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第108章

昆城舞蹈学院的小排练厅。

        于珊听了徐美夕的话，震惊了片刻，紧跟着摇头。“还有三天的时间，你想要完全重新排练一个现代舞？这根本做不到！

        你要面对的是李可晴，她在《婚礼》上的表现，可是之前排练了几个月，巡演了几个月，前前后后小一年的结果。你用三天的时间，还用不熟悉的现代舞，这怎么可能排练出超过她的节目呢？不可能的。

        ……我相信你跳芭蕾舞的实力，我也相信如果给你充足的时间，你能排练出好的现代舞。但是三天，只有三天的时间，要编排，要练习，你还要去国家戏剧颁奖典礼上表演，我只能说，这是根本完成不了的任务。

        而且你的强项是表演，所以当务之急是找到可以试镜的机会，让陈平夫导演看到你的表演。”

        姜盼盼也跟着点头，表示完全同意于珊的看法。毕竟是要登台表演的，这可不是小事，虽然舞蹈无国界，可是真的细细考究起来，现代舞和芭蕾的表达方式，是完全不同的。

        “我记得陈平夫导演来我们学校，讲过几次公开课，当时是陈艺年主任陪同的。”姜盼盼突然想到，她脑子里有了一个曲线救国的方法，“不知道陈艺年主任，能不能帮忙说句话？”

        比起徐美夕提出的排练现代舞，于珊倒觉得姜盼盼的意见更靠谱。“确实，陈导之前来我们学校，都是陈主任联系的，我和陈主任联系一下，看看他能不能帮你争取这个机会。”

        话音未落，于珊就已经往门口走了。“我来的时候，看到陈主任刚上楼，我这就去找他。”

        于珊一出门，姜盼盼走往徐美夕身边凑了凑，她虽然最想队长能出演这个角色，但三天排演出一个可以上台的现代舞。她觉得不可能，太不可能了。可对方现在纠结的就是现代舞的表现，她觉得队长这招，算是在铤而走险。

        她没说话，只是陪在徐美夕身边。队长多好啊，要是陈平夫导演，能看到队长的表演，一定会选队长的。只可惜，这次队长连被看到的机会，都没有。

        跟于珊和姜盼盼的紧张不同，徐美夕倒是格外笃定。在原来的世界，她曾在春节晚会的超大型舞台上，表演过一次现代舞。最顶级的舞蹈老师，三个月的高强度的训练，可以说支舞的每一个动作，都融入在她的细胞里。现在她要做的，就是找一首能搭配的音乐。

        看着徐美夕没有说话，姜盼盼也知道她心里肯定不好受，也没再多说。

        姜盼盼坐在地上，打开手机，随便搜索了一下《婚礼》。

        她突然发现，李可晴凭借这一部出圈的《婚礼》，微博上的粉丝竟然涨到一千万了。认证：国家芭蕾舞剧团演员后面，也跟上了代表作歌舞剧《婚礼》。

        姜盼盼皱了皱眉，追星的经验告诉她。现在的投资人、制片商，根本就是看流量选演员。谁有流量，谁能卖钱，他们就用谁，也就捧谁。“队长，要不你也注册个平台账号吧？”

        “还不是时候，”徐美夕目光依旧落在手机上，现在她和李可晴，白总和顾天勋，都处在亦明亦暗的状态，这个时候谁先暴露出来，就等于给了对方攻击的准确位置。

        所以既然她从一开始，就选择在暗处，那她现在也不是走到台前的时候。

        “听听这首歌，”徐美夕选择了一首歌《不能忘记你》——排行榜常年热播歌。

        “用来跳现代舞的。”这首歌徐美夕没听过，确切的说，这个世界的很多歌，她都没有听过，所以对徐美夕来说，找到合适的歌，是比跳舞更不容易的事。

        歌曲前奏响起，就把人带到了悲伤里。

        “这首歌，好悲伤啊。”这首歌姜盼盼听过。虽然不太认同队长要跳现代舞。但就眼前的讨论，她觉得《婚礼》为主题的音乐，不应该是这么悲伤的。

        “我觉得《婚礼》的故事虽然是个悲剧，但它给了人希望。”

        “希望？”徐美夕脑海里突然划过了一个旋律……

        因为时间紧张，最近又没有《婚礼》的场次，徐美夕只看到网络上的片段，并大致了解了故事内容。她随即关掉了音乐，打开了那首她最熟悉旋律，白维宁哼唱的，“《希望》就是希望。”

        “希望？”

        “我说过，一定可以。”徐美夕起身宣布，“我一定可以让陈平夫导演看到，最适合这个角色的人——是我！”徐美夕笑着，身体跟着旋律转身，起舞，她像一根羽毛，跟着旋律里男声的哼唱，翩然而舞。

        剩下的，就只有姜盼盼地目瞪口呆。

        芭蕾舞专业的系主任办公室里，陈艺年靠在椅子上，听于珊讲述了前因后果。

        “如果为了捧红一个人，就可以随意的让另外一个人陷入困境，那我们还有什么脸，教导学生去拼搏？去奋斗？”

        彭晓安和扬扬的事，真正的触动了陈艺年。

        当年他也想要成为一个首席芭蕾舞者。他是最勤奋的，也是跳的最好的，可却因为没有背景，就被用“长相不符合标准”，这么荒谬的理由给拒绝了。而后来他听说，是因为入选的那个人家里，给了赞助。

        如今这样的状况，在李可晴和徐美夕身上，再一次上演。甚至闹出了人命，陈艺年不敢想象，还会有多少这样的事发生。

        “我来给陈平夫导演打电话，”陈艺年没有迟疑，毕竟距离可能公布女主角人选的日子，只有三天了。“就是豁上我这张老脸，也要为徐美夕争到这一次的机会。”陈平夫从来不轻易求人，但这一次，他只是想让徐美夕也有一次，公平竞争的机会。

        “陈主任，导演最近几天，”接电话的是陈平夫的助理，他有些犹豫，“如果……您也是向陈导推荐演员的，他是不会同意的。”

        “……”

        “这段时间，有一百多通这样的电话了。”对方语气里带着客气的拒绝。

        “我并不是一定要陈导用我推荐的学生，我只是希望陈导能给她一个面试的机会。”既然对方已经猜到了他打电话的原因，陈艺年干脆直说，“我并不希望给陈导什么压力，只是希望这孩子能有一次，在陈导面前展示的机会。”

        “我能理解您的心情，但每一个打电话来的，都是这样希望的……”

        “就一点儿可能都没有了吗？或者你们公开征选的时候，我们去参加就行。”陈艺年有些急了，“我们只要知道时间，地点，有面试的资格，或者……邮寄视频小样什么的，都行。”

        “陈主任，”对方实在不好拒绝，毕竟陈艺年是昆城舞蹈学院，最德高望重的主任，“那这样，您把她之前的作品，发过来一个样片吧。”

        “但是，我不能保证陈导演会不会看，等陈导会议结束之后，我就会告诉他，其他的，就不是我能决定的。”

        即便这样，陈艺年还是激动地说：“谢谢，谢谢，太谢谢了。”

        挂了电话，陈艺年就收到了陈平夫助理发来的，电子信箱的地址。“我还以为至少能见上一面的，”陈艺年叹气，然后把邮箱地址发给于珊，“让徐美夕准备一个样片，发给陈导演吧。”

        于珊点头，她能感觉到陈主任是尽力了，但显然希望渺茫。

        “好的，我这就去和她说。”

        “美夕，导演的助理让你……”于珊推开排练厅的门，男声的哼唱，一下子就把她带入到了一个，有着哀伤的氛围里。

        “你们……”她声音轻了下来，像是生怕打扰到什么。

        “练好了？”于珊缓步靠到坐在地上的姜盼盼身边，难以置信地看着在排练厅中，随着音乐起舞的徐美夕。

        她跳的……是现代舞？！

        动作纯熟的宛若行云流水，徐美夕只穿着t恤衫，却让人感受到剧场演出的效果。

        那一刻，于珊明白，徐美夕为什么执意要表演现代舞了。

        如果说陈平夫犹豫的是李可晴并不擅长现代舞，但是李可晴可以练，只要准备充足，凭借李可晴的舞蹈功底，总是会磨出一个，和导演的要求八九不离十的舞蹈。

        这首歌的旋律渐渐明朗，似乎从走出了悲伤，徐美夕旋转着，甩手又上扬的动作，似乎在扬起生命的希望。

        这是于珊从未听过的一首歌，但此刻她真的觉得，这首歌和徐美夕的舞蹈，和《婚礼》这个故事和主题，是如此的绝配。

        突然陈艺年陪着笑脸，才换回来的邮箱——没那么香了。

        如果一个是只会跳芭蕾舞的舞者，另一个是在现代舞上，吊打对方的演技派，陈平夫会选择谁演电影呢？

        答案不言而喻。

        于珊心中的焦急和负担一扫而空，甚至还隐隐生出些快乐。如果早就知道她这个得意门生，现代舞的造诣如此之高，她哪儿还需要这么担心。于珊干脆坐下来，欣赏眼前的这支舞。

        是输是赢，结局挺明朗的。

        “领队，你知道我们队长还会跳现代舞吗？”姜盼盼说话的声音都发虚了。

        “不知道，”于珊摇摇头。“第一次看她跳。”

        “队长怎么这么全能啊？”姜盼盼一直是他们这届最卷的舞者，没想到队长永远比她还卷。

        恍惚一闪，姜盼盼才发现，自己竟然忘记用手机拍了。自己的那个五百万粉丝的微博下，大家都追着要看活的队长呢……

        姜盼盼拿起手机，可惜队长的舞已经结束了。

        “还行。”徐美夕对自己对这支舞的熟练程度，表示满意。

        徐美夕转过身微笑。

        咔嚓。

        那笑容像冬日落地的初雪，在阳光下生出斑斓的光芒。

        没有视频，只有一个微笑的动图。

        那天晚上，姜盼盼的微博凭借这张图，涨到了六百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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