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经过白天一事后，曲檀想要参加科考的那颗心越发强烈。

        想要不被人欺负的前提，就得要自身足够强大。

        回来后，脸上涂了红药水变得像只花猫儿的陈渡见她对着一株小野花发呆，走过来，在她旁边蹲下。

        仰着头看她绷紧的下颌线，浓密卷翘的睫毛像一把小蒲扇投映鼻翼，唇瓣呈樱粉，鼻梁高挺，深邃的脸部轮廓因着自身冷意淡化了攻击性。

        他发现曲姐姐长得可真漂亮，就连镇上的秀才娘子都比不上。

        曲檀见他盯着她许久，弯腰将那朵不知名的红色野花折下递过去。

        陈渡看着快要递到鼻尖的野花，猛地反应过来他前面在做什么，黄脸蹭地一下涨得通红。

        他刚才在做什么啊！实在是太丢脸了！伸手擦了下嘴边，好在没有口水。

        “不喜欢吗？”曲檀见他迟迟未接，还以为是他不喜的要将手收回，下一秒就被陈渡抢过。

        “喜欢，只要是曲姐姐送的我都喜欢。”陈渡将花别到耳边，问出了前面一直徘徊在嘴边的话，“曲姐姐，你要走了吗？”

        “嗯，我要是再不回去，说不定掌柜的还以为我跑路了。我走后，我娘爹就劳烦你照顾了。”

        抿着唇瓣的陈渡低下头不说话，心里却暗暗打定了一个主意。

        第二天，天色微微亮，便有一人背着包裹推开上了栓的大门。

        起了个大早的曲檀打算去镇上花几枚铜钱坐车前往苍桐镇，要不然光凭两条腿，不知道要走到猴年马月。

        包裹是昨夜间收拾好的，往肩上一搭，前脚刚踏出大门，后脚就听见一道脚步声朝她跑来。

        往前迈的脚尖一停放下，足尖支撑身体重心往外一转。

        一个跑得刹不住车的少年直直撞进她怀里，力的惯性，导致曲檀有些狼狈的往后趔趄一步。

        等少年暂定，她才拉开距离，问：“你怎么来了？”

        “我自然也是要去赚钱啊，要不然我吃什么。”背着小包裹的陈渡跑得太急，气都尚喘不稳。

        “你要是不介意，我养你啊。”云度晨曦，语若仙音。

        你要是不介意，我养你啊。听得陈渡脸颊爆红，羞赧得不敢看她，左脚直跺，两只手紧紧捏着包裹才不至于令他因为狂喜失了态。

        甩着脑袋，脖子高昂：“哼，我才不相信你们女人嘴里说的话，谁不知道你们女人说得比唱得还好听。”

        虽然，虽然他觉得这句情话甜得他好上头。

        “可我说的是真心话。”她将他当成弟弟看待，这弟弟自然就是一家人。

        这个时代的男子少有外出抛头露面地干活，所以她并不觉得她说这句话时有何歧义，且令人浮想联翩。

        她是将人当弟弟，当弟弟的却不是那么想的。

        他们两人走的时候，曲母曲父早就起来了，为怕离别伤感才没有走出去相送。

        “阿檀有出息了，我们俩应该为她高兴才对。”曲母拍了拍曲父的手，示意他收一下眼泪，“这大早上的就哭，未免不吉利了点。”

        “妻主说的这些话我都晓得，我就是一时之间有些太高兴了。”曲父伸出手背抹去眼角泛起泪花，想到跟着一同过去的陈渡，眸光沉了沉，“村里人像阿檀那么大的，孩子早就会下地打酱油了，我们是不是也得要为阿檀张罗张罗婚事，你之前不是一直囔囔着想要抱孙子吗。”

        陈渡那小子虽收留了他们住在这里，也改变不了他此生都没有子嗣的结局。

        他家阿檀长得俊，又会赚钱，连镇上的秀才家公子都娶得，又怎能沾上像陈渡这样的泥巴印子。

        曲母明显也察觉到了陈渡对曲檀的细微情愫，但她想得比他深：“张罗婚事怎么也得要先将欠掉的钱还完，要不然人家哥儿家一听咱家还欠那么多外债，又怎会愿意。”

        “你说的也对，是我有些着急了。”

        ………

        前面徒步来到镇上的曲檀买了四个馒头一个肉包，水是从家里带来的，以免馒头太干会噎到喉咙，又觉得日头过晒会中暑，又买了两顶草帽一人一顶。

        菜包里头包的都是野菜，一口下去全是菜味，那层包子皮薄得一戳就破，价格自然比不上实打实的精面馒头。至于为何买肉包，当然是给小可怜买的，看他瘦得恐怕风一吹就倒。

        坐上前往苍桐镇的牛车，感受着烈日当空打在身上的酷暑炎热。

        曲檀将包裹打开，将仅有的一个肉包递过去，“先吃个包子垫下肚子。”

        陈渡以为她买了两个，也没有多想地伸手接过，一口咬下去，味蕾感受着猪肉咸香，眼睛顿时瞪大，嘴里的那口肉久久不舍得咽下。

        这是肉包！！！

        一个肉包相当于两个馒头的钱，曲姐姐怎么又乱花钱了。

        又见到她没有吃包子，而是拿出一个馒头在啃的时候，将咬了一口的包子一分为二递过去：“曲姐姐，你也吃。”

        “我吃馒头就好。”曲檀嚼馒头的动作停下，伸手捏了捏他才回去几天就掉完的脸颊肉，“你太瘦了，得要吃胖点才好看。”

        “啊？”

        “所以肉包你吃就好，等吃完了我这里还有馒头。”曲檀见他的脸憋得通红，还以为是噎到了，将包裹里的水囊递过去。

        陈渡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脑海中一直徘徊的只有：曲，曲姐姐刚才又在夸他好看了！！！

        还说了要让他多吃点，这句话的意思肯定是觉得他太瘦了，抱起来硬邦邦的不舒服。伸手捏了捏自己的竹竿腿，小胳膊，心里甜得不行。

        临近傍晚，牛车才不紧不慢地来到隔壁县，曲檀付了车钱，拉着陈渡就往如意大饭馆走去。

        正值饭点，客栈里座无虚位。

        本在低头敲算盘的掌柜眼尖的见到曲檀出现在门外，扯着大嗓子喊道：“阿檀你可终于回来了，你要是再不回来，我都担心那些顾客把我的店都给拆了。”

        “哪里有掌柜说得那么夸张，我先将包裹放下就去厨房帮忙。”曲檀知道她是夸张的语气，其他客人却是跟着起哄催促着要吃她亲手做的。

        “不急不急，你先去放行李。”这财神爷回来了，掌柜的心才跟着安回去。

        前面生怕她拿了一个多月的薪水跑了怎么办。

        跟在后面的陈渡没有想到曲姐姐做的饭菜会如此受欢迎，脚步加快来到她面前：“曲姐姐，你将包裹给我，我拿去放就好。”

        “也行，我还是住在之前的房间。”

        “嗯。”

        抱着双包裹的陈渡刚回到房间，准备打一桶水擦一下积灰角落的时候，一起住在客栈后院的一个小少年跟着溜达了过来。

        一双杏眼圆溜溜的转，满是好奇，也带着自来熟：“哥哥，你要不要吃糖？”

        陈渡见他摊开的掌心里放着两颗糖，摇头：“我不用了，谢谢。”

        “这有什么好谢的，对了，我是住在你们隔壁的李元，以后我没课能不能过来找哥哥玩。”

        “好啊，我叫陈渡。”

        在小桃村里从未有人和他交好，说过交朋友，他还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和朋友打交道。

        随着天色彻底大暗，饭馆准备关门的时候，坐在床边，两只手叠在膝盖上，乖巧得像小夫郎的陈渡才等来了胳膊酸得快要抬不起的曲檀。

        “我前面烧了热水，等下曲姐姐泡个脚会舒服一点。”从她回来后，陈渡殷勤得就像一只围着她转悠的小蜜蜂。

        “我不用，我等下去洗个澡就行。”曲檀随便捡了套衣服抱在怀里，出去的时候才想到，“我明天让掌柜的再收拾一间空房，或者我给你在附近租一间房子住下。”

        要不然这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难免传出去会脏了他的名声。

        陈渡脸上的笑意一凝，嘴苦鼻涩：“我之前和曲姐姐这样住着不是挺好的吗，还是说曲姐姐讨厌我了，嫌我烦了。”

        “我从未这样想过。”

        “你要是没有这样想，为什么宁可花钱帮我租房子都不让我和你住一间房子，还是说曲姐姐也觉得我一个生不出孩子的男人是………”是后面的自哀自怨还未冒出，一根手指贴上了他的唇，阻止了他的继续。

        “我从未这样想过，我先去洗个澡，刚才说的，你就当没有听见。”现在的她太累了，累得完全没有精力和他拉扯其他的。

        陈渡见好就收，也没有非得要硬逼着她打保证。

        不过今夜倒是提前给他打了一针预防针，以至于翻来覆去一夜都睡不着。

        他醒来没有见到枕边人的时候，心里又庆幸又带着点儿失落。

        庆幸的是不用再回答昨晚上的问题，失落的是没有睁开眼就见到她。

        那些老客户得知她请假回来后，大清早外边就满了人要来尝尝她的手艺。

        一直忙到下午，原先座无虚位的客栈才变得门可罗雀

        曲檀趁着下午没人，借口说要去茅房，结果带着之前抄好的书籍去了城东最大的一间【琳琅书阁】

        城东往来无白丁，也是文人墨客相轻之地。

        穿着粗布麻衣的曲檀在踏入书阁的那一刻，不知引来了多少目光，她全然不在意地走向小二与之低语几句。

        只见小二笑眯眯地将她请上三楼。

        一楼面向的是普通大众，二楼非富即贵，这三楼鲜少对人开放，也不知道那人是什么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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