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书房来客

水溶下朝后就听管家说太妃一大早就发脾气，水溶少不得要去看看。刚绕过静安苑的屏风，就见茶盏碎片匍匐在地，玲珑翡翠跪在地上身体发抖。

        水溶了然，他笑着给太妃请安，而后问道：“不知何事让母妃这么生气，孩儿能否为母后疏解？”

        太妃瞥了他一眼，先是对玲珑翡翠道：“你们先下去吧。”二人得了这句话后，向太妃行礼，脚步急乱地跑出去。

        太妃才问：“她们两个是不合你心意？”

        “母妃挑的人自然是好的，只是昨儿儿臣身子疲乏，无心此事，便打发了她们回去。”水溶说着有些哀怨，“母妃不会为了要孙子就不顾儿臣的身体了吧。”

        水溶这句话让北静太妃不知如何回答，她是想抱孙子，不过她是水溶的亲母，对水溶自然也是心疼的。“可是什么事让你劳累了？有些小事让水安给你安排，不必事事躬亲。”

        水溶知晓这一关是混过去了，不由笑道：“朝堂上的事罢了，过段时间就好了。”

        水溶自静安苑出来，回了书房，于书桌后落座，禁不住想起朝堂上的烦心事。

        贾府要出事了。

        皇帝这几日估计就要动手了。他揉揉紧皱的眉头，他本可以置身事外，对贾府直接撒手不管，但是想到黛玉又不得不周旋。起身出去随意晃荡，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听雨轩，水溶面上有了一丝笑意，踏入听雨轩，极为清净，也没个丫鬟婆子的身影，水溶不由得有些奇怪，忙掀帘进了内室，恰黛玉听见动静也朝他看过来，四目相对，水溶率先移开了目光。

        “本王来看看你。”

        黛玉转过头继续逗弄鹦鹉，不咸不淡道：“难为王爷挂心，我挺好的。”水溶知她一向如此，也不与她计较，“城南有一座寺庙，听说挺灵验的，你在王府也闷了几个月，不如去那里转转也好，不拜佛，便是看看风景也是不错的。”

        这对黛玉来说确实有吸引力，不过……她看向水溶没说话，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水溶知道她是多心惯了的，解释道：“本王怕你在王府闷出病来，去寺庙一来可以拜佛祈成心愿，二来你也可以放松一下。你若是不愿，便不去了吧。”水溶上前几步，拿起茶壶为自己倒了杯茶水。

        茶水入口，凉的……这天寒地冻的，配上这凉茶……水溶微皱眉。

        黛玉上前夺过他手中的茶盏，“既凉了就别吃了，热一热再吃。”黛玉说着拎起茶壶放在火炉上，她则拿起了一本书去看，水溶倒去逗起了鹦鹉。一盏茶的功夫后，黛玉起身去探了探茶壶，有些烫，她拿出手帕垫着拎起，刚转身，就听到男人的一声轻微抽气声。

        原来水溶刚看到黛玉去拿茶壶，就想帮忙，没想到黛玉手快拎起茶壶一转身正好烫到他的手。

        黛玉被吓到，手上的茶壶也落地，她急忙要逃过茶壶的砸落，忍不住后退了两步，可落地的茶壶破碎，热茶还是溅到了身上，地上湿滑一片，她的单鞋由于地面的湿滑，站不住脚，黛玉身体猛然朝后倒去，水溶急着护住她，忙上前两步一把抱住她的身子。慌乱之中，水溶也重心不稳，二人双双摔倒在地上，摔倒后黛玉只闻得水溶闷哼一声，身下是茶壶碎片，黛玉岂会不知，她慌乱起身，扶起水溶，查看了水溶背后的斑驳血迹，泪水就这么不自觉的流出来。

        水溶由于失血，脸色略有些苍白，笑着安慰她，“哭什么，不过一点小伤，养几天就好了。”

        黛玉对水溶这般不在乎的态度有些恼火，“你少唬我，这怎么会是小伤，我这就去给你找大夫。”说着就要出去，却被水溶一把拉住圈在怀里，“不要去，你不必太担心，听雨轩中有些止痛止伤的药，你去拿来，给我包扎下就好。”

        他如何不知找大夫来最为合适，可是找了大夫这么大动静，太妃肯定也会知道，到时候怕是她对黛玉更加不满。

        黛玉按他说的拿来了药箱，二人在帷帐中进行上药。黛玉轻柔地将水溶身上的衣服一层一层褪下，那些刮伤显然没水溶说的那么风轻云淡，有些还有碎渣粉尘在里面，黛玉只能一点一点的清理出来。这男人很能忍，上药过程中没吭一声，黛玉倒是眼眶一直没干过。

        “你这么哭，别人倒以为我真要死了。”水溶打趣她，黛玉嗔他一眼，“这个时候还能说笑。”

        “若真觉得愧疚，不如明儿去城南寺庙帮我求个平安符吧，这样有了菩萨的保佑，也不会轻易死去。”说话间，黛玉已经为他包扎好，水溶慢慢穿戴好衣服下了榻，眸光落在黛玉身上，黛玉认真道：“好。”

        “妈，快收拾收拾离开这里。”薛蟠边说边收拾着细软，薛姨妈不明就里，一头雾水，抓住薛蟠的胳膊问：“到底什么事？”

        薛蟠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压低声音对薛姨妈道：“今日妹妹偷偷让丫头给我送了口信，说上头要办贾府了，咱们再不走，是等着跟他们一起受罪吗？”

        薛姨妈一听也慌神，“不行，我得告诉姐姐去。”

        薛蟠一把拉住薛姨妈，有些气急道：“你告诉她，她有什么办法，这是上头要办他们，他们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也会被追捕。何况这是妹妹偷偷告诉我的，她向来是个能理事儿的，如果告诉贾府有用，她肯定一早就托人去报信了。再则，如果我们告诉了贾府那些人，被忠顺王知道了，你想妹妹在忠顺王府还有好日子过吗？”

        薛姨妈一想也是这个理儿，进了内室收拾衣物，连夜离开了贾府。

        夜，北静王府书房。

        “求王爷救我贾府。”元春欲跪在水溶面前。

        水溶忙扶着元春不让她跪下，元春就着水溶的手起了身，水溶后退两步，道：“娘娘可知君臣有别，皇上要做的事，本王也无能为力。”

        “可皇上对王爷最是信任，如果王爷说上几句好话，说不定会从轻处理贾府。”元春急切想要求水溶出面为贾府求情。

        “听说娘娘两个月前小产了。”水溶突然说起这事，元春不明其意，紧紧盯着他。

        “娘娘当真以为皇上不知道娘娘怀孕的事吗？”水溶看着面前这个华贵的女子，挑破了她最后的希望。

        “什么意思？”元春瞪大了眼睛，她不是没有往这方面想过，只是她不愿意相信，如今被水溶这么明晃晃的说出，仿佛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娘娘两个月前小产，太医说是吃食出了问题，娘娘千金贵体，又有身边亲近的嬷嬷对吃食注意着，娘娘大可想一想吃过其他的东西没有。”水溶这句话彻底击溃了她的防线，她想起小产前皇帝时不时赏给她的一些糕点，心中了然，“哈哈哈哈，原来如此，我千防万防，竟然是最亲近的人下的手。”她笑中带着苍凉，笑了一会儿，“他连带有贾府血脉的孩子都不想要，看来是真的要对贾府赶尽杀绝。”

        意识到这里，她对水溶盈盈一拜，“今日是本宫失礼了，还请王爷莫要见怪。”

        她就这样走出了书房，凤城从一旁走过来，水溶吩咐道：“护送她回去。”

        “是。”

        次日，凤城护送黛玉去了城南的灵问寺。

        “不知怎么回事，我总觉得好像要发生什么事。”黛玉不安道。

        紫鹃给她倒了杯茶水，笑道：“姑娘就是多虑了，有凤护卫护送，能出什么事。”

        黛玉知道紫鹃会错了意，可能真是自己想多了，便按捺住内心的不安，一路到了灵问寺。主持了一大师接待了她，因天色向晚，黛玉吃过斋饭就睡下了，第二天起了个大早，跟着寺里的僧人参禅。

        这几日跟着寺庙的僧人一起过着清净的生活，仿佛全身都被洗刷了一遍。

        与此同时，外面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贾府被查抄，元妃被赐死，这一切都是黛玉回去后才知道。

        御书房。

        戴权急匆匆地进来，云晞有些无奈问道：“他还在外面跪着？”

        “是。”

        云晞将手中奏折往桌上一甩，哼了声，“宣他进来。”

        戴权领命出去，没多久水溶就从外面进来。或许是在外面跪的时间太久，云晞发现水溶行走有些不自然。

        “臣，参见皇上。”水溶再次下跪，云晞摆摆手，示意他起身。

        “林如海之女林黛玉朕可以不问罪，但是贾府的人，朕一个也不会放过。”

        “可是皇上……”

        “溶卿，朕的仁慈也是有限度的。”云晞语气凝了几分，多了几分威严。水溶知道他能放过黛玉已是十分宽容，若他再僵持下去，怕是得不偿失。

        “溶卿，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贾府朕是非动不可的，你为朕做过许多朕不能做的事，林氏你喜欢朕就赏给你，但是贾府的其他人你万不要动心思，不然贾府外戚林氏，朕也是可以一并治罪的。”

        水溶低下头，艰难开口道：“臣，谢主隆恩。”

        从御书房出来，天下起了小雨，水溶让车夫先回去，他则一个人漫无目的的游荡着。雨水越来越大，他好像没察觉似的，依旧无目的的行走在街道上，背后伤口的地方经过雨水的浸泡溢出了血色。

        “王爷！”眼前出现一个女子，水溶想睁目努力看清来人，然而雨水的冲刷，让水溶睁不开眼，女子急忙跑来为水溶遮雨，“王爷怎么没让小厮驾车一个人走回来的？”魏淑颜嘴上说着，手上也没闲着，她一只手撑着伞，另一只手则捻着手帕为水溶擦拭面上的雨水。

        水溶轻轻拨开她的手，想要继续前走，还没迈出脚步，脑袋昏沉支撑不住一头倒在了魏淑颜身上，他本来身上就有伤，又在御书房外跪了几个小时，加上淋雨，如今真的撑不住了。

        意识消失之前，只听见魏淑颜急切地呼唤管家下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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