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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八章 心软


对一个人的恐惧,直接深入到了骨髓里。此时的赵桓惊慌失措,早已没有了昔日的威严。
“你、你想干什么,救驾救驾!陈琳,陈琳,是你!”
赵桓声嘶力竭,他知道是陈琳将这个败家子带来的。而且,陈琳也背叛了自己。
这没有什么奇怪的,朱玉平压根就是个妖怪。这种妖怪,是天生的。就算是朱玉平从地底下突然冒出来,这也好不稀奇。
赵桓慌了,他认为朱玉平是来刺杀自己的。这个败家子,要逆天改命了。
朱玉平杀了自己,就能取代江山而代之。一定是这样的,大宋算是完了。国祚,就此结束了。
而自己。就是这个亡国之君。作为一个末代帝王,如何有脸面去见列祖列宗。
朱玉平的眼神里充满了悲伤,陈琳的心头‘咯噔’这么一下子。他从没有见过小国舅的眼神是如此的浑浊,如同一个看穿世事的迟暮老人、如同一个悲天悯人的智者,对这个世界的悲悯。
昔日这个败家子的眼睛是那样的清澈,那样的明亮。如同那天上璀璨的星空,如同深潭中的碧水。
可现在,朱玉平的眼神里满是浑浊。虽然他有着一张英俊年轻的脸,可眼睛却如同一个八十岁的老人,浑浊的可怕。
朱玉平不明白这个世界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皇帝赵桓,那可是自己的亲姐夫。就是这个亲姐夫,对自己是如此的不信任。
尽管自己一再表明忠心,可当他这个皇帝起了疑心的时候。你再如何的表现都是徒劳。
曾经的朱玉平不喜官场,更不愿意做位极人臣。他只想着自由自在,洒脱不羁。
现在看看,自己当真是蠢的可以了。他朱玉平,早就应该培植自己的势力。一个,足以和皇权抗衡的势力。一种,让皇帝不会拿自己怎么样的势力。
朱玉平突然就明白了,明白过后就会释怀起来:“姐夫,我不是来杀你的。”
赵桓不由得一怔,他还没有见过这样的人。这个败家子,竟然不是来杀我的。
“那你想要什么。你要做什么。”
“臣要陛下做一个好皇帝,而不是一个多疑猜忌,君臣离心离德的昏君、陛下,你就不怕遗臭万年么。”
朱玉平的一番话,使得赵桓浑身一震。
遗臭万年,没有哪一个帝王,会想做一个遗臭万年的昏君的。
看到赵桓沉默不语,朱玉平继续说道:“陛下,燧发枪,真的与我无关。”
赵桓叹了口气:“玉平啊,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当然有用,陛下此时悬崖勒马也还来得及。那刺杀你的人,和我无关。”
其实赵桓心里也是隐约的明白,城外刺杀自己的人多半和朱玉平没有什么太大的干系。问题是,没有朱玉平这世上就不会有燧发枪。归根结底,还是和他脱不了干系。
更重要的,其实还是赵桓害怕。内心的恐惧,让他觉得朱玉平终有一天还是会害自己。
或许他此时没有造反的意图,可以后呢,谁又能保证的了。
历史上,多少忠心耿耿的臣子,到最后的时候,却往往密谋造反。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尤其是,在至高无上的皇权面前。
帝王的皇权,是充满诱惑的。你现在忠心,并不代表以后就会忠心耿耿。
比如说三国时期的司马懿,后来还不是篡位称帝了么。
朱玉平是赵桓心里的蛔虫:“姐夫是害怕了吧。”
赵桓一怔,怒道:“朕有什么害怕的。”
“姐夫害怕我以后会不会变得和司马懿一般,姐夫明知道这燧发枪和我没有关系。可你就是不放心,只有我死了,姐夫你才心安。”朱玉平说出了他的心事。
被说中了心事的赵桓,明显的有些慌乱起来:“胡说八道,朕、朕心里哪有这么想了。”
朱玉平苦笑一声:“没有么。姐夫你可曾想过。你这么做,后果有多严重。你杀了我。这大宋的天下,能太平的了么。”
赵桓沉默。
朱玉平继续说道:“还有我姐,她待你如此真心。而姐夫你呢,你软禁了她。你可知道我姐,心里有多痛。”
提到皇后朱琏的时候,赵桓的身子明显的震了一下。或许只有面对皇后的时候。赵桓才能做回最真实的自己。
朱玉平心里很痛,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姐夫赵桓,他确实是做不好一个好皇帝。可是对于皇后,他算得上一个不错的丈夫。
一旁的陈琳,突然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官家,小国舅当真是无罪。奴婢今日斗胆带小国舅来,也绝无其他的想法。奴婢只是不想眼看着官家铸下大错,咱们大宋不能没有小国舅,咱们江山社稷,也离不开小国舅。”
赵桓的心中,明显有些动摇。
朱玉平也干脆豁出去了:“姐夫,我只身一人前来的。你要杀要剐,随便吧。”
没错,随你便吧。躲躲藏藏的日子,自己早就过够了。现在的朱玉平,并没有足够抗衡的势力。为此,他也只能这样破罐子破摔。皇帝如何对待自己,随他便吧。
赵桓目光冰冷,殿外走进来了一队侍卫。侍卫们同样的沉默,然后,朱玉平就被带了下去。
陈琳终究是没有被治罪,这一点赵桓还算是清醒的。陈琳,是不会背叛自己的。若是连陈琳都背叛,那档真就是四面楚歌了。
朱玉平也没有被送去诏狱,进了诏狱的话,不死也得脱层皮。朱玉平,只是被侍卫们带了下去,关进了天牢。
皇帝没有表明态度,只是暂时收押。暂时收押的意思就是,并没有定罪。没有定罪,牢内的官员就不敢得罪朱玉平。
张云鹏带着铁匠李,一路南下。回首走过的路程,对于铁匠李来说,可谓一个同天上一个地下。
当初铁匠李北上何其的风光,沿途金人官员对自己毕恭毕敬。可现在,自己又沦为了阶下囚。回到京城,自己必然是生不如死的局面。
一路上,这个张云鹏对铁匠李看管甚是严厉。张云鹏武艺高强,这铁匠李哪有自由可言了。
不过,机会还是需要自己争取的。铁匠李知道自己到了京城是什么后果,路上,他还是想找机会逃走。
“大侠,张大侠。咱们也算是故交好友,你的佩刀还是我锻造的,你说是也不是。”
铁匠李继续套着近乎,张云鹏不为所动。
铁匠李只好继续忽悠:“张大侠,咱们相识一场也算是缘分。你放了我,等我去了金国那边,定然许你高官厚禄。总比你,在一个败家子府上做一个护卫,要强得多么。以你的身手,何必屈就与此。那小国舅嚣张跋扈,能对你有什么好了。”
张云鹏冷冷的说道:“你再敢说小国舅一句坏话,我把你的牙一颗颗掰下来。”
铁匠李吃了一吓,他知道对方说得出做得到。当下,便一言不发不敢再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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