶快干完,差不多等第二天早上,他们扫墓的那些人都走光了自己再回去,但没想到作业根本写不完,写着写着写困了,就趴下睡了个天昏地暗,直接干到第二天中午去了。
他拿着毯子问了问网管,网管说,有个姑娘看你睡那里冷,就给你拿了个新毛巾披上,你一会儿送到二楼酒店前台就行,她已经打招呼了。
大概是好心的路人?
成文磷一边想着,一边正了正有点被压皱了的围巾,收拾好东西,沉默着走出了网吧。
外面还在飘雪花,和昨天比稍微有了点减弱的趋势,但依旧不算小。沙城就是这样,下雨下雪,一旦开始了就没完没了的。
他想着,老妈大概已经和亲戚们去扫墓了吧,于是脑子里就浮现出一副一堆人对着一座空坟哭天喊地的样子,想想就觉得荒唐。
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点开手机,成文磷发现他弟弟给自己打了几个电话,但他关静音了,没看见。
不会是叫自己跟着一起去扫墓烧纸的吧?
他紧紧握着手机,点开了已经攒了好几十条的留言。
“对不起,哥,我还是去了。”
“你晚上去哪里了?你不会没回家吧?”
“家里我给你留了饭,记得回去啊”
“哥妈硬要拉着我去,说亲戚们都在,两个儿子不能一个也不去,毕竟刚申请上报死亡什么的”
诸如此类,堆了好长一串。
成文磷上上下下翻了很久,只觉得昨天的愤怒都像是被一场大雨浇成了落汤鸡一样——它确确实实还在心里压着自己,只是它现在变成了一滩湿漉漉的烂泥。
没过一会儿,对面就回复了一个“?”
“哥你在哪呢?”
“在网吧。”成文磷回道:“我没事,就是不太想回去了。”
然后他想了想,又发了一句:“我想办个住校,以后真的,我不想回去了。”
“啊这,你别冲动啊。”成文镭回道。
“没冲动。明天返校,我就去办。”
说罢也不想再解释什么,就径自把手机关上了。
无边无际的雪雾把整个城市都给瞬间刷白了,街上本来也没什么车,此刻就显得更加安静了。
风沙城的人得少到什么程度啊,成文磷想着,至少小时候,老爹在的时候,还是比现在热闹得多的。
他想了想,还是慢慢走到了公交车站边。
并用手机搜了搜陵园在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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